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事另說,眼前的麻煩怎麼辦?似乎躲都躲不掉,以瘦漢子為首的小吏們又觍著臉堵在了他的跟前。
也不罵你,更不打你,使勁陪笑告求,捧著文帖求簽收畫押,連筆墨都臨時借來了,提前給你準備好了。
庾慶又能怎麼辦?
之前還能說懷疑有問題,還能耍賴,現在確鑿了,有些事是不會允許你無休止來的,沒人可以放縱無度。
現在面臨的問題已經不是接不接收文帖,而是之后的一系列事。
接收了,還能有息之機。
不接收,繼續抗拒下去,一些事你今天就要面對。
選哪個?
真正想逃離的人,不難做出抉擇,庾慶果斷手畫押,然后接了文帖到手,反問:“現在可以讓開了嗎?”
如釋重負的瘦漢子立馬對左右揮手,“讓開讓開,快讓開。”
一群小吏立刻讓出了一條路,容庾慶離開后,才一個個搖頭唏噓,發現這位爺架子真大。
瘦漢子揮手示意大家跟上。
這般靜搞的看公示卷的人不明所以,不知怎麼回事。
同樣的,在不遠看其他考生卷子的詹沐春等人也注意到了異常。
潘聞青嘿了聲,指去,“那不是士衡兄嗎?”
幾人仔細一看,發現從一群小吏中走出的還真是阿士衡。
“當去恭賀。”詹沐春給出了意見,也是第一個快步過去的,其他人立馬一起跟上。
然而幾人沒有撈上和庾慶打招呼的機會,庾慶鉆上了馬車就走人,手上文帖也直接扔給了跟上車的杜。
杜錯愕,這東西燙手不,多人想求都求不到。
馬車骨碌碌離去。
領著眾人跟到的瘦漢子又揮手道:“還愣著干嘛,上馬跟上啊!”
一名小吏狐疑,“咱們活已經完了,還去看他臭臉干嘛?”
瘦漢子當即朝他屁上來了一腳,“你沒腦子啊?他是被咱們從鐘府給追出來的,憑這位如今的聲勢,這要是路上出了事,咱們丟飯碗都是小的。把他送回了鐘府,之后再出什麼事就跟咱們無關了。”
“哦哦哦。”
一群人當即反應過來,趕解開韁繩爬上坐騎就去追。
晚來一步的詹沐春等人只能是留步,眼睜睜看著,目送著。
蘇應韜唏噓了一聲,“滿分會元的排場就是不一樣,出來隨便走一下,已經有這麼多衙役隨從保護了。”
誰說不是呢,幾人一臉羨艷……
將庾慶送回了鐘府,眼睜睜看著庾慶進了鐘府大門,一群小吏又在門口徘徊了一陣。
來回折騰的夠嗆,什麼好都沒得到,都有些不甘心,然而又不好再登門,鐘府的門沒那麼好進,門房不會把他們這些差役給放在眼里。
無奈之下只好作罷,只能暗罵晦氣。
一群人剛騎著馬出了小巷,在街道上出走了沒多遠,忽有人喊道:“幾位爺請稍候。”
幾人回頭一看,發現是鐘府的管家帶了兩個人追來,看樣子有好事,當即紛紛下馬陪笑臉。
果然,李管家從袖子里掏出了一疊銀票,一人發一張,“讓諸位辛苦了,這是鐘員外的一點心意,還不要嫌棄。”
銀票的面額是一百兩一張的,一群小吏頓時兩眼冒,他們一年到頭也拿不到這麼多俸錢,這真是天大的喜錢了。
鐘家這次的喜錢也確實給的重,首先是遇上了天大的喜事,其次是庾慶跑出去把列州會館的人給瞎折騰了一趟。
“謝員外,謝李管家。”
一群人喜出外,紛紛連連謝不停,紛紛覺得不虛此行,一切不滿皆煙消云散。
李管家笑問:“之前話沒說完,不知我家公子和會館那邊可還要履行什麼章程?”
