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黑戰艦在宇宙里沉默前行。

里面的人們并不知道此刻在宇宙的各個地方，還有很多戰艦也變了棺材。

當然，那些像棺材一樣的戰艦上面沒有一只巨大的黑守墓犬。

黑戰艦從朝天大陸航行到這里用了很多天時間，為了趕時間，還冒險進行了兩次恒星引力加速，順便利用那個時間窗口，讓元曲、蘇子葉等人吸收了更多仙氣。

除了仙氣，他們還通過沈云埋舉辦的加強學習班吸收了更多知識。

人腦互系統進行強行灌輸的學習方法終究有些單調而且像彭郎說的那樣不夠深。

現在他們不但知道了游戲防沉迷系統、度假星球的門票等級、神經類藥的分類，還知道了大不見得是通天境強者，也可以是大學理……

元曲等人還是對這個新的世界有些隔或者說不適應——畢竟他們剛飛升便進了這個與世隔絕的棺材戰艦，沒有機會真的接那個世界，就像鄉下人剛進城便被關進了大學圖書館里，就算學會了地鐵怎麼坐，電梯會自開，也不代表他們就真的可以融城市生活。于是不管是臉皮極厚的他還是心腸極的蘇子葉，都有些手足無措的覺，似乎很是不安。

當然這種不安的真正源頭，還是因為他們此行的目的。

刺殺青山祖師。

這也太刺激了。

沈云埋一直冷眼觀察著這些家伙，尤其是彭郎。

井九曾經對他說過，彭郎的天賦在他之上，對此他當然非常不服氣。

但看了這些天，他發現彭郎很是老實安份，甚至有些木訥。

嗯……確實有些深不可測的覺。

今天的學習班結束之后，彭郎拿著筆開始復習題目，元曲與玉山看著電腦里的那些各星球風景，不時發出輕聲笑語，蘇子葉拉著在說些什麼，好像與何霑有關。

雀娘走到機人前，仰頭說道：“你確定沒有人知道這個突殺計劃？”

沈云埋說道：“除非那個沒眉的又叛變了。”

在朝天大陸的故事里，反復橫跳了不知道多次……

聽到這句話，轉看了他一眼，蘇子葉則是趁機豎起大拇指，表示贊同。

沈云埋說道：“別比大拇指……那會讓我想到恩生那個無趣的家伙。”

雀娘微微一怔，說道：“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說過。”

彭郎放下手里的紙與筆，向沈云埋，規規矩矩坐好，就像是準備聽故事的小孩。

“沒錯，上次我就說過。這位是你無恩門的那位開派祖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我家老頭子的徒弟。”沈云埋說道：“劍道天賦不錯，格不算扭曲，只是有些執拗。”

雀娘說道：“你那天說飛升的前代仙人比典籍里記載的數量要多……就算沒人知道這個突襲計劃，就我們這幾個人能戰勝那麼多前代仙人嗎？”

沈云埋說道：“祖星那邊是地，連我不經允許都不準靠近，那些家伙怎麼會在那里。”

知道雀娘在想什麼，說道：“我會讓他把戰力表列出來。”

沈云埋冷笑說道：“提醒你一下，我才是總指揮。”

平靜說道：“提醒你一下，你現在誰都打不過。”

沈云埋說道：“提醒你一下，我可以毀了這艘戰艦。”

說道：“提醒你一下，最想殺死沈青山的人是你。”

沈云埋還想說些什麼，雀娘禮貌說道：“提醒你們一下，時間不多了。”

……

……

沈云埋版本的朝天大陸飛升者戰力表很快便出現在所有人的手里。

彭郎簡單地瀏覽了一遍，便開始專注地閱讀祖師恩生的生平經歷，臉上的仰慕越來越濃。

蘇子葉修行數百載，尸毒快要全部清除，臉上的本來淡了很多，結果看著那份戰力表，竟又開始變得深了起來，就像是盛夏被曬蔫了的樹葉，深綠得極不健康。

元曲與玉山對著戰力表竊竊私語，就像是還在看景區的風圖，他們反正是來觀的。

只有雀娘認真而平靜地看著，不時還與沈云埋流一番。

“東易道一直說自家祖上曾經出過飛升者，居然是真的？”

“霜境界不低，道法古怪，極擅長神識攻擊，對付起來有些麻煩。”

“不愧是禪宗之祖，大悲和尚的戰力居然只在祖師之下。”

“曾舉只會做學問，不會打架。”

