沒多久,野人停步在一山頂庭院外,庭院門楣上正是“小鮮樓”三字。
門閉,林道在門口的燈籠下等著。
庾慶落地走出簍子,回頭目送了野人離去,頗新鮮。
再看看此地環境,庭院不算大,籬笆圍墻里有滿園的花草芬芳。
整個也算是坐落山頂,一邊是陡峭山崖,一邊是山谷里滿眼的璀璨燈火,能約聽到山谷里傳來的歌舞,但是沒那麼嘈雜了,另有一番清幽。
“這大概就是你說的不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吧?”庾慶問了句。
林道:“算是。”說罷手請。
庾慶倒是不急著進去,問道:“這里的花銷怕是不低吧?”
一旁的護衛立刻上前在他耳邊嘀咕了一聲,“像這種地方,一頓飯是上百兩銀子起步的。”
林道擺手道:“今天我做東,士衡兄不要管錢的事。”
庾慶:“你一個月俸祿才多,看個庫房好像也沒什麼油水吧,刨掉開銷,連馬車都雇不起,無非是填填肚子,咱們犯不著來這麼貴的地方花錢。”
不是想幫人省錢,而是覺不對,古冢荒地吃了虧之后,長了點教訓。
話說到這種地步,林道苦笑,“實話說了吧,我也是借花獻佛,這是我姑姑開的。”
庾慶錯愕,“你姑姑什麼況,能在這種地方開店?”
按之前了解的況,普通人基本沒可能在這里開店。
林道看了兩名護衛一眼,話有所保留,“說來話長,待會坐下慢慢說也不遲。今天有了士衡兄的準話后,我就提前讓人帶了信過來,今夜這里不接待其他客人,只接待我們,一些不相干的伙計也讓屏退了。”說罷走上臺階,扣響了門環。
不一會兒,門開了,門后一個老嫗往外一打量,見到林道立刻開了門,側讓路。
庾慶還有點矜持,林道又不知道他是在擔心安全方面的問題,以為還是擔心多花錢的事,遂親自過去扯了庾慶的胳膊,是將半推半就的庾慶給拉了進來。
幾人后,林道帶著庾慶去了后院。
后院就在山崖上,亭臺軒閣間,花草點綴的很雅致,走到臺,抬眼就是滿天星辰,和大門口看到的夜空截然兩樣。
站在大門外看向山谷那邊,燈如流霞,看不到天空的星星。
站在這里隔絕了山谷那邊的景立馬是滿天星辰,約還有其它地方傳來的輕歌曼舞靜,一半人間,一半飄飄仙的覺,令人恍惚,令人心曠神怡。
憑欄,庾慶手拍雕欄,發現同在山窩里,玲瓏觀的檔次確實有點低。
沒一會兒,一個干瘦老頭出現在了附近的亭子里,也是小鮮樓的廚子,一只胳膊下夾了只長匣子,一只手里拎了只大水桶放下。
“士衡兄,讓你看個好東西。”林道招呼了一聲。
庾慶目從滿天星中收回,跟了他過去,進了亭子后,往大水桶里看了眼,發現里面除了半桶水外,并沒有什麼東西。
而廚子將匣子打開后,展示出的居然是一塊一尺來長紡錐形的明冰塊。
廚子將冰塊拿了出來,直接扔進了水桶里,林道饒有興趣地盯著看。
庾慶則完全看不懂了,看看廚子,再看看林道,不知道搞什麼鬼,見兩人都盯著看,他也只好盯著,仔細檢查,看自己是不是看了什麼。
沒多久,林道忽指著桶里喊道:“出來了!”
這回,庾慶也看出了點端倪,只見幾乎和水的融為一的明冰塊漸漸有泛藍跡象,漸漸的,藍越來越明顯,完整廓顯現后竟是一只魚的樣子。
一只一尺來長通冰藍的魚,上細的藍魚鱗,藍寶石似的眼睛,奐的藍魚鰭,整煞是好看。
最匪夷所思的是,這冰魚子了,開始在水里翻騰起來,竟活了過來。
見庾慶大驚訝的樣子,林道頓滿足,解釋道:“此為‘冥魚’,產自冥海,出水后表自行結冰封凍,能在封凍的狀態下不吃不喝不呼吸存活三個月之久,放水中待冰化解后又會自行活過來。此魚蘊含靈氣,頗得修行中人青睞。”
“這魚是從遙遠的冥海弄來的?”庾慶訝異。
冥海他知道,那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個區域,被迷霧所籠罩,一旦闖便是另一個永夜的世界。那個地方是沒有方向可言的,也沒有任何路標,誤闖的人基本上是出不去的,會被困死在其中,因而被人稱為‘冥海’,喻義死亡之海的意思。
想在冥海穿梭,一般需要花錢找冥海擺渡人,他們能帶人穿過永夜死亡之海。
為什麼會有人去那永夜的死亡之海?自然不會是為了抓眼前這種魚,是因為冥海的彼岸就是妖界最大的互貿市場,那個地方比之夕月坊更加奇幻,謂之海市,妖族的頭號人也住在那。
海市最早其實就是一位仙人居住的天福地,仙人不見后,被群妖占據了,如今的靈米種子最早就是來自海市。
林道:“沒錯!為了在三個月送到,捕撈到后,要花錢找‘千里郎’送過來才行。”
庾慶據冥海到這里的距離,稍一琢磨,“運費豈不是都要差不多三千兩?”
