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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第一百零八章:崔氏受折辱

崔安國突然發現,他在一夜之間竟然了長安城中不論權貴百姓一力聲討的眾矢之的。

這位向來自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左千牛衛中郎將到了一種徹骨的寒意,酒肆茶坊間瘋傳他是刺殺神武軍中郎將秦晉的兇手,畢竟多是捕風捉影的事,但到京兆府去告狀的人卻都是實實在在的,那些人幾乎或多或都握有自家把柄,而京兆府尹王壽竟也不知何故,居然接下了近百樁針對他的訴狀。

當得知京兆府尹王壽公開坐堂審案以后,崔安國先是憤怒,繼而又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宰相楊國忠兼京兆尹,平時并不過問京兆府庶務,因此便尋了一個規規矩矩的京兆尹,王壽一向謹慎懦弱,放在這個位置上正好合適。

所以,以京兆尹王壽的為人,斷不會在沒有宰相楊國忠的示意下而貿然行事,可如果他此番作為,是尊了楊國忠之命……崔安國的臉狠狠搐了兩下,看不出究竟是在抖還是在冷笑。

“楊相公,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義,大不了一拍兩散!”

崔安國思忖再三,還是沒有貿然行事,覺得應該先去見一見楊國忠,只有清了此人的真實意圖才好從容應對。他后有龐大的家族做支撐,才不會怕一個靠帶上位的權臣,只是礙于時下的權勢,不得已與之虛與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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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那些家世基淺薄的權臣,哪一個不是失勢之后,家中犬便紛紛跌回地上。只有他們這些名門族,就算一人場失利,總有脈同宗的親族可為后援。

崔安國雖然為千牛衛中郎將,但并沒有騎馬招搖過市的習慣,僅僅乘坐一輛軺車低調的前往宰相楊國忠的府邸。

楊國忠為宰相之首,每日來拜員權貴數不勝數。車子剛剛駛進了永嘉坊,便見車馬隊排出的長龍已經到了坊門口。

馭者卻并不理會那些排隊的人群,徑自駕著軺車往永嘉坊深的宰相府邸而去。

這輛普普通通的軺車在那些候見的員權貴中間立時就驚起了片片不滿之聲。

“這是哪家田舍翁,居然不懂先來后到的規矩!”

“誰說不是,永嘉坊豈是隨意出的?”

有脾氣火者已經打算命令家丁隨從去尋這位輕車簡從不知輕重的愣頭青,找一找麻煩,讓他學一學乖。

也怪崔安國所乘軺車太過普通,但一陣風吹過,車上并不起眼的車幡忽然展開。所有人立時便倒吸了一口冷氣,本打算去找麻煩的人也頓時沒了聲氣。

清河崔氏的在京員,又豈是他們這些寒門小戶能惹得起的?

也難怪這些出寒門的員對世家大族又懼又恨,實在是郡世族自漢末以后至今,已經如老樹一般深植于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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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名臣房玄齡曾為其子求娶崔氏之而不得,太宗為昭示對房玄齡的倚重,先后將兩個公主分別下嫁給他的兩個兒子。然則,這些世家大族出于數百年來積淀的底蘊和驕傲,使得他們甚至連大唐皇族的李氏都頗有輕視之心。大風小說

太宗皇帝對這種形也是甚為不滿,曾數次頒布政令,希冀與從側面來打這些關東郡的勢力。大力提倡科舉選便是應對方法之一,然則收效卻并不好,寒門出進士登科的狀元初仕,至多也就是個正九品上的畿縣縣尉。

而世家大族很快也適應了這種選之法,也陸續有大家子弟加了科舉出仕的趕考大軍,出于家世底蘊的優勢,進士登科者出大族的往往是十有七八,因此無論是選孝廉還是考科舉,世家大族都牢牢的把控著出仕做的絕對優勢。

試問,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拿自家前程去得罪這樣一龐大的勢力。

正是出于這樣的環境,那些本來還憤憤不平的候見員們,瞬息之間便沒了聲息,甚至還有意無意的躲閃了。

軺車之中的崔安國似乎對永嘉坊的變化渾然不覺,在車中閉目養神,這樣的況見過太多了,早就習以為常。他現在唯一思慮的,就是一會見了楊國忠究竟該如何開口。

永嘉坊后,軺車又走了一陣才緩緩停住,自有仆從持了崔安國的名帖到門房通稟。然而,崔安國等了許久,也不見仆從返回,心頭不有些惱怒。這些奴仆行事越來越沒規矩了,回去以后倒要好好收拾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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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楊相公府中的執事,讓,讓家主排隊候,候見!”

仆從的聲音很低,但還是一字不落的傳崔安國耳朵里。他的太突突跳了兩下,住了心頭的怒火,只重重的哼了一聲,“且去排隊!”

此刻被楊國忠當眾辱,崔安國只能暫且忍下了這口惡氣,楊國忠畢竟是禮絕百僚的宰相,再如何也不能在候見管員眾目睽睽之下沖撞于他吧?只有傻子才會這麼做。

永嘉坊的軺車又狼狽的駛了回來,這在群結隊的候見員中又掀起了不小波瀾。

“咦?那不是清河崔氏的車嗎?如何,如何,難道是被楊相公趕了出來?”

發現此等風向的人群中立時就騰起了濃濃的幸災樂禍,爭搶著都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崔氏員到楊相公府邸自取其辱。

眾多員的仆從中有個別人認得駕車的馭者,“那不是左千牛衛中郎將崔安國的馭者嗎?”

人們這才恍然,原來竟是長安城中近日傳言的主角,在這個敏關頭發生了這等反常事,也由不得眾位候見員不浮想聯翩。

忽然,又一輛四馬軺車自永嘉坊外朝坊門呼嘯而。候見的員們再次出陣陣不滿之聲,他們排了一整天也未必能見到宰相一面,如果個個后來者都這般隊,便更是遙遙無期了。

也有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今日連崔安國都被楊相公當眾折了面子,還有誰能不排隊就先一步見?

但見四馬軺車在宰相府邸堪堪停住,馭者和一名仆從于車扶下來個腳不便的年輕人。遠遠看著,面相卻陌生的很。僅僅從其一簡單樸素的麻布長袍揣測,不像是什麼大門大戶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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