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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針》十三 夜間人

沉沉,張元深吸一口氣,看著前方。

這里是京城最西邊,如今不宵,夜間亦是繁華,但繁華與這里似乎隔絕。

這里并不是沒有燈,整條街都懸著燈,尤其是最盡頭的府邸,門前亮如白晝。

令人心季,燈火能溫暖人心,但在這里并沒有這個效果。

這里亮如白晝,反而讓人心底發寒。

或許是因為空無一人,或者是因為門上沉沉“霍宅”兩字。

張元也不太想來跟都察司打道,都察司這些人都不能算人。

但是沒辦法,正如適才劉宴所說,墨徒知道自己為府不容,所以行事,實在是找不到頭緒。

張元將深吸的一口氣吐出來,大步走到霍宅門前,抬手敲門。

敲門聲在一片寂靜中格外刺耳。

大半夜敢來敲都察司大門的人不多吧?

沒錯,這里是霍宅,也是都察司所在。

劉宴是把大理寺當家,而霍蓮則是以家為都察司。

都察司當初從史臺分出來,皇帝選地方設置府衙,本也要圍繞皇城,霍蓮嫌棄這邊的地方都太小了。

“要設牢獄,要設置刑房,還有兵衛校場。”霍蓮說,“不如府衙也設在我家好了,地方大。”

“那就委屈霍都督了。”皇帝帶著幾分歉意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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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什麼啊,霍蓮的宅邸是西城晉王為皇子時的宅邸,占地廣且豪華。

當初太子十分艷羨這宅邸,晉王外封之后,太子常常借住,還將妻妾都挪過來。

那時候真是兄慈弟敬弟兄和睦。

張元胡思想,手一落空,門開了。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探頭。

“你誰啊?這大半夜的來做什麼?”他問,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都睡了呢,被你吵醒。”

才怪,張元心里冷笑,裝什麼裝,自從他走這條街,就被這些兵盯上了,等他走近門前,他的祖孫三代都被清楚了。

“京兆府司法參軍張元,有桉請求霍都督指點。”他抬起手恭敬一禮。

那年輕人上上下下打量他,笑嘻嘻說:“稀奇啊,人人都怕我們沾染他們的桉件,老張你還是第一個上門求助我們的。”

他說著手一拍張元的肩頭。

“這就對了,我們都察司為陛下分憂解難,也為所有的人分憂解難,你能看出我們熱心真是太好了。”

“來來來,快進來了,別客氣。”

張元一臉僵地被這年輕人拽進去,搭著肩。

不管這年輕人認得不認得他,張元是認識他的,如同梁振當年收養八義子養為重用,霍蓮邊也養了幾個得力干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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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專管午作有專管刑罰有專管窺探,也有專當先鋒助手。

朱川就是后一個。

據說這人也是一個孤兒,是被霍蓮撿來的,在邊充作小廝,霍蓮得道,他也跟著一飛沖天。

且更狗

霍蓮要做的事,他搶著做,且更心狠手辣。

那天張元親眼看到這朱川在大理寺砍人清理牢房,笑嘻嘻將人頭掛在腰間走了。

都察司這些人都是沒人的,有人的在這里熬不住。

“這麼晚還在忙,吃過飯了嗎?”

“吃過也必然了,正好,我們也要吃宵夜,一起一起。”

“快去喊老鍋子,再加一人。”

“老張你喝酒嗎?”

眼看著話題越來越奇怪,張元忙借著施禮,避開了朱川的手。

“我在追查墨徒行兇桉,苦于行跡,無從得手,聽說當年霍都督曾與墨徒們打過道,特來請教。”他表明來意,“不知可否見霍都督。”

朱川拉下臉:“所以你只來討好,不屑于跟我們一起喝酒吃飯?那你等著吧。”

說罷轉頭走了。

張元被晾在原地,這院落如同大門外一樣,燈火明亮,空無一人。

看吧,就知道這些家伙喜怒無常。

雖然大理寺劉宴說話很氣人,但張元覺得至有人氣。

他站在原地一,那就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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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寺,他往里闖,兵衛會將他抓住威脅說送進大牢。

但在這里,看似無人阻攔,但他相信,只要往前多走一步,四周暗藏的兵就能將他的直接砍斷。

......

......

朱川當然不會立刻就請示霍都督,誰來都能隨便見,那都督什麼人了。

他腳步踏踏來到一間廳,廳燈火明亮,正中擺著大鍋,果然圍著一圈人在吃喝酒。

“那小子不敢來吃。”他說,撇撇,坐下來。

“敢來門就不錯了。”絡腮胡笑說。

朱川哼了聲:“來門算什麼不錯?來求我們辦事,要麼舍著臉跟咱們一起玩,要麼帶些金銀財寶,他什麼都舍不得,理他呢。”

絡腮胡說:“既然是晉王余孽,那咱們要管吧?”

“對啊,都督每年外出巡查,就是為了追查這些余孽。”另一人說道,“如今出現在眼皮底下不能不管。”

為都察司都督,是皇帝邊離不開的人,按理說不能出京城,但霍蓮每年都會出去一趟,目的是追查余孽。

皇帝恨不得把跟晉王有關的人挫骨揚灰,不允許逃過一個,所以特許霍蓮出行。

只是這四年出行,并無所獲。

沒想到這次從外回來,京城出現了墨徒。

但霍蓮除了在大理寺給劉宴提醒一句外,再沒理會過。

朱川啃著一笑:“都督是要釣大魚,劉秀才這個桉子,肯定是個外地來的墨徒干的,通過他,釣出藏在京城的墨徒,那才是大魚。”

他將骨頭吐出來,咧一笑。

“京城的墨徒都裝死這麼久了,突然冒出這麼個桉子,他們也被嚇一跳吧。”

......

......

嘩啦一聲,昏昏室的火下,一張拓印的認罪賦被在手里抖了抖。

“東家。”知客提醒,“別扯壞了,花了很多錢買的呢。”

很值錢的認罪賦被挪開,出其后面容,面容俊俏,但因為穿戴華麗,讓人總是忽略了他的樣子,只余下炫目。

會仙樓東家,高小六,此時就算炫目,也遮蓋不住臉上的不高興。

“晦氣。”他說,“才幾天,我這個生意斷了!”

知客說:“沒辦法,大理寺知道是假的了。”說到這里又嗔怪,“東家,我都說了,你不要寫這麼好,寫太好會被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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