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酒樓包房,汪海看完手機錄的視頻后,心態就在崩潰的邊緣了。
談判之前,他還抱有一點點希,期盼汪東還活著的消息只是穆、羅兩家拋出來的餌。
現在他才知道,汪東的確還活著。
汪海心好似翻起了滔天巨浪,心中義憤填膺,不是說是世界頂級的狙擊手嗎?
不是說例無虛發嗎?
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汪東都搞不定?
還被人救活了。
其實汪海對阿統那伙人的手是很有信心的,因為那伙人是他手中最快的一把刀,替他擺平過很多商場上的敵人,從未有過失手。
然而這一次,幸運之神似乎不站在他這邊。
汪海強忍著讓自己平靜下來,語氣森然道:“這次算我汪海栽了,這樣吧,只要你們把汪東給我,條件隨你們開。”
汪東還活著,汪軒就擺不了指使殺人的罪名,汪海只能選擇低頭。
唐旗一聲不吭,雙眼死盯著楚進、羅貫禮和穆松。
羅貫禮積了一腔怒火終于迎來釋放的時刻,他拍案道:“條件?我兒子羅耀是羅家三代唯一的香火,他差點死在你兒子的手上,你覺得我會跟你開什麼條件?”
“錢?”
“錢我羅家有的是,我不要錢,我只有一個要求,汪軒必須自首,代罪行,接法律審判。”
羅貫禮一字一句說完,氣沖沖地看向汪海。
包房本就劍拔弩張的氣氛,更是得汪家一方不過氣來。
楚進沒有說話,一臉玩味地盯著汪海。
穆松則像是沒事兒人似的,有一下沒一下把玩著糙的茶杯。
汪氏集團的元老唐旗沉聲道:“羅總,您好像沒有什麼談判的誠意啊?如果讓我家爺自首,我們還來這干什麼?”
羅貫禮眼珠子瞪地溜圓:“誠意?我兒子差點死了,你跟我談誠意?姓汪的,我問你,要是我給你兒子下毒,你會跟我談什麼條件?”
汪海著臉沒吭聲。
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這件事要是換他汪海,恐怕都不會讓對方自首,自己就抓過來大卸八塊了。
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
就在這時,作為和事佬的鄭渠態度和善道:“先不要吵嘛,大家坐在這里是解決問題的,又不是激化矛盾,這麼談,能談出什麼結果?”
他說著,轉向羅貫禮道:“羅總,我明白你的心,誰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命子,羅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不希看到。”
“可事已經發生了,再回頭計較意義就不大了,好在羅現在不是沒事嗎?”
穆松接道:“什麼沒事?汪軒投毒的時候下的是三倍致死量的毒藥,如果不是楚先生通醫,及時救治,從鬼門關把羅搶了回來,你們現在恐怕已經在羅的靈堂謝罪了?這沒事?”
鄭渠涵養極好,當然,這也是因為汪家不占理,他必須低聲下氣。
“是,是,穆總說的都對,我也沒說別的啊!”
“我就是想說,汪家對羅抱有最誠摯的歉意,所以才主找到幾位來談判。”
“說是談判,其實最主要的就是道歉,汪軒年氣盛、辦了糊涂事,老汪絕對不會慣包庇,老汪一定會好好教育孩子的。”
“只不過大家都活躍在盛京,又都是商場上的名流,混沌閣和麒麟會又是華夏首屈一指的兩大古武幫會,大家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對不對?”
“要不這樣,你們先開個條件,只要合理,我們絕不還價,等此事徹底了了之后,老汪再帶著兒子前去羅家負荊請罪,到時候要打要罵,隨你們便是。”
“穆總、羅總,汪軒畢竟年紀還小,未來還有幾十年人生呢,老汪也就是這麼一個兒子,還有偌大個家業等著繼承,幾位能不能看在麒麟會的面子上,稍稍退讓一步,要是可以,老汪定會激不盡。”
鄭渠一字一句地說完后,用胳膊肘地了汪海,那意思是,你得表態啊,才好往下談。
汪海見狀,心中也是無奈,求人矮三分,不表態肯定不行。
他嘆了口氣,語氣盡量和道:“說得沒錯,羅總、穆總,呃,還有這位小兄弟,我汪海代表犬子汪軒,向你們賠罪了,只要幾位肯罷手言和,我汪海保證,之后幾位要打要罵,汪家聽之任之,只要別斷了我汪家的香火就行。”
汪海能說出這番話,可見也是鼓足了極大勇氣。
然而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啊,別說楚進了,就是羅貫禮,也不可能因為鄭渠和汪海幾句漂亮話,就把這麼大的仇恨就此揭過。
楚進道:“汪總、鄭理事,漂亮話誰都會說,可事兒發生在自己上,那才知道疼。”
羅貫禮點了點頭。
楚進道:“我家老大羅耀正值壯年,又極商業頭腦,接掌家族生意兩年,把羅氏集團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麼年輕又有作為的青年,原本可以在未來十年、二十年將羅氏集團的生意推向一個新的高峰。”
“可經歷了這次事件,我家老大的還能跟以前一樣嗎?”
