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俊飛他們在學校道別。

張畏連夜開著，據班長路憐雪提供的信息，連夜開車前往了溫陵市錢承平所在村子。

與大城市不同。

盡管隨著建設發展，農村里的房子，不像以往電影印象那樣破爛，也是平地起小樓房。

但農村的房屋模樣不一，坐落錯落，即使有著地址，也很難一時分清哪家是哪戶。

找尋了會。

張畏看到了一家房子。

看著其上掛著喪事所用白綾與白燈籠，他知道找到了，這是錢承平的家。

……

此時。

錢承平家。

這一個不算大的家，雖已午夜三四點，但院里人還有十來個人，那是錢承平妻子、親戚，和自發來幫忙的村里人，正在那邊疊著金元寶。

福閩地區，親人會給去世的人用壽金疊金元寶，意味著燒給去世的親人，能讓對方在下面得到金元寶錢財。

錢承平的妻子疊著金元寶，眼淚在眼眶打轉。

哪怕已經哭過一次又一次，可一想到金元寶要疊給的對象，的眼淚仿佛哭不干。

對此。

周圍人亦紛紛出聲安。

其中一名中年人開口：

“嫂子別傷心了，你這樣錢老哥如果看到也會不好，而且……”

他說著向后方家門大廳看去。

大廳中，放著一副棺槨，而在那棺槨面前，一個披孝服的男人跪在棺材面前。

男人仿佛石化了般，跪在那邊已經很久很久，任憑眾人怎麼勸，他都不愿意起來，那是錢承平的兒子錢文彬。

見狀。

中年人繼續道：

“而且文彬如果看見了，會更加難的，他會更加愧疚的。”

“是啊，本來文彬就覺得愧疚承平。”

“唉，嫂子要不你去再勸勸文彬，他都跪了兩天了。”

周圍人紛紛出聲。

嫂子看著大廳的兒子，了眼淚點頭，再次起準備去勸說兒子。

他們是知道的。

為什麼錢文斌會一直跪在那。

除了因錢承平是他爸外，還有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爸。

因為是他跟他爸通了電話，跟他爸抱怨了工作，導致他爸想來找他安，給他熬湯。

同時的。

他更愧疚，最后一次跟爸通電話，他還把工作上的不順心脾氣，發到了他爸上，那是他們最后一次通話了啊。

愧疚、自責。

讓得錢文彬無法忘懷。

此時。

大廳。

錢文彬跪在錢承平棺材前，久久沉默不語，就那麼像個木頭一樣盯著棺材，仿佛要過棺材在看到錢承平。

哪怕已經過去了兩天。

他還覺在做夢。

腦海中還時不時浮現，兩天前接到電話，媽媽在電話里頭崩潰大哭，跟他說他爸死了。

那一天接到媽媽的電話。

錢文彬還在上班，當時聽到電話容，他整個人都繃不住了，當著全公司的員工面在那抱頭大哭著。

時至現在兩天過去。

每每想到錢承平死了，他都沒法接。

“爸……”

他沙啞向著棺材上又是喊了一聲。

話出。

錢文彬整個人都在，愧疚、自責再度涌上心頭。

為什麼要跟爸發脾氣。

為什麼要在那時候責怪爸爸什麼不懂，還說教他。

為什麼要跟爸抱怨自己工作，讓爸最后一次聽他說話，全是負面。

為什麼爸老好人一生，為何這樣啊。

為什麼……

“你好，你是錢文彬嗎。”

直到旁傳出聲音，錢文彬緩緩抬頭看去，才發現旁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年青人。

看著面前這個，跟那錢承平有幾分相似的錢文彬。

張畏禮貌出手：

“你好，我張畏。”

“你也是我爸的朋友嗎，謝謝你來參加我爸葬禮。”錢文彬強撐著難心，悠悠謝道。

話出。

他卻看到張畏輕搖頭：

“我不是來參加錢伯伯葬禮。”

張畏正開口：

“雖然我知道，我接下來這話有點不禮貌，也過于荒謬，但是我想問你一句，錢文彬先生，你還想見錢伯伯最后一面嗎。”

……

鷺廈市，春華路十字路口。

此時。

早上7點20分，天已經亮了。

環衛工已經開始在這里，打掃著路邊衛生，公站臺也有著三三兩兩的人走。

須臾。

張畏開著車，載著錢文彬母子來到了十字路口。

【叮！加持錢文彬母子雙眼、10系統點】

系統提示音響起。

車門打開。

錢文彬母子便迫不及待下了車。

而一下車看去……

錢文彬整個人都怔住了。

前方十字路口公站臺，那三三兩兩的人群中，錢文彬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名五十來歲的中年人。

和周圍人不同。

那中年人穿著老舊，手里提著一只大母，還背著一捆菜。

他正對著路過的路人們詢問著：

“你好，能請問一下嗎，春天小區怎麼走。”

然而路人們仿佛沒有聽見，不搭理他。

盡管如此。

他還是揚著笑容，不厭其煩對著路人們一遍又一遍詢問。

這一幕。

錢文彬繃的心再也繃不住揪痛，淚水剎那奪眶而出：

“爸！！！”

他大喊出聲。

無視著周圍人異樣的目，也不在乎周圍人那奇怪眼神。

他那抑了兩天的緒，在這刻宣泄。

“嗯？”

正問路中的錢承平一愣，順聲看去：

“兒子？”

看著沖過來的錢文彬，錢承平那張曬得黝黑的老臉一喜：

“兒子，你怎麼在這，嗯？你干嘛呢，哭啥呢，這是怎麼了這是。”

錢文彬一把抱住錢承平。

淚水奪眶而出，明明都快三十歲的人，卻在這刻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孩子。

他抓著錢承平的手，跪在其面前大哭著：

“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該跟你抱怨的，我不該說你的……”

一聲聲對不起。

一聲聲哭喊。

錢承平子一愣，在這瞬間仿佛被喚醒了什麼，腦海里閃過一個個不曾記起片段。

下一刻。

錢承平恍然苦笑，看著痛哭在前的兒子，看著自己雙手：

“原來我已經死了嗎。”

在這里徘徊了數天。

每天都在詢問路人春天小區怎麼走，他今天終于記起來了，自己死了，兩天前他要去找兒子，路過這里被一輛貨車給沖撞了……

一時間。

錢承平五味雜全，但卻沒有半點對死亡的抱怨。

輕輕蹲下，擁抱錢文彬和老婆：

“兒子、秀蘭別哭了，我在這呢，沒事的，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比起現在對死亡的抱怨。

他更在乎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