瘦漢子:“應該是沒了,否則會讓我們傳話。我回去就幫您打聽打聽,真有什麼,我立刻回頭再跑一趟通知您一聲便是。何況阿公子這幾日不是要去會館麼,有事可順帶理。”
之后雙方一番客套,皆滿意而歸。
鐘府宅正廳,一張圓桌擺中間,木料暗紅泛,文簡慧守在跟前坐,手里拿著文帖欣賞,兩個兒一左一右站在后看。
杜把文帖帶回來了,剛到鐘員外手中沒一會兒,便被夫人拿去了看。
“嘖嘖,你們看這大印鮮紅的,這可是禮部加蓋的大印,這六部蓋給私人的印,就是不一樣呵,看著都氣派,尋常人家哪能有這東西,估計大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文簡慧指著文帖翻來覆去的欣賞,上也不停。
正和杜說話的鐘員外聽的牙疼,回頭手道:“拿過來。”
文簡慧:“哎呀,不是沒見過麼,讓我多見識見識,放心吧,我會保管好的。”
你保管?鐘員外兩眼瞪大了幾分,本想你看就看吧,現在立馬不樂意了,幾步過去,直接一把了回來,劈頭蓋臉一頓訓斥,“你想什麼呢?這不是你拿出去跟一幫吃飽了飯沒事干的人嘚瑟的東西。”
文簡慧立馬站起反駁,“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要拿出去了?”
鐘員外還能不知這些個人之間是什麼德行?懶得跟扯,轉招呼上杜就走,去東院見庾慶。
文簡慧氣呼呼,不過今天這氣來得快也去得快,腦子一轉就走出了正廳,站在屋檐下招手,三下兩下的把一群就近的下人給招了過來。
開口一句話就把一伙下人給鎮住了,“姑爺考上會元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
“姑爺?”
一群下人面面相覷,一人問:“夫人,您說的姑爺是東院那位阿公子嗎?”
文簡慧:“那還能是誰?一科還能出幾個會元不?不是咱家姑爺,能在咱家東院住這麼久嗎?他和若辰打小就定了婚的,這次回京參試只是其一,試后和若辰完婚才是要事。”
廳,鐘若辰一張臉唰一下紅了,沒想到母親想起一出是一出,突然就把這事給公開了。
文若未趴耳邊竊笑,“姐,你看咱們娘,又忍不住開始玄耀了,那些老姐妹怕是躲不掉的。”
廳外有人驚呼,“原來這滿分考上會元的阿公子是咱們鐘府的姑爺啊!”
文簡慧臉上寫滿了彩和得意,哼道:“你以為呢?你以為我平常不知道你們在背后嚼舌頭,說什麼大小姐這麼大年紀了為什麼還不嫁人,懷疑大小姐的子有問題。我告訴你們,你們那都是小人之見。鐘家的兒,那是能隨便什麼人都能嫁的嗎?鐘家的婿,你們遍天下數去,有幾個能比得上的。”
“哇,原來阿公子是姑爺啊!”
一群下人頓時七八舌議論紛紛,也確實與有榮焉,都有點興。
文簡慧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又道:“劉媽,你回頭帶著裁去東院,去給姑爺量量服尺寸。姑爺過幾天就要進宮考狀元了,那是要面見陛下的,不能穿的不面,得抓給姑爺趕出一新裳來。
料子要最好的,這個錢不能省。
唉,算了,你們辦事太馬虎了,裁來了知會我一聲,我得親自去盯著。
還有,張媽,你回頭帶幾個利索點的過去,把東院里里外外徹底打掃干凈了。
姑爺現在是,這考完了后,萬一來幾個同窗,或以后來幾個同僚什麼的,看姑爺住的地方臟兮兮的算怎麼回事?是我這個鐘府的主母沒持好家,還是我們鐘府待姑爺了?姑爺以后在場面上行走,我們也得幫姑爺顧點臉面。
還有,老齊,從今天開始,姑爺的飲食一定要仔細了,過幾天就要考狀元了,就要進宮見陛下了,這是頂了天的大事,也不是一般人家能遇上的大事,要是讓姑爺吃壞了肚子,那還得了?食材和料什麼的都要用最新鮮的。
唉,算了,你們是能懶就懶一下的人,這事給你們實在是不放心,回頭我還是跟老爺商量一下,讓姑爺和我們一起用餐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外人,馬上就是一家人了。有我親眼盯著,我也能放心一點,不然出了什麼事老爺又要說我沒持好家。”
馬上就要和阿士衡當面在一張桌上吃飯了麼?廳的鐘若辰想想都有些心跳加速。
文若未亦在耳邊笑嘻嘻,“姐,馬上就要見到了喔,張嗎?”
