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疾馳的馬蹄,一隊都察司兵衛奔出行宮。
打獵歸來的皇帝在沐浴更,聽到侍說霍蓮來了,但洗完出來霍蓮又走了。
“朕看他這個差是不想當了!”皇帝氣得大罵。
打獵意猶未盡,皇帝還打算再來一場箭比試,不過到底是兵,霍蓮不在跟前守著,皇帝還真有些不敢冒險。
皇后倒是能理解:“那個小姐估計在這里度日如年,畢竟陸翰林也在。”
“真要是度日如年還能熬到現在?”皇帝冷笑。
哪個正經小姐遇到這種事還不自盡?
這人還跟著霍蓮來上巳宴,還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折騰。
恃寵而驕罷了,皇帝見得多了。
“罷了。”皇帝悻悻說,“那就不箭了,開詩會吧。”
既然霍蓮如此飛揚跋扈,那正好提攜一下陸異之。
皇后笑了:“陸翰林只怕也無心作詩,剛剛傳來消息,他被打了。”
皇帝震驚:“誰?”
“夏侯小姐啊。”皇后說,眉飛舞,“夏侯小姐到跟人說自己是被陸異之騙了,陸異之本沒那麼深,許諾要為了舍棄未婚妻,因為看到了霍蓮權勢,一心要博名才故意跟霍蓮爭奪未婚妻,然后陸異之惱怒,跟夏侯小姐吵起來,夏侯小姐也不示弱,把陸異之打了。”
皇帝聽得目瞪口呆。
怎麼會這樣?
夏侯小姐竟然當眾承認自己奪人婿,還跟陸異之打起來。
這,何統!
夏侯家的臉面徹底丟盡了。
這哪里像個正經小姐!
這次的上巳宴是哪里不太對?怎麼覺一片混?
行宮里皇帝震驚,行宮外的人們也注意到霍蓮離開了西山行宮。
“陪那位小姐走了。”
“陛下還沒走呢!”
“以往是忠孝不能兩全,霍都督這忠不能兩全嗎?”
聽到議論,坐在人后的夏侯小姐忍不住抬起頭,問:“那位小姐怎麼了?”
看到抬起頭說話,婢頓時張,難不打了陸異之不夠,還要再跟那位小姐也鬧一鬧?
現在還有些懵,回想適才發生的事還覺得是幻覺。
小姐以前可是連跟人大聲說話都不會,現在竟然跟陸異之當眾打起來。
以后提及小姐,再沒人說學問啊大家閨秀啊,只會說跟男人因當眾廝打。
如果不是始終跟在小姐邊,都要懷疑小姐被山野怪俯了。
念頭閃過,婢頓了頓,倒也不是一直跟在小姐邊,中間離開過來,小姐還被一個陌生婦人攙扶,然后那個婦人就消失了……
婢思緒紛,這邊其他人也已經回答夏侯小姐。
的確是有很多小姐不屑不與夏侯小姐來往,但夏侯小姐跟陸異之這麼一鬧,再鄙夷也抵不過好奇,邊再次圍來很多人,坐在一起了,總不能不言不語。
“那位小姐好像是不舒服,提前回去了。”一個小姐說。
不舒服嗎?夏侯小姐眼中閃過一擔憂,被鎖鏈綁縛那樣當然會不舒服。
“阿晴,那位小姐是什麼樣的人?”有小姐忽問,“你不是說你見過嗎?”
四周投來好奇的視線。
一直以來那位小姐只是模糊的四個字,一直沒人提及。
長什麼樣?多大了?什麼?哪里人?什麼?
夏侯小姐扭開視線,神哀怨:“陸異之哪里會讓我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都是他說了算。”
倒也是,那子無聲無息的,可見被陸異之藏得很好,子們便也不再追問,再次說起了陸異之。
“陸異之也在這里,肯定不舒服。”
“要我說,跟著陸異之這麼久都沒人知道,還不如跟著霍都督呢。”
“是哦,看看霍都督把寵什麼樣了,真是不管不顧。”
……
……
行宮議論紛紛的時候,霍蓮已經跟著朱川來到了山腳下。
這是一個山坳的轉彎,一邊是山崖,一邊是山。
但山腳下崖并不陡峭,也并不深。
此時山里可以看到一輛馬車滾落陷一個大坑。
“都督,他們簡直是不管不顧了!”朱川咬牙說。
不管不顧的意思,霍蓮能懂,他回頭一眼,視線里能看到行宮宮殿的廓,這麼近的距離還屬于軍警戒的范圍,五城兵馬司都還在更遠。
這無疑是在天子眼前就把人劫走了。
真是不管不顧,膽大包天!
