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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戀》第81章 chapter 81

霍音目越過大開的房門往外看, 明黃亮將村子幽藍沖淡。

村子不大,房門一打開,外面的嘈雜吵嚷的聲音就爭先恐后著魚貫而

門外人的鄉音傳霍音耳中也變得格外分明:

“跑了!那誰跑了!”

跑了。

誰跑了?

需要這麼興師眾。

村子里民風淳樸, 常常有人家牲畜跑掉也會有其他村民幫忙尋找。

但絕不是這樣大的陣仗。

關于今夜誰跑了的這個問題。

霍音聽完這話, 便有了猜想。

不過饒是如此, 霍音還是故作什麼也沒不知道,看著他們略顯驚慌地問:

“什麼跑了?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門外的村民看起來比李天寶年紀大上不, 對方看過李天寶又看過霍音, 最終搖了搖頭, 全然一副拒絕回答的樣子。

霍音暗暗吸了口氣, 并不氣餒, 轉而看向更相一些的李天寶, 他看起來跟們三個年紀相仿, 平日里也比較好說話。

對方偏頭注意到的時候, 霍音微皺著秀眉, 放聲音問道:

“李哥,是有什麼不方便跟我講的嗎?”

“我只是在想我們在李哥你這邊白吃白住的,覺得很不好意思,聽到有事趕就想幫忙。”

“如果不方便講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啦。”

霍音說完,干脆以退為進,瞥了一眼門邊的兩位, 手捂著淺淺打著呵欠便往房間里走。

步伐還沒到門邊,對方就已經松了口。

開口說話的是李天寶。

住霍音。

聽起來有在認真回答, 但回答之中不自覺帶一些很難抑制的惱火。

說了幾句話就風風火火地出門去。

“還能誰跑了,村里的婆娘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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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不知在想什麼!發了瘋往外面跑!”

霍音抓住他話里的重點,看似漫不經心地反問回去:

“一、個、個?”

門外來找的人已經開始不耐煩,嘰里呱啦地催促。

李天寶最后罵罵咧咧留下一句:

“可不是一個個滴哩!”

“就像我那個該死的媽!扔下一攤子就跑了。”

霍音看了眼被重重帶上的門, 不自覺擰起眉。

剛剛李天寶最后那一句“我那個該死的媽”,很難不多想。

按照帶過來的資料顯示,李天寶不是和拐賣事件完全沒有關系。

他的“嬸嬸”正是第一個從這座大山被解救出去的

目前的況是李天寶的叔叔現在正獨自養三個兒子,而李天寶的父母都在村子里,正住在這間房子后面的老院子里。

霍音在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資料上沒有記載的

不過現在并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

如果真的是被拐婦正在逃跑,他們務必要出去幫助對方。

也能拍下一些不同往常的真實的珍貴的影像來。

所以霍音火速將顧姝彤和韓宇都起來,到外面去幫忙。

村子里師資缺,所以即便是這兩天因為他們要走的事鬧了點兒不虞,他們認真問起來,村民們還是很快回答了。

跑的人不是魚門村的人,是兩道梁下蠡營村的一個年輕寡婦。據村民們說,是十來年前被賣到這里的,娃都生了兩個。去年的“丈夫”在工地被高空墜砸死,公婆擔心不安分,打從過了年起就安排跟已經結了婚的“小叔子”一起生活。

聽說這不是第一次逃跑。

還聽說,山里的村民們都很團結一條心,不管是哪村哪家的媳婦、牲畜跑了,大家都會互相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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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音們出門之后,雖然目的不同,但也加了找人的隊伍當中。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三個走在一起,跟著一個平日里相比較和善的村民。

意識到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比他們過去兩個多月拍到的素材還要有震撼力。

找人的過程中,霍音、顧姝彤和韓宇三個人各自舉著拍攝設備,記錄下這兵荒馬,漫山遍野找人的大場面。

霍音還隨帶了錄音筆,始終開著,不放過一整個過程中一一毫的聲響。

村子比較簡陋,件設施也并不跟得上。

走在前頭的村民大叔手里拿一盞老式銀鐵皮手電筒,出不大穩定的忽閃忽閃的焦黃線。

在深山暗夜,只可說是聊勝于無。

這樣的形下。

會在山中走散也再正常不過。

發現自己和師姐小韓走散的時候,是霍音拍攝到舉著簡陋的火把和失靈的手電筒浩浩的一群村民。

彼時站在茂盛的灌木叢后,村民們從村里唯一一條大路上聲勢浩大地經過。

霍音極力屏住呼吸,將相機抬高舉過灌木叢,小心翼翼地拍下這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

