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無罪辯護！

無罪辯護！！

無罪，辯護！！！

朱珊眼睫了，然后松開凌霄的手。視線平直的看著他因呼吸而起伏的膛，怔愣好一會兒。

不是減刑辯護！

是無罪！

無罪！！！

朱珊有些接不了自己聽到的。眨了下眼睛，眼角出淚水，語調沒有任何緒：“為什麼？”

凌霄眉頭微蹙，靠近，右手上的小臉，指腹拭眼角的淚漬：“珊珊，你先回SJP。”

朱珊拔高音量，哭問：“到底是為什麼？”

凌霄看著，看著紅腫的眼睛，他還是心了。

“乖，你先冷靜點。”他低頭，額頭抵著額頭，親昵的蹭了蹭，輕聲給分析，“我去過現場，查了監控，看過你和其他人的口供，也見了任興延。現在法醫那邊結果還沒出來，檢察方能不能提起公訴都問題。”

凌霄沉了口氣：“珊珊，這起案子的律師就算不是我，要定罪也很難。”

朱珊很想冷靜，很想聽凌霄的話，理解凌霄的話。

但做不到，特別是聽見他說，他去過現場，也看過自己的口供。

凌霄溫熱的手掌了耳廓，繼續道：“所以，你出不出庭結果都是一樣的，你聽話，好不好？”

出不出庭，結果都一樣？

怎麼可能一樣？

朱珊腦子里突然一閃而過蘇檢察的話。

——對方是很厲害的律師，他找你可能會通過各種途徑導你改供。

所以，現在不是導改供。

而是不讓出庭嗎？

朱珊有了這個意識后，小手抵住凌霄肩膀，推開距離。

“凌霄，你去過現場？你也看過我的口供？”朱珊親口問出來，覺心臟被剖開的疼，像是不能氣，“所以，你知道任興延對我做了什麼，對不對？”

凌霄垂下眼眸。

“所以，你知道我差點被他喂藥，差點......”朱珊看著他，微微咬，“你都知道，但是你還是要幫他？”

“......”

“為什麼？凌霄，你告訴我為什麼？”

“......”

“你接了這個案子能得到什麼？”朱珊抿著角，凄聲質問，“錢？名利？還是其他什麼我不懂的東西？”

“......”

朱珊往后退：“凌霄，我不信，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我不信你要的那些東西，除了接這個案子之外便無其他途徑得到。”

“......”

凌霄的沉默讓朱珊全發抖，突然覺得面前這張無比悉的臉，陌生的可怖。

可是還是想抓住他。

“凌霄，你不是很喜歡，很喜歡我嗎？你不是喜歡了我那麼多年嗎？”朱珊控制不住緒，不知道心里的‘失去’怎樣才能停止，蹲下抱住自己，腦袋埋在膝蓋上，可憐又無助，“我知道說這些話很稚，可是我還是想問，就算是為了我，也不可以嗎？”

幾秒的沉默后。

朱珊仰起頭看著凌霄，盡管沒等到他的回答，依舊做了一個很重的決定：“凌霄，我不回去！我不走！如果說你多喜歡我那麼多年，那麼現在換我還你！我陪著你！我不會讓你做這樣的事！我不能讓你將來，覺無力的后悔！”

“我沒有喜歡你很多年。”

凌霄這句話落下時，朱珊呼吸一窒，渾的熱汗瞬間揮發。

像只驚的小兔子，小微張，雙眸空，剎那失去了所有自主能力。

凌霄蹲下，看著平靜道：“我是在你回來之后才喜歡你的，所以你不用覺得我對你的更多，也不用做這些自我的事。”

朱珊思緒回來，聽見凌霄說：“我給你訂機票。”

朱珊站起，有些晃悠，但沒讓凌霄扶。

轉時，凌霄看見臉上被甩飛的淚水，在暖橙的燈下晶瑩剔。

朱珊走到房門口，微微側，語氣細弱卻堅定：“我一定會出庭。”

隨著房門的關閉，凌霄長長的了口氣，他轉看向窗外，是象征希和好的晨曦。

他坐在沙發上，不耐的抓下領帶，卻又在看清花紋時，溫的把它纏繞在手心。

他往后靠，閉上眼睛，腦海里是剛才朱珊轉離開的背影。

他看慣了的背影，他明明都習慣了從不回頭看他。

可這次，卻比以往每一次，都更疼。

如果從未過他，那他尚可忍未擁有的人生。

以前，他以為對的，不染世俗，無無求。

可只是不同往日的，小小的，對他發了脾氣，他就開始憧憬，是否對自己有了不一樣的。

甚至每夜輾轉勞想，在你眼里，我變得不同了嗎？

你開始喜歡我了嗎？

原來我的也是世俗的，它會想要回饋。

我以為我已經很你了。

但是當你真的我時，真的回饋我時。

我的開始與日俱增。

想要的也開始貪得無厭。

凌霄微微睜開眼眸，看著天花板上的斑駁燈影，天生自帶桀驁的眉眼，在此刻也染上矯的焦愁。

那些沒法當面說出口的對不起，只能在心里腹語。

因為我的差勁，因為我沒有再快一些。

才讓你經歷這些。

才讓你傷心。

很抱歉。

——六年前——

凌霄宿舍。

室友拍了一下凌霄肩膀。

凌霄扯下耳機，視線依舊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快速點鍵盤：“怎麼了？”

