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良在車里已經坐立不安了一個小時。

他們家爺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

夜司寒很久沒有讓他跟蹤過別人了，今天上午他卻接到爺的命令，讓他在黎錦言的家周圍觀察的向。

得知黎錦言帶著孩子去游樂場玩之后，夜司寒竟然也跟著來了。

來就來吧，到了地方夜司寒也不下車，就這麼坐在車里看著黎錦言和陸逸塵，一句話也不說，坐了整整一個小時。

“爺？”韓良終于忍不住了，他試探地開口，卻沒等來夜司寒的回應。

韓良再不敢開口，只好默默等著。

而夜司寒的思緒，早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他見到黎錦言那一年，是十六歲，正是他最叛逆的時候，他對這個被父親接到家里來的小姑娘充滿了敵意。

因為跟夜云衍走得很近。

彼時的夜司寒敵視所有跟夜云衍親的人，因為父親和母親總是把他跟夜云衍作比較，夜云衍優秀又聽話，而他叛逆又一事無。

“你若是有你哥哥一半聽話我就知足了！”

這是父親經常掛在邊上的話，那時候他常常因為闖禍被父親懲罰，被關在書房里罰站不許吃飯是常事。

這個并不討喜的小姑娘每次都會溜到書房給他送吃的，但他每次都不領。

后來呢，他們都慢慢長大了，總有人湊到夜司寒的邊打聽他家這個小姑娘，夜司寒才發覺，這個小姑娘，長得還好看。

那個不討喜的小姑娘漸漸住進了他的心里，慢慢變得沒有那麼討厭，可他對冷臉慣了，讓他主去討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直到那一天。

醉意朦朧地進了他的臥室，他便再不想放開的手。

這一切開始的剛剛好。

讓不信鬼神的他一度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

只可惜……

夜司寒略略回過神，他看著依靠在陸逸塵肩膀的黎錦言，的臉上都是幸福和滿足。

苒寶和軒寶還在追逐著漫天的泡泡，天真爛漫，歡欣雀躍。

“愿有歲月可回首。”

這句話就這麼出現在夜司寒的腦海中，讓他自己也是一愣。

他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那是幾年前黎錦言曾經寫在送給他的禮盒子上的一句話。

“愿有歲月可回首……”夜司寒喃喃自語著，他打開手機輸這句話，終于知道了下一句是什麼。

“且以深共白頭。”

“呵呵……”夜司寒不自嘲地笑了笑。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

愿無歲月可回頭，且以深共余生。

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共白頭。”

夜司寒來來回回地看著這首詩，眼睛終于泛了紅。

他慶幸仍有歲月可回首，但已不能與他共白頭。

他想，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不會再做出這樣的選擇，可惜這世上終究沒有如果。

他想，就這樣吧，只要幸福就好，反正人這一生，也并不是多麼漫長。

“走吧。”

韓良終于聽到了夜司寒沙啞低沉的聲音，這話明明是對他說的，卻又仿佛不是對他說的。

韓良啟車子離開，半路上夜司寒接到了白荃的電話。

“司寒，你父親跟沐家剛剛商量過了，臘月初八是好日子，定在這天舉辦婚禮，你看怎麼樣？”

白荃的語氣里仍帶著一不安，害怕夜司寒會不配合，但沒想到夜司寒非常爽快就回答了，“好。”

“婚禮的地點和賓客……”

“你和爸爸定就好，我沒意見。”

白荃在電話的另一頭愣了愣，緩緩開口：“好……”

掛了白荃電話，夜司寒打給了顧江。

“喂，怎麼了？”顧江的聲音響起來。

“晚上出來喝酒。”

夜司寒的聲音很低，聽起來沒有什麼力氣。

顧江頓了頓，什麼也沒問，“好。”

就說了這麼兩句話，夜司寒就掛斷了電話，他和顧江之間并不需要太多的語言。

手機不停的震，收到了幾條信息，是程銘發來的。

“你多久沒做治療了？你還沒完全好呢，還是有發病的可能，有時間來我這。”

“記得把藥放在邊，你已經很久沒發病了，耐力肯定不如以前。”

“老弟，我說話你要聽啊！我是大夫，你必須得聽我的！有時間務必來我這做治療！”

夜司寒看了看信息，直接關掉了手機。

下午回家以后，蘇晴來看了苒寶，陪著黎錦言經歷了這一切的幾乎是老淚縱橫，搞得軒寶不停給拿紙巾眼淚。

黎錦言約了蘇晴晚上一起吃飯，留陸逸塵在家里照顧兩個孩子。

“你說你，有什麼事非得約我出來說？”

到了蘇晴選的餐廳，蘇晴一坐下就跟黎錦言嚷嚷著。

“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跟你說？”

黎錦言白了蘇晴一眼。

“我還不知道你？就你那點心思我看一眼就能猜到！”

蘇晴喝了一口檸檬水，篤定地說著。

黎錦言笑了笑，“你厲害行吧！”

“有什麼事說吧。”

“你知道我之前去暮辰嶼度假的事吧？”

“知道啊。”

“我在那里見了一個人。”

“誰啊？”

“沈煜。”

“……”

蘇晴很罕見地黑了臉。

“當時他把電話給我了，我從來沒聯系過他，不知道他從哪里打聽來我的電話，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要請我吃飯。”

“……”

蘇晴的臉更黑了。

黎錦言看了半晌，嘆了口氣，“你知道他是為什麼要跟我吃飯，我是覺得要問問你的意思，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

“我不同意。”蘇晴干脆地說道，“我不許你見他，也不許你再提起他，就當這個人死了。”

黎錦言訝異地看著蘇晴，蘇晴對沈煜的態度一直都是知道的，訝異的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提起沈煜，蘇晴竟然還這麼……

“今天是個好日子，苒寶醒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咱們倆得喝點慶祝一下！”

蘇晴突然高聲嚷嚷起來，用看似喜悅的表掩飾著心里的緒。

黎錦言默默嘆了口氣，然后也配合著蘇晴說道：“好！喝點酒慶祝一下！我陪你！”

“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