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舊小區地城中龐大居民區中,彌漫著煙火氣。
這里大部分住民都是江城本地人、土生土長。
一口流利江城話,地域特濃種。
鄰居見面也是三分笑,免不了互道一句“儂好呀”、“燒飯了伐”,人生生熏陶出自來。
總歸,和高檔富人區,氣質大相徑庭。
謝采洲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上回,還沒有現在這麼急迫。
總覺得應曦是一時氣不過、總能哄回來,對也還是唾手可得。或者說,他自己覺得自己也只是不甘罷了、還并沒有因為好勝心出什麼真心來。
自然,謝大形象包袱也比較重。
所以當時、將應曦和應橙送到小區門口,便瀟灑驅車離去。
要知道會變現在這樣,那天謝采洲怎麼也得厚臉皮跟著上樓。
先見見家長、認認門,再說。
奔馳大G轉小區大門。
門衛見車牌號陌生,上前詢問了一句。
謝采洲手掌抵著方向盤,報出剛剛從路川安口中得知的、應曦家門牌號。
門衛大叔笑起來:“老應家的朋友啊,小伙子,你是老應家老大的同學?還是朋友?”
謝采洲順勢展一笑。
語氣慢條斯理,“不是,我是他家老二的男朋友。”
“……”
“那我先進去了啊,謝謝叔。”
黑越野揚長而去。
順著柏油路拐了個彎,堙沒在、外墻已經老舊褪的住宅樓群間。
謝采洲按照樓號,準確到目的地。
然而。
直到站到大門前,又開始不自覺有些猶豫。
遲遲沒有抬手敲門。
事實上,就算是這一刻,謝采洲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半個暑假,他都泡在實驗室里,和實驗數據日夜相對。
除了那個意外加上的微信號。
好像應曦已經從他整個世界里、徹底消失。
所以,在聽說路川安見到了之后,謝采洲才會頭腦發熱,突然跑過來。
像個未涉世事的頭小子一樣。
什麼套路、邏輯、深思慮。
倏地,全都消失不見。
可是人是來了,那又該做點什麼呢?他要和應曦說什麼?
難道問“考試怎麼樣?有沒有看我給你寫的筆記?”、又或者是“最近在做什麼?在準備參加辯論隊嗎?”
好像都不行。
他慢慢蹙起眉。
這會兒,正是下午三點出頭。
算得上全天里最悶熱時分。
老式樓道不怎麼通風,謝采洲只站了一會兒,額頭上已經約約沁出汗珠。
思緒跟著氣溫一起變得昏沉起來。
人覺得不甚清明。
沒有再多想,他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叩叩——”
一片安靜。
里頭沒有什麼響。
謝采洲又耐心等了大半分鐘。
終于。
門里傳來輕腳步聲。
……
應曦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著手機,玩了幾把消消樂。
一直以來,沒什麼特別好,就玩些小游戲打發時間。前陣子是跳一跳,這兩個月都在消消樂。玩起來簡單、不怎麼費腦子,過關與否也無關要。
不消片刻。
客廳,約約傳來敲門聲。
應曦坐起,看了眼時間。
徐慧麗剛剛收拾好廚房,這會兒,應該才走了不到20分鐘。
難道是麻將忘記帶錢包了?
如今雖然電子支付盛行,但對于老一輩、特別是沉迷國粹的老一輩來說,小屏幕上幾個數字變化,都沒有實打實一把幣來得振人心。好似隨意贏上幾把、晚上買菜錢就有了著落一般。
所以,他們至今仍舊會在錢包里裝上些紙幣幣,樂呵呵地一把一把結算。
應曦沒有多想,踩著拖鞋,不不慢地走出去。
手,拉開門,“媽你……”
下一秒,瞪大眼睛。
霎時間沒了聲音。
門外,謝采洲靠在門框上,朝莞爾一笑,“曦曦。”
他臉看著不是很好。
黑眼圈頗重,也有幾分蒼白。
只是,人天生麗質,哪怕氣不佳,第一眼過去、依舊是一派芝蘭玉樹、顛倒眾生模樣。
假期漫長、過得人不知今夕何夕。
上,兩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面對面。
只可惜驚喜驚喜,喜的只有一方罷了。
應曦愣了愣,隨即沉下臉。
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家的?”
