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落定

一百零七章落定

看著席上的形。明菲直覺不對勁，不自就把袁枚兒剛纔的話拿來仔細想了一遍，立刻發現了破綻之。袁枚兒說明姿是坐在亭子裡睡著了，所以沒聽見有人喊，可是邊明明跟著一個茵草的。睡著了，茵草難道也跟著睡著了？顯然不可能，既然如此，爲什麼茵草聽見有人找卻不出聲應答呢？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明菲現在只希明姿沒有做出什麼驚天地的事來，害人又害己。幾次看陳氏，只見陳氏雖然笑容不甚好看，可不管是夾菜敬酒，手都穩穩的，就連金釵上的流蘇都沒晃一下，該說笑話就說笑話，該罰酒就罰酒，表現得實在穩妥極了，就是那雙眸子，也是熠熠生輝。於是又把心中那幾分猜疑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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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後，出人意料的事還是發生了。袁家特意派了一張車送明姿回家，馬車上的簾子遮得嚴嚴實實的，就連小姐們要去看明菲。也被守著馬車的餘婆子以怕明姿吹了涼風，也怕把風寒染給各位小姐的理由拒絕了。

來時坐著四姐妹的馬車去時只坐著三姐妹。明珮幸災樂禍地說：“四姐姐真是不自量力，明明不好還偏偏喜歡湊熱鬧，好不好地在暖閣裡坐著不肯，就記掛著去吃冷風流眼淚。這下子母親只怕再也不敢帶出門了罷？說不定袁家也覺得晦氣。”

明菲低斥道：“你這話要是讓人聽去，人家怎麼看我們姐妹？”

明珮撅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一整天盯著你，就生怕你比打扮得好看，每次袁枚兒們你出去，就一副泫然泣的模樣，彷彿誰虧待了似的，難道你們就沒發現？”

見明菲和明玉不說話，又道：“好嘛，好嘛，你們不相信我。乾脆我告訴你們得了，好幾次揹著你們問我，是不是袁枚兒們拉了你們去揹著我們說我們的壞話，或者是給你們什麼好東西，又攛掇我跟一起跟著你們走，我都懶得理睬。我和說，三姐姐得了什麼好東西，從來都是和我們一起分的，偏偏不信。”

明菲道：“我不知道有這麼多的想法。”明珮未必真的相信自己和明玉在背後沒說過的壞話，也未必認爲自己真的把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一起分，不過明珮走的路線顯然是凡是明姿奉行的，都是要反對的。

“知道了又如何？難道你和說就相信了？只怕反而會認爲你虛僞。”明珮突然笑了一聲，在清冷的夜裡聽來格外譏誚。

明珮已經很久不曾用過這種口氣同明菲說話了。

明菲沒有答話，大概明珮也是認爲是虛僞的吧？虛僞又如何？誰不虛僞？就算是想誠懇。也沒那個本錢來誠懇。要說對明姿有多關心，有多同，那自然是假的，只關心明姿會不會給龔家惹禍，會不會給和明玉帶來麻煩，其餘的，一概沒閒心去關心。

明珮見明菲不答話，以爲生了自己的氣，好歹不敢再多話。

三姐妹一直沉默著回了蔡府，進了垂花門，陳氏搶在蔡國棟前面下了車，指揮著餘婆子等人擡了椅來將明姿擡了進去，又重賞了袁家跟車來的人。

袁家的車才走，明珮就幸災樂禍地先下了車，湊過去要瞧明姿，明玉也忙著要下車，明菲拉了一把：“慢點，急急忙忙的像個什麼樣子？”

就聽車外傳來蔡國棟一聲抑的低吼：“湊過來做什麼？！”

陳氏溫和平靜的聲音：“你關心你四姐姐是好事，不過要當心你四姐姐的風寒染給你。去和你三姐姐和六妹妹說，不必去看你四姐姐了，都回房休息吧。”