室友A：“今天嚴教授不是說，讓我們考慮一下職業方向嗎？”

室友B：“我們才大二，早了點吧。”

室友C：“這什麼？這，給你猶豫和后悔的機會。”

室友A：“凌霄，你這種優秀生是怎麼分析的，說來聽聽？”

凌霄‘嘖’了聲，推開鍵盤：“又死了。”

他轉過，雙手環抱前：“我沒什麼想法，大概是...法院或者檢察院吧。”

室友C突然八卦：“哦~我聽說舒琪雯的夢想是檢察哦。”

凌霄挑眉：“那我就去法院。”

室友B：“艸！舒琪雯那麼優秀漂亮，凌霄，你就沒想法？”

凌霄‘嘖’了聲，扯過背后的靠墊扔過去：“這話你在寢室嗶嗶我就得了，別出去說，人畢竟是孩兒。再說了，舒琪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室友A：“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凌霄聳了聳肩膀：“還沒遇到。”

“凌霄，你真去法院？”室友B把話題拉回來，“你都不考慮考慮，這麼隨便嗎？”

凌霄對這個話題并不興趣，他轉過又開了一局游戲：“有什麼好考慮的。”

室友A：“那你當時為什麼來我們學校？難道不是因為從小有個匡扶正義的靈魂？”

凌霄訕笑一聲：“分數高唄。”

這話一出，凌霄傲的后腦勺便被靠墊伺候。

凌霄扯了扯角，語氣散漫：“我呢，家里有個很聽話的妹妹，我高三的時候，家出了點事兒，跟律法沾點邊兒，我又沒什麼理想，就隨便選了這個。”

選了最讓人頭疼的大學，選了最讓人頭疼的專業。可是他說這選擇時，像是在菜市場閑逛，然后聽見有人說了一句‘白菜’，甚至沒聽到別人說白菜怎麼了，就順手拎了顆大白菜。

室友A從凌霄的話里發現些端倪：“妹妹？平時跟你打電話的不是弟弟嗎？”

“哦。”凌霄拖著嗓子，似乎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弟弟似的，隨意道，“那個是充話費送的，你要可以送你。”

室友A嘿嘿笑了兩聲：“我想要妹妹。”

凌霄‘哼’了一聲：“妹妹，不給。”

想起朱珊，凌霄轉頭：“你上次買那個果干好吃的，哪里買的？國慶我帶點回去。”

室友A：“校超市，二樓！”

凌霄：“謝了。”

國慶節假期前一天，下午沒有排課，凌霄早早訂了機票。

他到家時才下午四點多，坐在沙發上瞇了一會兒，然后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

接著，一聲細的尖聲。

凌霄嫌棄的掏了掏耳朵，轉：“嚷什麼？”

“凌霄...哥哥，你怎麼回來了？”朱珊大眼睛撲閃，鞋都沒換就往屋走，臉上驚喜又開心，“你回來，怎麼沒提前告訴我？”

“告訴你？”凌霄挑起眉梢，“你是能來接我，還是......”

他的話突然頓住，目變得凌厲。

朱珊不解的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自己手上的炸串。

下意識往后一藏，小叭叭解釋：“凌樾跟他同學去COSPLAY了，今晚不回來，我一個人沒法煮飯，那個電飯煲太大了，一個人的量鍋底都蓋不住。”

“理由還多！你是不會煮面？我說了不能吃這些！”凌霄站起，補了一句，“我不喜歡這些味道。”

朱珊立馬轉往門外沖：“我出去吃，吃了再回來！”

凌霄：“......”

過了一會兒，凌霄走到客廳窗邊，懶散的依在那兒，往外看。

夕彩云下，小馬路旁，鄰居擺了一張木藤椅。

朱珊坐在椅子上，書包墊在上，一邊吃，一邊用手扇風，臉辣得紅彤彤。

凌霄搖搖頭，不懂為什麼每次被辣哭，下次依舊堅持還要那麼辣。

凌霄拿著手機出門，在旁邊便利店買了蘋果味能量水，走過去遞給。

朱珊笑得眼睛彎彎，語調格外乖巧：“謝謝凌霄哥哥。”

凌霄站在旁邊玩手機，語氣清淡：“凌樾去玩兒，為什麼不帶你？”

“我不想去。”朱珊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小臉皺一團，呲著白牙，“他們，扮鬼的。”

凌霄‘切’了聲，揶揄：“膽小鬼。”

朱珊搖了搖腦袋，竟有些得意：“孩子膽小點怎麼了？我又不保護世界。”

凌霄看了一眼。

從小看著長大，膽小，聽話，會糯糯的哄人。

怪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