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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針》三十四 晨有聞

夏侯家就在太學附近,因為休沐過節,老師學生小吏大多數都不在,比往日更加清凈。

不過也因為過節,在二樓推開窗,能聽到遠傳來嘈雜聲,似乎是歌舞似乎是歡笑。

“小姐,老爺夫人已經歇息了。”婢走進來說,“你也歇息吧。”

夏侯小姐倚著窗搖搖頭:“我再等等吧。”

看了眼滴,說:“皇城的觀燈宴快要結束了。”說著一笑,“小姐是等陸公子來嗎?”

夏侯小姐倒也坦然:“作為父親的學生,又是陛下欽點的翰林,一定會被喚去作詩,他必然不會讓自己和陛下跌了面子,拔得頭籌,得陛下的賞賜。”說到這里又一笑,“他呢,一定會請一盞賜花燈。”

聽到這里恍然大悟,又噗嗤笑了。

“我懂了,小姐你沒去觀燈,陸公子要給你把前的花燈搬回來。”

夏侯小姐沒有否認,看著窗外的夜輕輕一笑,陸三公子就是這樣的人,他知知趣,灑自然,對一個人好便是用心的好。

能有這樣一個夫婿相伴一生,實在是難得的福分。

這般好的男子,子們哪能不喜歡?這樣一想,還真不能怪罪那個七星。

只是希那七星要明白,再好的男子,也要兩相悅才是真的好,否則只是苦熬了自己。

“小姐,你自睡去,他如此細心,必然不會進來打擾大家,花燈送到門上就會走的。”婢笑著說。

夏侯小姐轉過頭,亦是一笑:“他有心,我就沒有麼?”

所謂心意相通,是要有這個相字的,相互,只一味讓人有心,遲早會淡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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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論知知趣,難道會輸給他麼?

“備好了生姜湯,我親自端去恭賀他詩詞奪魁。”

笑著應聲是。

夏侯小姐繼續倚著窗,看遠遠近近搖曳的燈火。

燈火不知什麼時候沉沉散去。

夏侯小姐只覺得胳膊也沉沉,宛如墜了鐵秤砣,猛地一晃,睜開眼。

視線所及不再是明明暗暗的夜,昨晚的夜雖然昏暗,但點綴著亮,此時此刻只有一片昏昏。

也不再是倚在窗前,而是斜躺在床上。

還不是正經睡著,似乎是靠在床上,然后落歪倒,住了胳膊。

夏侯小姐著自己的胳膊,也想起了怎麼回事了,等啊等,門一直沒有被敲響,婢勸說去床上瞇一會兒,等人來了一定喚,不會讓陸公子過門不而去。

沒想到這一瞇就到了天亮。

夏侯小姐下意識看向桌案,桌案上擺著茶碗,點心,隨手放下的手爐,一如昨晚,并沒有多出一盞花燈。

所以昨晚并沒有送燈來?

難道沒贏得賞賜?

夏侯小姐胡想著,從床上下來,剛要喚人,婢急急忙忙進來,顧不得問候一句小姐你醒了,開口就說“不好了,小姐,昨晚陸三公子出事了。”

夏侯小姐正走到桌邊要端起茶,聞言手一頓:“他怎麼了?”

心想果然是有事耽擱了,要不然不會不來。

莫名松口氣。

奇怪,聽到說他出事倒也不慌,可能篤定他就算遇到事也能化解吧。

果然婢下一句話就是“他沒事。”

“是他妹妹。”婢說,“昨晚賞燈,他妹妹落水,被霍都督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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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霍蓮救了?這事聽起來的確很古怪,霍蓮什麼時候會救人?倒也會救,還不能死的囚犯的命,目的也不是救,是為了折磨,好榨更多,或者純粹是折磨。

夏侯小姐也有些怔怔,下一刻回過神來,神變得古怪。

“妹妹?”

陸異之哪有妹妹在京城?