謝采洲:“期末高數考得怎麼樣?”
“……”
這是想強行略過話題。
但卻人更加憤怒。
應曦瘦弱手臂抻著門,因為太過于用力,手腕經脈都有些暴出,顯得異樣分明。
說:“謝采洲,你調查我?!我應該警告過你……我真的會報警的。”
謝采洲假裝無奈地嘆了口氣,“寶貝,我只是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不必想。”
答得斬釘截鐵。
毫不留面。
謝采洲眉宇間浮起一暴戾神,然而,在和應曦對上視線后,很快又被了下去。
怕他又做什麼強迫之事,應曦死死抵著門,全都在防備警戒。
終于。
謝采洲仿佛冷靜下來,沒再外界高溫影響,徹底恢復了清明。
頓了頓,他自嘲般一哂,開口:“應曦,你就這麼怕我?”
“……這個話題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
“那我偏要你再說一遍呢?”
應曦皺了皺眉,嘆氣,“行,那我就再說一次。我沒有什麼怕你的,只是不想和你再有什麼瓜葛,就當陌生人就好了。謝采洲,你這樣糾纏下去,才會讓我覺得惡心。”
對來說,厭惡這種緒太過珍貴、并不值得放在謝采洲上。
什麼過之后就是恨,完全不能存在在上。哭過、累過、吐槽過,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最好就繼續毫無波地往前看。
或許真是沒心沒肺吧。
從全世界路過、才是最好的結局。
“距離我們分手都已經過去小半年,前面幾個月,我還可以當做你是想不開,忍你一次兩次三次。但暑假都過了大半了,你這樣突然找上門,我當然會覺得你要做什麼危險的事。不是怕你,是對你這個行為正常且合理的推理……或許,謝采洲,你應該去咨詢一下心理醫生。”
說完,應曦不自覺歪了歪腦袋。
好整以暇、認真看向他。
天之驕子墜落神壇,真就這麼他耿耿于懷嗎?
就能忍自己三番五次的拒絕、惡語相向,失去看臉這一人生技能,依舊百般擾?
這種心理,實在太過奇妙。
應曦理解不能。
謝采洲抿了抿,似乎對這般攻擊、完全免疫,依舊笑得不羈,“我不需要什麼心理醫生。”
“……”
“你說我是偏執,那就當是好了。應曦,我不會放手。”
應曦斂起神。
謝采洲輕輕抬手,虛虛了頭發。
路川安走后,應曦嫌躺在床上硌耳朵,早已經把發箍拿了下來。這會兒,額頭上還是蓋著劉海,襯得臉頰更小、整個人都瘦伶伶一團。
到底是不想進恐怖前男友行列。
也不想讓不高興。
謝采洲手沒有落下去,只在半空中停頓數秒,便小心翼翼地收了回來。
應曦心臟微微一。
尚未來得及細想,便聽男人再次開口:“你不喜歡收禮,我已經把那個鐲子扔掉了。這次是太久沒見,我想見你,所以才來的。寶貝,你不要生氣。”
“……”
“那我先走了,實驗室還有事,改天再見。”
謝采洲擺擺手。
果真,轉離開。
應曦立刻闔上大門,整個人靠在玄關上,蒼白著臉,長長松了口氣。
前幾次,謝采洲那強勢態度、行為,人記憶猶新、心驚膽戰。
好似樣樣都不容人反駁。
真以為今天總歸也難逃他掌控,可能要被他強行拉走了。
甚至,應曦已經在腦設想過。
被他強迫——謝采洲能做些什麼呢?強迫上.床?把關起來?總不能把弄死吧?
