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退思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如果換別人,在救命恩人面前擺架子,他絕對會開口斥責,甚至直接割袍斷義與之絕,但是他剛剛居然做了自己最不屑最鄙薄的事……
他可真不是個東西。
等睡醒了,再認認真真的道個歉吧。
是開口致歉還不夠,畢竟多賭咒發誓都是空談,他剛剛實在做得太過分了,總得給一些看得見得著的好才行。
可是他能給什麼?
就像說的那樣,他能給的扶持以及名利地位,凌君昊都能給,而且為實際的掌權人,凌君昊能給更好的。
總不至于真的點頭同意這件荒唐的婚事吧!
老爺子想想就黑了臉,假如凌君昊只是承認是正式的友,他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孫子隨心所的幾年意也無妨,但是迎娶白微微?絕對不行!凌家的當家主母負重任,白微微怎麼擔得起?
凌退思絞盡腦,想到頭疼也沒想出合適的補償方案,最后深深的嘆了口氣,目落在駕駛位上。
白微微略微放低了椅背,半躺著睡得正,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凌挽起的頭發,以及搭在旁邊的胳膊。那只胳膊白勝雪,骨勻停,可惜上面錯著幾道新結疤的劃傷。
這麼的手臂了傷,讓人心里油然生出嘆惋之意。
凌退思不皺起眉頭,低聲喚道:“小黃。”
黃書連忙向他微微側,也低了聲音,生怕擾了白微微的清夢:“老爺子,有什麼吩咐?”
凌退思道:“我記得老宅有幾瓶玉容膏,養祛疤很不錯。回去之后你讓家里人找一找,給這丫頭抹傷口。是當演員的,千萬不能留疤。”
玉容膏是蘭永賢據數百年前的宮廷古方配置出來的,不但材料難找,還需要特定環境保存催化,是千金難買的好東西。黃書記得當年二房最寵的時候,家里唯一的孫簡素打網球摔傷了膝蓋,找老爺子要玉容膏,老爺子都不肯點頭。
黃書心底暗暗吃驚,說:“是,我回去就辦。”
“還有……”凌退思皺著眉頭思忖了一會兒,說,“不是找我要錢拍電影嗎?這錢我就當送給了,送來的費用明細象征的審核審核就夠了,簽合約的時候也別要求什麼投資回報率。要借我的名頭炒作也隨,不過只以恩人的名義來炒,說我欣賞的能力都行,不許頂著凌家未來夫人的名頭圈錢!”
黃書一一記了下來。
兩人又是相對無言,車外依舊雨聲淙淙,落石不停,即使知道救援隊已經整裝待,他們依然時不時因為外面傳來的聲音而心驚。想睡睡不著,坐著也無聊,黃書左看右看,居然從座位下的小格子里找到一副撲克牌。
牌局一開,時間就不再難熬,兩人漸漸沉迷其中,打了不知道多圈,直到遠傳來引擎轟鳴聲,他們才停了下來。
黃書立刻下車,走到加油站邊緣查看,凌退思腳踝扭傷無法下地,只能把頭探出去,循著聲音極目遠眺。
集的雨簾已經了稀疏綿的雨,天上有強往下掃,引擎的隆隆聲越來越近,黃書喜極而泣,直接走到雨中拼命揮手,大聲喊。
停車場前方的平地已經被泥漿和碎石鋪滿,直升機本找不到落地點,救援者直接垂繩空降,大步跑到車邊,言簡意賅的說:“老爺子,直升機無法降落,我們只能把你抱上去,會很晃,您閉著眼忍一忍。”
凌退思道:“放心,我沒那麼弱。”停了停,說,“先讓白微微上飛機,婦孺優先……怎麼還在睡?”
救援人員繞到前座,見白微微眼睛閉得的,神態安詳,耳中戴著耳式耳機,連忙手拔出來,:“白小姐?”
白微微卻依然睡得穩穩的,直到肩膀被推了好幾下才睜開眼睛,迷迷蒙蒙的愣了幾秒鐘:“啊,抱歉……我睡迷了……”一邊說一邊下車,子晃晃悠悠的走向外面,沒走幾步,便倒了下去。
眾人驚呼起來,一個救援隊員飛奔過去,把手按在額頭:“白小姐發高燒了!”
凌退思看了看依然披在上的羊絨毯,頂著風雨救下他們,又冒著生命危險沖進山坡之翻找唯一能向外界求救的工,這樣來來回回,費心費力,還把寒之讓給了他們,這樣折騰,即使是壯年男子恐怕也吃不消,何況一個人?
老爺子沉著臉道:“趕讓先上飛機!”
半小時之后,飛機降落在了醫院住院大樓樓頂的直升機停機坪上,秦默已經帶著醫療團隊守候一旁,等飛機停穩,便抬著擔架小跑了過去。
黃書傷最輕,自己下了飛機,凌退思被兩個救援隊員扶了出來,坐上了擔架,也不聽秦默的問候,指著正被人抱出來的白微微:“你去看。”
秦默也不和他客氣,徑直走了過去,端詳了一下白微微的臉,心里就有了數,吩咐手下準備退燒藥,話音未落,白微微就睜開了眼,眉頭皺,表十分不適。
“我這有特效藥,打一針睡一覺你就好了。”
白微微眼神迷蒙的盯了他幾秒鐘才認出來:“我還要洗澡。”
秦默比了個“ok”的手勢:“安排了……哎。”
白微微突然從擔架上翻下來,踉踉蹌蹌往旁邊走了幾步,腰一彎,吐了起來,護士們趕圍上去,扶人的扶人,遞紙巾的遞紙巾。
吐得嚨都痛了才停下來,接過紙巾了,昏昏沉沉的剛想說話,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吐個不停,最后胃里連水都沒有了,還在干嘔不止。
凌退思忽然想起剛剛在車上一閉眼就秒睡過去的事,還有吃烤時那可以和年男子比肩的食量,心猛地一跳——嗜睡,食大漲,嘔吐,這些癥狀一起出現,怎麼那麼像是孕期反應呢?