握著茶杯坐下來,心也忽悠悠沉下去。

……

……

夏侯小姐來到母親這邊時,母親已經起來了。

“天不亮就有人來了。”

這邊院子里的管事娘子說。

事關陸異之,在大家眼里,也就是事關夏侯家,所以與夏侯家好都急急派得力的仆婦來了告知一聲。

夏侯夫人天不亮就被喊醒了,夏侯小姐的婢也是被差人告之的。

這邊說著話,門外又有人奔來,說哪家的夫人讓人借某某東西擺一擺,這只是個借口,實則是讓仆婦來傳話的。

管事娘子對夏侯小姐眼神示意,看就是這樣,然后請夏侯小姐進去,則忙去見那個仆婦。

有需要的帶到夏侯夫人邊來親自說話,簡單的自己聽了傳達。

“第一次赴宴張,又從橋上過,就掉水里了。”夏侯夫人手按額頭給夏侯小姐解釋。

被突然吵醒,一個接一個上門的陣仗,一開始的確讓嚇到了,頭都有些疼,現在知道是什麼事,倒也沒那麼張了。

“霍蓮是為了不讓出現意外,擾了觀燈宴,這也是他職責所在。”

管事娘子這時候也回來了,將新送消息的某某夫人仆婦的話轉達,無非是一些“傷的不重。”“有太醫看著”之類的話。

夏侯夫人點點頭,轉頭看到夏侯小姐坐在椅子上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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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擔心,就他來。”說,又一笑,“我估計天亮了他差不多也要親自來了,這時候必然是在家安置他妹妹呢。”

夏侯小姐說:“沒聽說他哪個妹妹來。”

夏侯夫人楞了下:“許是剛來,因為你父親病了,不好意思上門叨擾,也沒告訴你。”

夏侯小姐慢慢搖頭。

不來叨擾的確是陸異之會做出的事,但帶著妹妹去赴觀燈宴絕不是他會做的事。

先前來過一個妹妹,門都不讓出,就趕回去了,謹慎到如此地步,怎麼可能帶到皇城的觀燈宴上去?

“到底是皇家宴席,誰不想去看看,陸家小姐縱然有這麼個哥哥,這輩子大概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夏侯夫人說。

夏侯小姐依舊慢慢搖頭,陸異之,不是這種寵溺妹妹的人,他非常有自己的主意,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很是堅定。

兩個說著話,天也漸漸發亮,適才出去的管事娘子又急急奔來了,后還跟著一個挎著籃子的仆婦。

這是廚上采買的仆婦,日常都不會到夏侯夫人跟前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管事娘子急急說,“霍都督把陸公子的妹妹…..帶回府里去了。”

買菜的仆婦在后急急點頭:“是,夫人,我到街上買菜,都傳遍了,而且….”

抬頭看了眼夏侯夫人和夏侯小姐,似乎難以啟齒。

夏侯夫人一拍桌子:“而且什麼?”

“而且是….”仆婦一咬牙說,“抱回去的。”

夏侯夫人的臉一僵,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夏侯小姐握著手在前,似乎自言自語:“這可糟了。”

……

……

“當時花燈宴還沒散,街上過節的人也人山人海。”

“那都察司兵衛忽地一隊隊出來,在街上驅散人群開路,護送著一輛馬車。”

“那輛嚴地沒有窗戶,黑嚇人的馬車所有人都認得,就是霍蓮的。”

“都察司雖然很有人靠近,但昨晚過節,還是有很多人經過都察司門前,就有好些人看到馬車霍蓮下來,懷里抱著一人。”wenxueзч.net

“都察司外燈火明亮,照得跟白天似的,那人雖然裹的嚴嚴實實,但出的頭發,形,就是個子。”

雖然沒有看清那子的臉,但對很多人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霍蓮抱了個人回府。

這個前所未有的見聞,當夜就在城中傳開了,天亮之后,市井賣菜賣早點的小販們人人皆知,宛如親見。

不用親見,陸異之也知道了。

他擺擺手,示意小廝不用說了。

昨晚從宮匆匆奔回來,就已經知道七星沒有回來。

陸異之也沒有說話,只用手捂住臉,似乎在緩解一晚未睡的疲憊。

小廝說:“公子,那婢子,是被都察司抓走了嗎?”

陸異之從手指中發出一聲吐氣。

“要是被抓走就好咯。”他說。

當場打死更好。

但現在這樣,可真是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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