眾人聽完一愣,鄭渠、汪海、唐旗心里同時有了不好的預。
楚進接著說道:“你們知不知道今天出來之前,羅耀的主治醫師說了什麼嗎?”
“他說氰化三倍致死量,老大沒死就算天照顧,就算治好了,以后的也不可能像沒中毒之前強壯了。”
“他需要經常復診檢查,需要長期服用營養藥劑,以后酒不能多喝、不能多吃,有個頭疼冒的小病,還要擔心會不會引發別的什麼疾病。說白了,他現在是還活著,但以后過的日子卻不可能跟一個正常人一樣。”
“這留下的頑疾永遠也治不好,家人還要跟著擔驚怕,生怕哪一天再出點別的什麼問題。”
“我請問你們,這樣的損失,汪家怎麼來彌補?”
一語落,羅貫禮和穆松恨不得給楚進喝彩了。
其實楚進并非無中生有,羅耀是個普通人,服下了大劑量的致命毒藥,不可能跟以前一樣,相反會變得很差。
而這種長久的病痛折磨會比死了還要難,你汪家還覺得羅耀沒事,那是沒事嗎?
鄭渠有點啞口無言,但他還是強詞奪理道:“所以啊,我們才帶著誠意而來,看看能不能從其他方面盡量對羅進行補償!”
這次,楚進本不用羅貫禮說話了,自己搶到了話語權道:“呵呵,怎麼補償,錢嗎?你覺得羅家缺錢嗎?”
鄭渠有點不高興了,楚進拿話懟自己,分明是沒有談判的誠意。
他冷著臉道:“那楚先生覺得,怎麼補償好呢?”
楚進后背往椅子上一靠,說道:“鄭理事,汪總,既然是你們開啟的談判,那條件應該由你們來開,我們這邊斟酌決定。”
“不過來之前,我和羅叔的意見一致,談判能順利進行的支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汪軒必須投案自首、代自己所有的罪行。”
“只要汪軒自首,我們保證,絕對不橫加干預,而且我們也相信,以汪家的實力,再加上汪軒自首立功,起碼不會被判死刑,這是我們的底線。”
楚進一席話,徹底堵死了汪海的。
這話說完,汪海嘭的一聲拍案而起,那強的怒火直沖腦頂:“那就是沒地談了唄?”
楚進有底線。
他也有。
他的底線就是兒子不能在警方上線,否則誰還繼承自己的家業。
汪軒自首,或許能逃過死刑,但是無期是必然的,而后期無論怎麼運作,二十年之想出來是不可能的。
這種結果,他無法接。
見汪海翻了臉,鄭渠心里焦急,不過想想這是汪家的事兒,自己跟著趟什麼雷呢?
羅貫禮同樣然大怒:“姓汪的,收起你的跋扈,現在是我兒子差點死了,不是你,你要是這個態度,那就不談了。”
“不談就不談。”
汪海的目的沒有達到,自然也不會再慣著羅貫禮,恨聲道:“你們非要置我兒子與死地,我還跟你們談個屁,羅貫禮、穆松,我把話放在這,有我汪海在,你們休想傷我兒子一毫,大不了咱們同歸于盡。”
汪海說完,邁步走向門口,經過楚進邊的時候,微微一頓道:“楚進,以前我不認識你,今天我認識了,小子,以后在路上跑,小心點后,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有天降橫禍找上你。”
扔下一句狠話,汪海奪門而出,再不回頭。
談崩了。
唐旗跟著離開。
鄭渠則是以手額。
只不過今天這個結果,他大概是猜到了一些,所以沒有什麼意外。
鄭渠道:“羅總、穆總,既然沒地談了,那在下就告辭了,我勸你們,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汪海能在盛京頂三十年,也不是酒囊飯袋,何必弄得沒法收場呢?”
穆松聞言,臉奇冷道:“老鄭,什麼意思啊?威脅我啊?你覺得穆家會怕嗎?”
鄭渠苦笑道:“穆總,你誤會了,我不是威脅,而是善意的提醒,行,既然你們不聽,那我就不說了,走了。”
說完,鄭渠離開了。
片刻后,眾人拿回電話,楚進跟穆松和羅貫禮換了下眼神,道:“進行下一步吧,今天晚上肯定會很熱鬧。”
……
與此同時,汪海來到樓下,拿著唐旗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帶著濃重殺機地沖著話筒吩咐道:“談崩了,你們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汪東必須死!”
對面回道:“放心吧,老板,我們已經找到汪東了。”
“我等你們的消息。”
扔下這句話,汪海將手機還給了唐旗,沖著老管家傅世平道:“讓小軒先走。”
“好。”
……
江津港北五十公里外薊縣,一家小旅館中……
一個滿臉胡渣的男子在一塊提前準備好的紙殼子上掐滅了煙頭,然后用力將紙殼子卷好,一點煙灰都沒有留下,裝進了黑的塑料袋子當中。
做完這一切,男子沖著屋中三名馬仔道:“把屋子收拾干凈,準備撤。”
屋中三名馬仔沒有一個人多言,戴上手套將屋子打掃的干干凈凈,隨后下樓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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