待到村民們終于吵嚷著從面前經過,霍音才發現四下里都找不見顧師姐和韓宇的影。

朦朧的月穿過憧憧樹影,勉強可以借來看到周遭濃的草叢、樹樁。

卻全然沒見顧師姐和韓宇。

霍音不敢走,沒拿相機的手從上口袋里出手機。

魚門莊這邊地大山,信號總不大好,萬幸現在關鍵時刻沒有出岔子。

霍音一打開手機,就收到師姐發來的微信消息。

一連串的文字——

【小音?你到哪里去了?剛剛沒跟上嗎?】

【你還在不在剛剛的地方?如果在的話千萬別,我們過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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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一個人太危險了,小音看到我的消息趕快回復。】

【……】

顧師姐也知道他們現在的拍攝不能被村子里的人發現,所以只是一直發消息,并沒有打電話過來。

霍音掃過顧師姐剛剛發過來的一連串消息,正打字回復,手剛剛靠近虛擬鍵盤,對方突然又發來新的消息。

【只是隔壁村的人跑了,村子里的人真的需要全村出來幫忙找人嗎】

【小音你覺得不覺得這事很不對勁啊】

【每個人還都那麼著急,我這邊剛剛撞見胡老師的婆婆,老太太邊找邊抹淚】

胡老師的婆婆。

邊找邊抹淚。

師姐雖然沒有明說。

霍音也大約明白的意思。

想起胡老師僅跟說過的幾句話。

拍的東西會不會放電視上播。

想起明明回家路上全無流。

胡老師的婆婆卻每天上班下班一次不落地接送。

如果們的猜想屬實。

那樣或許不是什麼接送,而是心照不宣的監視。

回憶推敲的過程中,有什麼事的答案好似昭然若揭。

霍音深吸一口氣,按住微信的語音鍵,低聲音說道:

“胡老師問過我好幾次我們的片子會不會在電視上播,師姐你覺……啊——”

話未說完,的手已經不自覺一松,消息發送出去。

霍音是講話的時候猛然瞥見兩米外人形的黑影,幾乎是本能驚嚇低呼。

許是這一聲低呼驚住對方,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距離,對方幾乎只用了一秒鐘就沖上前來捂住了

那人背著,手心大概被涼夜侵襲,幾乎和空氣同一溫度,將講話的聲音和呼吸一道按住。

好久。

直到霍音快要窒息,才聽見背后的人開口。

“你們其實是記者,對吧?”

說話的聲同樣帶著鄉音。

可是仔細聽,口音其實與洺鄉的口音截然不同。

被對方好心放開。

霍音大口呼吸過空氣,意識終于慢慢回流。

借著月看清眼前的人。

“胡、胡老師?”

對方面上看不出任何神,只是又重復一遍剛剛的話。

“我在問你,你們是記者,是不是?”

霍音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

“來干什麼的?”

“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讓你說你就說。”

“拍紀錄片。”

“什麼紀錄片?”

眼前的人著聲音,但是霍音還是可以敏銳地覺察到對方聲音中因為張而帶來的輕

這一回霍音沒再回答胡老師的話,反而反問回去:

“你怎麼會在這里?也是幫們找逃走的被拐婦嗎?”

聲音不大,話的重音放在后半句的最后幾個字上。

說話的時候借著幽暗的去看對方面上的神

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

對方的狀態明顯有些容,似乎想開口,張了張口,復又合上。

霍音這才繼續問:

“或許,他們今天興師眾,是為了找你的。”

“……”

“你們拍的什麼紀錄片電視上能看到嗎?”

又是這個問題。

這個地方的人鮮使用網絡,或者說在這里會使用網絡的,多半不會常年待在村子里。

胡老師大概來到這里很久了。

認知還停留在電視的時代。

霍音又點點頭。

“可以的。”

“全國人民都可以看到。”

山風不知從哪個方向來。

旁側乖順的樹叢,枝杈張牙舞爪。

對方沉默良久。

才很低很低吐出幾個字。

“真的嗎。”

“真的。”

霍音的聲音幾乎和萬籟夜

“我幫你吧。”

眼前的人鈍鈍抬起頭。

聽不出語氣。

“幫我。”

“你不怕我是把你騙到老家賣了嗎?”