林道苦笑, “其實最貴的就是運費,這般大小的一條冥魚其實也就一千來兩一只。不過能與士衡兄結,錢都是其次的,今日要請士衡兄嘗鮮的便是此!”
庾慶明白了,這頓飯還真是花了本錢的,他也知道林道好自己的意圖,只是自己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貴的東西,還沒吃他就覺有些疼了。
他估著小鮮樓將這條魚正常做好出售起碼得賣五千兩以上,這得買多靈米啊!
一口吃掉幾千兩運費,實在是劃不來呀!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還不如折現銀子給老子算了。
然而他還不至于無恥到這個地步,就一個勁的在那嘀嘀咕咕,“太貴了太貴了。”
林道表示不用自己花錢,又示意廚子把魚拿去做了。
他自己就和庾慶在臺挑桿的燈籠下坐下了,親手斟茶。
不管是不是林道花錢,庾慶此時肯定都要問清楚了,“你姑姑為何會在這里開店?”
事到如今,林道也不瞞了,問:“士衡兄可聽說過‘渠荷山’?”
庾慶略怔,“聽說過,修行界靈植一道數得上的大門派,你不會說你姑姑是靈植師吧?”
林道:“士衡兄果然是見識非凡,沒錯,我姑姑正是‘渠荷山’的靈植師,因卷了部派系之爭,落敗后遭到了清理,被另一方追殺不放,于是無奈之下找到了我……”
一段往事娓娓道來,庾慶才知這家伙就是那種所謂的修行中人在俗世的匿家眷,他們家真正踏修行界的是他的姑,也是因為有姑在背后默默提供財力上的支持,他才有了良好的讀書考取仕途的環境。
變故就在渠荷山的部之爭,林道的姑爭權落敗了,且丟了命,其,也就是林道的姑姑不得不因此而背離門派逃命。后找到了林道求幫忙,而林道也正是因為幫了姑姑的忙,堂堂七品才被貶去了看庫房。
林道當時在史臺的位并不高,但位置要,進史臺的揭發信函之類的都要從他手上過的,他份剛好是朝廷某些人想討好的。他家里出過意外,已經沒了親人,就剩這麼個姑姑了,眼見姑姑命堪憂,急之下的林道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用了朝廷的力量,竟讓不知的人直接把追殺自己姑姑的人給抓了,幫姑姑躲過了一劫。
渠荷山又不是修行界一般的小門派,豈能坐視,自然要找錦國朝廷要代。
眼看事就要鬧大,又是參與了這事的人發力量把事給擺平了,條件是責任由林道一個人擔。
不過那邊也算是發力量把大事化小了,否則林道又豈是被貶去看倉庫那麼簡單。
林道被貶前也把自己姑姑做了安排,安排在了夕月坊居。
這事,他姑姑自然是認的,譬如小鮮樓到了冥魚,就是他姑姑特意告訴他的,說這里來了好東西,若是請客用得上的話,就過來。
聽完經過后,庾慶有點好奇的問道:“那個幫你抓人又幫你擺平事的是誰?”
林道臉一垮,哭笑不得道:“士衡兄,你這就有點過了,我對你推心置腹,你不能這樣,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恩怨兩消,人家已經不認識我了,再提也是口說無憑,說出來對大家都沒有好的。”
兩人又聊了一陣后,冥魚也做好了。
一個材高挑的紫子端著托盤款款走來,云鬢高綰,明眸波橫,容貌清麗,是個看著就有靈氣的婉約人。
林道愣了一下,趕站起道:“姑姑,你怎麼來了?”
姑姑?庾慶跟著站起,上下打量那人,一臉錯愕,這看起來比林道還年輕不的人居然就是那個姑姑?他還以為是之前開門的那個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