明珮垮著臉回來。站在車外道：“你們不要過去，以免染了風寒。”氣沖沖地帶著丫鬟大步走了。

明菲牽著明玉的手站在燈影裡，只見蔡國棟側對著二人僵地站著，約可以看到他才蓄起來的山羊鬍子在不停抖，陳氏一手拽著他，一邊指揮衆人：“小心點，小心點。”

明姿了無生氣地躺在椅上，一件厚重的披風從頭蓋到腳，竟然連的臉都沒出半分來。珠釵跟在一旁，茵草則遠遠地在後邊，被玉盤老鷹抓小似地提著。

明玉再不懂事也發現不對勁了，膽怯地看著明菲：“三姐姐，四姐姐好像病得不輕。怎會突然發這樣重的病？”

蔡國棟的目猛然掃過來，一雙眼睛冷幽幽地看著明菲姐妹二人，脣翕了兩下，道：“趕回去休息。”

明玉被蔡國棟的眼神嚇著了，不自地抓了明菲的手，明菲拉著快步走回了倚繡院。臨睡前花婆子出去晃了一趟，回來低聲道：“四小姐邊的茵草被關起來了。老爺剛纔命人套車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明珮就來約明菲：“我們一起去看吧。”又試探地問明菲，“可知道是怎麼生的病麼？”

“不知道。”明菲也不拒絕，“我們先去給母親請了安再去。”

正房裡靜悄悄的，氣氛有些沉重，沒見著蔡國棟，陳氏正在教蔡華使勺子自己餵飯，見姐妹三人進來，方擡起頭來：“明姿得的是傷寒，你們都不要去看，以免染。已經請唐大夫開了藥方。等會兒廚房會給你們送藥去，每個人都要連服三天，以免不小心染上。”的神很飽滿，神采奕奕。

明玉一聽要連吃三天藥，臉都皺了起來：“母親，我平時沒怎麼和四姐姐說話，可不可以不吃？”

陳氏斬釘截鐵地道：“不可以，不但你要吃，我們大家都要吃，家裡的下人也要吃。”又道，“這些日子，你們還是不要出去做客了，都在家裡做針線活。”

明珮咂舌：“竟然得了傷寒。我得趕喝藥去。”

餘婆子走進屋子，伏在陳氏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陳氏眼裡閃過一笑意，聲道：“華哥兒，你隨你三姐、六姐去找喜福、金砂玩可好？”又假意問明菲：“你今日沒事吧？家裡要來個客人，這小子添。”

話音剛落，蔡華的孃就提著一大包蔡華的玩走了出來，明菲看這陣勢是早就準備好的，也不推辭，抱起已經吃飽的蔡華給他了，拿了披風包上。笑道：“和孃親告退。”

蔡華舉起胖乎乎手來衝著陳氏揮了揮，轉頭抱著明菲的脖子，聲氣地道：“走，走。”

明菲領著一羣人走出正院，遠遠看見龔二夫人和個穿淡青錦繡，披著狐皮披風，一頭得明晃晃的人領著幾個著鮮的婆子從另一端急匆匆地走來，那幾個婆子手上還捧著拜盒。

是什麼事讓最近和蔡家很不對付的龔二夫人一大清早就這樣急匆匆地領著人帶著禮趕來見陳氏？陳氏眼裡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又是爲了什麼？明菲帶著滿腹疑問衝金簪使了個眼，金簪得令，立刻找藉口去了廚房。

據金簪得來的線報，陳氏只請了龔二夫人和帶來的那個人進屋。包括龔二夫人帶來的那幾個著面的婆子在的一干人等統統被關在了門外，屋子裡只留餘婆子一人伺候。

“什麼都打聽不出來，人直到傍晚時分纔出了門，沒聽見夫人讓奉茶，只聽見有人嚶嚶地哭，夫人高聲說了句什麼，就收住了聲。沒有留下拜盒，龔二夫人走的時候臉紅通通的，臉很難看，把那位夫人甩得老遠。”