不過,墨學式微,淪落江湖,被府嚴防死守,再加上先前晉王案,頂著謀逆的罪名否且生,人們都已經忘記了墨者是什麼樣一群人。
墨者,本就是一群膽大包天桀驁不馴的人。
“就特別突然,車走得好好的,我們前有探路,后有戒守,比都督您出行還嚴。”
朱川說。
“一點奇怪的地方都沒有發現,突然,像地一樣,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馬車就翻了下去,然后就砸出一個大坑,人就不見了。”
朱川此時此刻臉上還不可置信。
做夢也沒這麼神奇吧。
“找到了。”山里一個兵衛忽地喊,“這邊有地道。”
朱川忙奔了過去,看到果然有一個狹窄的地道,還殘留著拖拽的痕跡。
這痕跡也并不長,翻過這個山就消失了。
這也足夠在混中把人帶走了。
霍蓮沒有看這痕跡,而是看著被拖出馬車后留下的坑,坑里散落著板子,似乎是從馬車上掉下的,但他手從中撿起一塊。
不是車板,且有跟什麼連接在一起的凹槽。
“連環翻板。”他說,“用埋葬死人墳墓的機關來劫走活人,倒也是一多用。”
機關!朱川咬牙:“就知道是墨門干的!”
他早就知道不能信,這個人說不跑,怎麼可能不跑!
“還真是不管不顧了。”他說,將腰刀舉起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
……
冰涼的刀被在脖頸上,就算不害怕,兇的氣息讓人也瞬間僵。
青雉梗著脖子,看著面前兇狠的年輕人。
這一次這個跑的不是來送小姐的消息,而是一副要送他們整個玲瓏坊上路的樣子。
但青雉的反應比他還要兇狠。
“你們把我家小姐怎麼了!”喊道。
朱川冷笑:“果然是賊,真會賊喊捉賊!你們小姐,你們的掌門…..”
他視線掃過這婢,以及旁邊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的老頭。
“扔下你們跑了!”
魏東家嗤聲:“我們掌門都能從你們眼前跑了,難道還帶不了我們?多大點事兒。”
這瘸子跟那人一樣,牙尖利!朱川要說什麼,青雉不顧刀架在脖子上撲向他。
“到底怎麼回事?”喊道,眼圈發紅,“好好在你們家住著,你們怎麼把丟了!”
怎麼好像是他是加害者,他是害者好不好!朱川將這婢抓住:“你是不是耳朵有病?我說了是跑了!”
“這位小哥,小姐既然說在你們那里住著,就絕不會跑。”陸掌柜沉聲說。
朱川將青雉甩開,接過兵衛手里拿著的木板扔在地上。
“看清楚,這是你們墨門的東西!”他說。
陸掌柜撿起來,在眼前端詳,魏東家也看著,點點頭,神閃過一疑。
難道真有墨者去劫了掌門?
知道掌門在霍蓮手中的不多。
莫非是高財主借刀殺人——
……
……
“殺人啦——”
高小六被扔到霍蓮前的時候,還沒有回到賭坊,甚至上還穿著雜役的服。
他也沒來及的說更多的話,剛喊一聲殺人啦,就被霍蓮打斷。
“要殺你也不用等到現在。”霍蓮說,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年輕人,問,“劫走,是你們商議的,還是你自己自作主張?”
高小六將抱著頭的袖子甩開,一翻坐起來,臉上沒有半點惶恐不安戰戰兢兢,也不用霍蓮再多說,這一句話,已經讓他知道了發生什麼事。
他皺起眉頭,忽地一聲冷笑,看著霍蓮。
“霍都督,我倒覺得,或許你該問你自己。”他說。
霍蓮眉頭亦是微微一皺,眼神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耳邊高小六的聲音繼續傳來。
“……有什麼人想要你的命!”
……
……
一道亮從車板上下來,七星微微瞇起眼,尚未能看清四周,耳邊有聲音落下來。
“…..不錯不錯,你小子這狗的本事,果然手到擒來!”
這聲音得意又歡喜。
旋即另一道聲音則充滿了不高興。
“梁六子,你不是說要抓霍蓮嗎?干嗎抓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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