秦默見吐得太厲害,無法扶著走,抬上擔架的話,萬一又吐,嘔吐容易堵住口鼻,只能人送來了止吐針,剛往針管里吸藥水,凌退思猛然喝止:“等等!別打!這個……這個會不會影響胎兒?”
所有人都怔了,然后齊齊看向白微微。
秦默飛快的搜索了一下記憶,白微微被趕出凌家宅邸,離現在還不到一個月,再說雖然外界沒有拍攝到和凌君昊見面的照片,但是他深知自己這個好友的德,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著去找了白微微然后親熱了一番,完全有孕的可能。
這種止吐針確實不適合孕婦使用,秦默只能把針劑遞給護士,從袋里了,到一顆山楂糖讓含住,又掐住戶口和胳膊上的幾位,緩解的嘔吐反應。
酸酸的山楂糖口,白微微確實覺得好了一些,扶著護士的手回到擔架。這立竿見影的效果讓凌退思更確定是懷孕了,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連自己是怎麼被抬到病房,做了哪些檢查都不知道。
醫生做完檢查,長長舒了口氣——老爺子的沒有大礙,因為吃得飽吃得好,又保了暖,連冒都沒有,最嚴重的的地方是腳踝扭傷,但是沒有傷及骨頭,而且預理做得非常好,皮下出控制住了,休養一周便能恢復如常。
至于他魂不守舍,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才從山坡的大災害里死里逃生,半天時間里經歷大驚大悲大喜這些極度劇烈的緒,難免會神恍惚,只要足足睡一覺便能好轉許多。
護士很快拿來了一丸藥,開表面的蠟封,用溫熱的蜂水慢慢化開,遞到老爺子面前,溫聲道:“凌老先生,這是據蘭永賢老先生的方子配的安神藥,您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
凌退思嗅到藥味,如夢初醒般回過神,用力拍了下椅扶手:“拿走拿走!睡什麼睡?我現在怎麼能睡?”
“您了驚,要養神……”護士話音未落,凌退思便打斷了,“我說了,不吃!”
秦默正好照顧完白微微,走到這邊看老爺子的況,護士見到他,連忙說:“秦院長,老先生怎麼都不肯吃藥,您來勸一下吧!”
秦默點了點頭,示意回避,看著在椅上狂躁不安的老人,輕咳一聲:“凌爺爺,嫂子……”
凌退思立刻狠狠的瞪過來:“嫂子?什麼嫂子?也配?”沒等到秦默開口,他氣沖沖的又問,“你是不是也參與了這件事?”
秦默愣了下:“參與?什麼事?”
凌退思把椅拍得啪啪響:“你還和我裝糊涂?狐貍跟了君昊這麼久,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懷孕?你敢說你沒給開藥調養,讓更容易懷上?”老爺子牙齒咬得咯咯響,“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君昊迷得丟了腦子同意娶,我一直不肯松口讓進門,就打上了母憑子貴的主意!休想!”
秦默正想辯白說白微微不是那種拿孩子當籌碼的心機,然而心念一轉,他打消了解釋的念頭,問:“凌爺爺意思是……這孩子是不要了?”
“什麼不要了!”凌退思怒道,“凌家從來不做人打掉孩子這種損德的事!”
只不過,私生子不會記凌家族譜,有私生子的凌家子孫,也會直接被排除出核心家族圈,假如因為偏心外室和私生子,損害嫡出子的利益,一經查證,那就會直接被家族除名,從此之后不再是凌氏子弟,從凌家得到的財產和有的家族信托分紅也會全部收回。
因此,凌家子弟里雖然不乏風流人士,卻本沒人敢搞出私生子,也避免了許多爭產司和互相撕扯的鬧劇。
秦默忍住笑,說:“既然這樣,按照凌氏家規,君昊這未來家主的位置是保不住了。不過他應該不會太在意,按照他的能力,沒有家族扶持也能過得不錯。他也正好可以休息休息,現在的他上擔子太重,天滿世界到出差,我看著都覺得累。”
凌退思因為怒意而漲紅的臉瞬間變得鐵青:“不行!”
凌靜姝姐弟三人和他們的子,已經被證明了是能力平庸之徒,沒有一個能扛起繼承人的擔子,何況他們雖然做生意不行,玩心計斗倒是一等一的好手,把凌家給他們,家族會很快的四分五裂。
凌家的旁系子弟,最優秀的也不過只能做到守,勉強維持家族和企業能平穩運轉,突破的希近乎為零。更何況讓他們上位,家族其他人也會蠢蠢,畢竟沒人肯承認自己不如人,沒有凌君昊那樣出的頭腦和手腕的話,凌家會陷無窮無盡的斗之中。
所以,凌君昊的地位是絕對不能搖的。
那麼,為了不違背家規,他只能同意白微微嫁凌家,為名正言順的凌夫人,的子也是堂堂正正的婚生子。
母憑子貴這個法子雖然沒有新意,但是,非常有效。
凌退思心里涌著濃烈的不甘,他盼這麼久的長孫媳,居然是個這樣的人?
除了沒法否認的貌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優點嗎?
老爺子剛氣哼哼的如此想,腦海里立刻竄出三個字——當然有!
是救命恩人這四個字,分量就不一般了。
而且和有目的的救人不一樣,白微微在打開他們車門之前,本不知道車里坐著的人是他。在大雨瓢潑,山石崩落的危險境地下沒有掉轉車頭,而是冒險來救非親非故的陌生人,有幾個人擁有這樣的勇氣和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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