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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針》四十三 里外念

天真熱啊,小廝將袖子在臉前晃扇風,這街上連個茶鋪酒肆都沒有,他只能站在墻角看閑漢們賭錢。

銅樓街顧名思義,都是些七八糟的雜貨店,跟隔著的銀樓街,金樓街不能比。

那條街上,金銀鋪子,繡莊,胭脂水,裝飾豪華的酒樓茶肆遍布,那才是富貴卷們去的地方。

這邊們只在車上看一眼,禿禿連個彩娟彩樓都沒有的街面,停都不會停一下,更別說進這家許城玲瓏坊店里看看。

【鑒于大環境如此,

除了剛開業時候,翟家的小姐們來捧場,就再沒有客人。

這店鋪能開下去?

用不了幾天就該跑去找公子了。

小廝懶得再看,太罪了,連口茶都喝不了,還是回去守好公子,提防上門。

一天結束,太下山,街上的暑氣散去,但依舊沒有太多的人。

玲瓏坊里,青雉從柜臺后個懶腰。

店鋪里不僅沒有客人,架子上也只擺了幾個小樣,空空很是冷清。

忽地一輛馬車停在門外,一個年輕姑娘帶著婢走進來。

「翟四小姐。」青雉忙起含笑相迎,「你怎麼過來了?」一面揚聲對后喚,「小姐,翟四小姐來了。」

翟家四小姐跟七星年紀相彷,子爽朗,是和七星說話最多的一位姑娘。

「我赴宴路過來看看。」翟四小姐說,環視四周,眉頭微皺,「一直沒有生意嗎?」

七星從后堂聞聲進來了,笑說:「剛做完你們的生意啊,十套披帛送去家里,你們看了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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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四小姐牽著的手,互相略一施禮。

「我們姐妹這幾個披帛可不夠養活店鋪。」說,「要不,我帶你去相的幾家走走?」

七星笑著道謝:「怎能讓你替我上門乞生意?再說了,人換來的也不是長久生意。」

也是,一個未婚姑娘,能去的場合也就是一些孩兒們的聚會,孩兒們脾氣又大,吃穿用度其實也做不了主,翟四小姐安說:「你的手藝是很好的,只不過這里是京城,太多手藝好的人,且名聲更大,你新來乍到年紀又小,難免艱難,要熬很久。」

雖然當初在翟家宴席上被人驚嘆,但那些驚嘆一多半都是因為當時的場面,富貴人家要麼有自己家養的繡娘,要麼只喜歡用京城有名繡莊的繡品。

一個年輕的外地來的新開的繡莊,是很難立刻就攬到大生意。

七星笑說:「我沒想攬大生意,我做些小生意就好。」

什麼小生意?手帕手巾腰帶鞋面之類的配飾嗎?那些生意更不好做呢,貴族小姐們更挑剔,而且做起來繁瑣辛苦,也買不上價錢。

「小不是說品。」七星說,「是指眾。」

….

翟四小姐還要說什麼,七星制止

「多謝你惦記,不過我既然敢開這個店,心里就有準備的。」

說罷從柜臺的架子上拿出一把團扇。

「勞煩你多用用我家的東西,就能幫我招攬來生意了。」

翟四小姐看著手中的團扇,天青薄紗,簡單花繡,一只蝴蝶栩栩如生,好看是好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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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扇子能多錢。」往柜臺里看,「還有貴的嗎?」

七星笑了:「做生意的人,一個錢也不嫌,而且,待我名氣大了,一把扇子也能賣很貴。」

名氣大了,還不知道要熬多年呢,更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一天,鄉下來的姑娘到底是天真了些,翟四小姐也不再多說了,叮囑:「長長久久的生意我們幫不了,但如果

一時周轉不開,一定要開口跟我說。」

七星再次施禮:「翟四小姐,你的恩我記在心里。」

一個繡娘記著恩又能如何,最多給做些好繡品,翟四小姐抿一笑,扶助弱小對來說舉手之勞,就像回家路上路過看一眼。

「你好好做生意吧。」笑著搖搖扇子,打個哈欠告辭。

七星帶著青雉在門外相送,看著翟家的馬車搖搖晃晃而去,大街上暮降臨,其他店鋪都開始上門板。

銅樓街白天生意,晚上更不會有夜市。

「小姐,我們也關門吧?」青雉高興問。

旁邊一個正在關門的店伙計聽了有些驚訝看過來,這玲瓏坊一天天沒個生意,每天關門的時候,竟然還這麼高興?

「我剛才問過郭大娘了,今晚吃菜湯面,還炸了魚。」

「不錯啊,我正想吃菜湯面呢。」

「嘻嘻,小姐,郭大娘做什麼你都喜歡吃。」

這邊主仆兩個人說著吃喝關上了門,那邊的店伙計聽著搖頭,想吃就吃吧,等再過幾個月虧空,只怕什麼也吃不起該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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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關上門的主仆兩人剛點亮室的燈,擺好飯菜,暗門被敲響了。

七星走過去打開,高小六走出來。

「見過掌門。」他恭敬一禮。

七星頷首。

「這個月的賬冊送來了。」高小六說,「請掌門過目。」

七星對青雉說:「把飯菜送進來吧。」先一步向走去。

青雉應聲是端起飯菜跟進去。

穿過夾道很快來到一暗室,暗室里已經有四人等待,看到七星進來忙齊齊施禮。

「見過掌門。」

七星頷首,自己先坐下來,再抬手示意:「坐。」

幾人道謝,這才坐下來。

「掌門,這是財堂的賬冊。」

「這是這個月各地送來的分財。」

「這是一些奇珍異寶,掌門過目。」

伴著說話,室擺放的幾個箱子打開,有厚厚的賬冊,也有耀目的珠寶。

青雉只覺得視線恍忽,不過如今繡技進,手很穩,將托盤放在桌桉上,擺好飯菜,安靜退開。

….

「…..掌門的吩咐也傳達各了。」

「相扶相助,各盡其能,傳技教學,接訴應求。」

「….如今各地皆有回應,誓遵掌門之令,興天下利,除天下害。」

青雉將暗門關上,隔絕了聲音。

安安靜靜,青雉將燈火逐一點亮,然后坐在繡架前,端詳一刻小姐先前繡好的,便開始飛針走線,一邊豎著耳朵警惕四周。

覺跟先前在許城一樣。

只不過小姐邊不止是魏東家和陸掌柜兩人,談論的也不僅僅是陸家刁難是否殺人放火,而是天下利,天下害。

……

……

「七星小姐,其實我覺得你應該離開京城。」在其他人告退后,高小六留下,輕聲說,「反正你已經選上了掌門,且不管我爹和劉宴還有什麼謀,你都是掌門,干脆藏起來養蓄銳,看他們能奈何。」

七星笑了:「我可不想躲著。」

高小六有些無奈,雖然剛相識,但鑒于他跟七星小姐是過命的,所以很清楚知道是一個多麼勇敢的人。

危險從來是嚇不倒的。

「那你想要如何?」他問。

七星看著他:「我想要墨門被世人所識,被世人所,被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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