外面好一頓口舌,將下人都打發走了后,文簡慧回屋里好好灌了口茶水解,繼而又坐在那瞅著神態的兒,調侃道:“現在心里不會怪爹娘不著急你婚事吧?”
鐘若辰經不住這樣調侃,紅臉否認,“沒急過。”
“哎喲,算了吧,娘也是從做姑娘過來的。
總之,現在知道爹娘對你的好了吧,知道爹娘的目長遠了吧?
這樣的丈夫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滿分會元的夫人,搞不好就是狀元夫人,有這般福分的子天下有幾人?丫頭,你命好,嫁出去就是家夫人,注定了有這福分,就是要羨煞天下子的。
就是你們家后住哪是個問題,繼續讓你們住東院的話,怕姑爺臉上不好看,搞的跟贅似的,他以后也是要在場面上走的人,也是要臉面的,讓人說閑話不好,你爹當年就較著那口勁放不下。
若讓你們搬出去吧,那現在就得提前尋了,合意的好宅子不容易找。
唉,搬出去了我又不放心,你說你這個樣子,什麼都不懂,既照顧不來丈夫,又不會持家過日子。
還有他以后場同僚迎來送往的,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喲。
我看我將來是夠的兩邊跑了,這一大家子就夠我心了,還得繼續心你的家,我看我天生就是個勞累命。算了吧,誰你是我兒呢,士衡家里也沒了人,你爹又忙,這兩邊的家事, 我不心誰心?
這眼前的就有一道大坎要過,你們的婚事從張羅到籌辦,都不能委屈你們兩個小的,那就只能是委屈我了。唉,你們爹也是個心大的,我怕是要碎了心……”
鐘若辰除了低頭紅臉,還是低頭紅臉,思路忍不住順著母親的喋喋不休去了,遐想起了將來跟那個之前看見的男子過日子的場景,也不知他穿上了服后是個什麼樣子。
文若未則坐那半趴桌上,一只手支著腦袋,歪頭看著屋頂,偶爾小拇指塞耳朵里掏一掏,偶爾還送一個鄙夷的眼神給自己母親。
就在百般無聊,掐著手指算命似的數指頭之際,砰!文簡慧突然一拍桌子,把給嚇了一跳。
抬頭一看,只見母子指著怒斥,“你看你還像個姑娘家嗎?坐沒個坐相,站沒個站樣,走出去讓人一看就是個沒教養的,有點樣子的正經人家誰能娶你這種貨?想跟你姐一樣嫁個好人家,下輩子吧!罰你今晚再秀一朵花出來!”
順帶著罵了一頓兒,站起就走,里還不忘嘰喳,“怎麼一個過來遞話的都沒有,裁怎麼還不來,這個家我不去盯著是不行了。”
“我我我…”文若未出一食指,想讓母親看看手指上做針線活扎出來的好幾個眼。
文簡慧哪有心思理,一把撥開手就快步走了。
著手的文若未凝噎無語,漸涌現一臉悲憤,甩手道:“老娘們廢話一堆!你們都喜事,就我一個倒霉催的,我招誰惹誰了?”
發泄兩句后,肩膀一耷拉,腦袋無力一垂,吊死鬼似的晃到了門口,一捋后子,就直接坐在了門檻上,兩手頂著下,噘不高興的樣子。
不一會兒,鐘若辰到后,推了肩膀一下,“未未,起來,待會兒娘看到你坐門檻上又要罵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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