霍音松開暗自按住微信語音消息的手,由著剛剛錄到的對話發到顧師姐那邊。

只淡聲說:

“幫你我可能會有危險。”

“可是不幫你,我此后余生,會因為今天沒有幫你而后悔。”

“我不喜歡后悔。”

……

-

霍音跟在胡老師后,著黑從最的沒有路的林子深往山下走,好幾次都險些被灌木叢絆倒,摔進凹凸不平的土坎里。

可這一路遠要比被地上的灌木絆倒,踩到凹凸不平的土坎更要艱難。

力快要告罄,手機斷掉信號,在幽深無比的林子里因為迷路來來回回地轉。

千辛萬苦越出叢林。

們在林子口撞見早已站好攔截的人。

是個悉的人。

——李天寶。

他抓住走在前頭開路的胡老師,很大聲質問到底為什麼要跑出去,男人公婆沒有一個薄待他,村子里的娃子們因為跑了沒有老師教,長大以后連出去的機會也沒有。

還罵這個狠心的婆娘怎麼就能扔下自己才幾歲大的娃子。

霍音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撿起一小臂的松樹杈重重砸上去。

在對方徹底陷昏迷之前。

忍不住說了一句。

“因為人活著,首先是要為了自己。”

沒有人生來就應該無條件付出。

沒有人應該因為別人所謂的好,就違背自己的意愿。

沒有人必須燃燒自己,就別人。

可以贊頌自愿付出的人偉大。

卻憑什麼譴責不愿付出的人自私。

李天寶暈倒以后。

胡老師卻遲疑了。

天已見白。

越過蠡營村,直到小鎮的路卻還恍然無期。

“胡老師。”

“再不走,真的要來不及了。”

“可是……如果我走了,那些孩子……”

霍音見過那些孩子求知若的眼睛的。

也見過他們在知道和師姐要走的時候號哭央求的樣子,和師姐尚且為之容。

何況那些孩子里,還有胡老師的兒。

這是一種天秤的博弈。

霍音忍不住要為屬于胡老師自己的那一邊天平加碼。

“孩子們的事我來想辦法。”

“我是記者,握手中的筆,我會有辦法的,不管是幫他們還是幫你。”

“我們可以到社會上募捐,可以邀請支教教師,可以送他們去寄宿學校……甚至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從外面再回到這里堂堂正正當他們的老師。”

“而不是現在這樣,戴著沉重的鐐銬。”

“胡老師。”

“我們這一生,要先是我們自己,然后才是誰的兒,誰的妻子,誰的母親啊。”

……

胡老師逃走的一路并不順利。

遇到了李天寶之后,為了幫助胡老師逃跑,霍音跟換了服,穿過蠡營村旁邊高聳的山崗時,們被遠趕來圍追的村民發覺。

霍音力消耗殆盡,與胡老師分兩路。

對方越過山梁回頭看的那眼,是霍音見過胡老師的最后一眼。

那時黎明曙傾注而來,年輕人翻越山梁,分明力所剩無多,卻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神采奕奕。

的攝影機有幸拍下這樣直擊靈魂的一幕,從那往后的很多很多日子,只要頹喪無力,總要將這一張相片拿出來看。

后來霍音因為要躲避前來堵截的村民,失足摔下山下一狹小的山洼里。

傷難以行路,手機訊號時斷時續,躲在小山洼里瑟發抖著從天明到再度天暗。

從清醒到恍惚。

想起這一生最不甘心的還有三件事。

沒有好好照顧父母。

讀了小半生書,還沒有做一個好記者。

太遲遇到程嘉讓。

直到手機信號斷續連起。

因為困倦無力很不清醒地接起那通電話。

再后來。

一輛陌生的車停在山洼不遠,冷白的遠燈將整片烏涂涂的夜地照亮。

視線先落到男人黑短靴,他踏而來,找到,抱住

說阿音我來晚了。

那一刻知道。

今晚的一切都會像皖南除夕夜,他當著面自負且驕傲說希他想要的歸他那一刻一樣。

永永遠遠也忘不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因為這個結尾有一點點難所以來晚了,抱歉久等!這章還是發一百個紅包表示歉意qwq謝在2022-02-20 23:29:03~2022-02-22 01:25: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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