明菲從這幾句話中聽出了幾個信息，陳氏和龔二夫人、以及那個頭上得明晃晃的婦人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在這個不愉快的事件中，陳氏佔了絕對的主權，而且陳氏還發了威；龔二夫人很憤怒，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不得不陪著那個婦人跑這一趟，還不得不吃陳氏的氣，而且本不敢發作。

聯想到昨天晚宴上幾個人的遲到，明菲很直接地將此事和明姿的短暫失蹤事件聯繫在了一起。問金簪：“可知道那位夫人是誰？”

金簪道：“這位夫人奴婢從來沒見過。奴婢已經讓人去打聽了，大概晚飯後就會知道了罷。”

“三小姐，餘媽媽來了。”葉兒的話音才落，餘婆子就卷著一冷風走了進來，笑道：“夫人吩咐奴婢來看看，幾位小姐公子可都按時服藥了。屋裡的人有沒有懶的，有沒有子不好的，該搬出去養病的還得早點搬出去。”

冬天裡總是容易風寒的，衆人一聽這個話，就有些發怵，明菲將蔡華抱起放在邊，道：“你們還不趕給媽媽上茶？”

餘婆子笑道：“茶就不必了，難得三小姐有空，奴婢陪三小姐說幾句閒話。”

金簪趕領著衆人退了出去。

餘婆子道：“三小姐，奴婢如果沒有記錯，您從吳家村回來已將近四年了吧？”

很不一樣的開場白，明菲微笑著道：“是。這些年多虧母親和媽媽百般照顧我。”

餘婆子笑了笑：“夫人常說，三小姐是繡口錦心，什麼事心中都明白著呢。這些年夫人當這個家，有多麼不容易。您也是看在眼裡的。”頓了頓，“夫人常常慨說，多虧大公子和三小姐、六小姐真心把當做母親看，做起事來才事半功倍。”

明菲靜靜地看著餘婆子：“母親的再生之恩我沒齒難忘。”

原以爲餘婆子會再說點什麼，誰知道餘婆子笑瞇瞇地站起來，乾脆利落地結束了談話：“三小姐記得夫人對您的好和真心真意就夠了。”

餘婆子走後，金簪告訴明菲：“那位夫人是龔二夫人的孃家嫂嫂，姓邵，也算是水城府比較富餘的人家，專門賣布的。邵老爺平時和老爺們倒是有點來往，可夫人們不怎麼和家眷來往，故而都不認得。”

明菲由不得捧著下想了很久，從各種跡象看，明姿是出大事了。可以肯定一點，陳氏在這件事中絕對起了主導作用，餘婆子此行，專爲表功而來，提醒陳氏幫了的大忙。而過程，陳氏永遠都不會告訴。誰又會傻得把自己做的事、設的圈套告訴別人呢？

姓邵的，姓邵的，這事兒和姓邵的有什麼關係？突然想起龔家請客那日那雙迷迷的眼睛來，莫非，明姿落到那個登徒子的手裡了？立刻坐起來：“花媽媽，花媽媽。”

花婆子帶著幾分篤定：“不必著急，過幾日自然水落石出。”又笑道，“夫人做事您放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不會做。”

晚飯時蔡國棟仍然不在，四姨娘眉飛舞的，鼓譟著勸陳氏，這個好吃，那個養生。陳氏淡淡的，什麼都看不出來。剛放了碗，一個婆子就來稟告：“夫人，三公子想來給您請安。”

“讓他來吧。”陳氏端了茶，衆人都極有眼地告退了。

四姨娘母子三人相攜而去，一路頭接耳的，不時發出幾聲低低的笑聲，顯得很是舒心。

第二天蔡國棟仍然是早出晚歸。

第三天，龔二夫人又領著人來了，這回不有的嫂嫂，還有的老母。陳氏的態度仍然冷淡，不過此次還是命人上茶上果子，最後還留下了拜盒。

第四天，袁家來探病，坐了沒多會兒就走了，留下了幾件貴重的藥材，陳氏沒讓明菲見客，有些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