應該還不至于這麼喪心病狂。
其余麼,大不了就是忍一時,只要給找到機會,肯定顧不上其他、直接報警了事。
鬧大就鬧大唄。
反正不嫌丟人。
沒想到,謝采洲竟然真就這麼走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進步。
還是說,執念已經減了些許?亦或是、真如他所說那般,想要給看見他的真心?
好像實在說不出什麼心。
緩和片刻。
應曦低低嗤笑一聲。
……
轉眼。
暮初初降臨。
難得,應橙比徐慧麗先一步回到家。
換鞋時,仰起頭,喊了聲“爸、媽”。
但沒有得到應答。
便調轉方向,走到應曦房間門口,隨意敲了下門、推開。
應曦正拿著書本出神。
聽到靜,條件反渾一僵。
頓了頓,這才看到應橙。
“……姐,你回來了。”
說實話,自從上次那樁事之后,面對應橙時,應曦會覺得有點尷尬。
大姑每次見面都會跟說,要諒爸爸媽媽、諒姐姐。
因為的存在,媽媽沒了工作,不高興,姐姐還生了場病、又哭又鬧很久,才勉強接多個妹妹這件事。但所有人、從小到大卻也沒有苛待過,所以才更應該懂事。
這些話,應曦都不在乎。
自然覺得無所謂。
上次,也是因為應橙幾次三番試探,才終于忍無可忍、發泄了一通,把憋著得一口氣吐了出去。
說得綠茶。
但心里很爽。
偏偏,過后,應橙就能當做無事發生一樣,完全沒有生氣表現。
反倒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應曦坐起。
悄悄瞄了應橙一眼。
應橙依舊是一貫眉飛眼笑模樣,五艷麗,氣質張揚得近乎耀眼。
點點頭。
隨手從旁邊撿了個凳子、拉過來,坐下。
像是有話要說。
應曦驀地肅起臉,坐直了子。
應橙笑了笑,調侃道:“你干嘛啊,這麼張。”
應曦默默訕笑一聲。
應橙沒注意,繼續說自己的事:“你覺得……小路總人怎麼樣?”
“……”
這倒是個新鮮事。
應曦有些訝異,停頓幾秒,清了清嗓子,慢聲說:“看長相還可以,別的我也不了解。”
應橙:“是,長得確實帥。”
這語氣,倒像是有些春心萌。
應曦還是第一次見應橙這樣。
不僅僅是朋友圈中心,事實上,從青春期開始,應橙就追求者眾多,絕對算是眾星捧月那種孩。
游走在目之下,自然且愜意。
甚至不需要給什麼回應,只消笑幾聲、打趣幾句,就能讓人心甘愿。
套用江大匿名論壇上一句話來說,應橙是從電影里走出來的人,屬于藝照進現實范疇。臺詞一定是“追我的人能從這里排到法國”。
和謝采洲一起,什麼……男謝應。
標準校花校草、風云人配置。
好像只有別人為著迷,還沒有率先淪陷的時候。
所以,這就來了嗎?
應曦垂下眸子,想了想,慢聲細語地接口道:“嗯,對。”
雖然答得十分簡單,語氣卻聽不出什麼敷衍之意。
應橙很滿意,笑起來,“曦曦,你覺得,他會喜歡我嗎?”
不是我喜歡他。
也不是我要追他。
就是“他會不會喜歡我”,足夠自信,自信到甚至有些傲慢地步。
應曦:“這我也不清楚。”
“我會讓他上我的。所以應曦,上次那幾句話,我會當做沒看見。你以后別再提了。”
“……”
應橙說話很有音律。
聲音也十分好聽。
然而,許是因為下午謝采洲那一遭。
應曦心本就混,被應橙這麼當面一說,頓時,一貫冷靜脾氣似乎瞬間被一把小火苗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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