“無問道人就是傳說中劍斬南鶯的那位？”

“不錯。”

“啊，和仙姑是我小時候的偶像，真的喜歡穿紫子嗎？”

“嗯，跟個茄子似的。”

“蓬萊島的神打先師只怕快兩萬歲了吧？”

“他飛升也就幾百年，不能這麼算。”

“陳屋山石人不是被老師一劍便斬斷了幾手指，為何排名也能如此之前？”

在旁說道：“陳崖確實極難對付，想想天峰的石？也只有景真人的劍能夠破防。除非我們能夠找到合適的武，比如把那種等離子炮微型化。”

雀娘接著問道：“這兩位黑妖仙，為何典籍上沒有記載……”

“顧左顧右是對雙生兄弟，修練的功法有些邪門，我從小便見過他們很多次，還是分不出來，一個喜一個悲，應該是老頭子留下的伏筆，可能與神魂互轉有關，小心些。”

“可能還與互照有關，聯手自天地一陣，只怕很難對付。”

“核彈應該能擾氣息。”

聽著有些像學又有些像市井閑聊的討論被蘇子葉沉的聲音打斷了：“三十一位前代仙人，不是一派祖師，就是絕代天才，這他媽的怎麼打得過？”

彭郎點了點頭，心想自己也打不過這麼多前輩，只怕連岳母大人都不想打。

“那些星球上的城市，那些度假星球上的大浪，那些生改造技，基因編輯、腦波技，我都還沒看到，如果就這樣死了，會不會太虧了些？”

蘇子葉是玄宗出，自然對那些事非常興趣。

元曲也說道：“是啊，都沒有逛過便要去欺師滅祖、投奔死亡，會不會過分了點？”

沈云埋沒好氣說道：“看看論文與圖片就行了，要求那麼多干嘛？如果沒有我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們加油，就你們兩這水平能飛升嗎？還要熬多年？熬不死你！”

“現在朝天大陸有足夠的仙箓填補飛升后的靈氣流失，這才是飛升變得容易的關鍵原因。”蘇子葉看著他冷笑說道：“就算沒有你，你以為我就真的出不來？”

沈云埋的聲音里充滿了嘲諷：“那你趕回去，死皮賴臉地蹭我船干嘛？回去啊你！”

現在戰艦在空曠的宇宙里按照事先計算后的星際航線圖航行，遠離任何天，這時候下船那就只有無限漂流、最后仙氣揮發、變干尸的下場，蘇子葉哪里會答應。但他如果不答應，便說不過沈云埋，既然說不過，那說不得便是要握著拳頭打一場的結果。

玉山很擔心他們鬧將起來，趕推開元曲，強行轉了話題：“說起來井九師叔與談真人他們留下了仙箓，白刃仙人當年也留下過，為何以前沒有這樣這樣的況？”

如果以往的仙人飛升后都用一段時間吸收仙氣，煉仙箓投回朝天大陸，彌補被他們帶走的天地元氣，朝天大陸與真實宇宙的壁壘便沒有破裂的危險，修行界也會出現更多的飛升者，對人類與暗之海的戰爭起到更大的幫助作用，這個道理并不復雜，為何前人沒有這樣做？

沈云埋知道一些原由，說道：“老頭子和那些家伙本不敢來，萬一他們煉仙箓扔回朝天大陸，釋放出那個世界能夠容納的天地元氣數量，把空間壁壘撐破了怎麼辦？”

元曲抓著他的語病，說道：“喔……你說我師叔和談真人他們來！”

沈云埋冷笑一聲，說道：“那是因為井九與那個姓談的飛升后能夠觀察到朝天大陸的形，所以才敢煉制仙箓扔回去，那個白刃的想來也是如此。”

忽然說道：“景真人不知道我云夢山的法，他能回舊地，是自己的手段。”

玉山還是不明白，說道：“中州派也有飛升的前輩，為何祖師不請他們幫忙查看？”

沈云埋看著嘆了口氣， 說道：“天真的孩子呀。”

蘇子葉、元曲的視線落在了的上，就連彭郎都抬頭看了他一眼。

中州派的仙人們都死在了這片宇宙里。

玉山想明白了，覺得有些寒冷，不愿再去想那些事，再一次轉了話題，問道：“那白刃仙人既然可以用仙箓解決天地元氣流失的問題，為何要襲井九師叔？”

沈云埋控機人舉起右臂指向，說道：“這還是要問他。”

說道：“先人飛升后見無盡虛空，知到暗之海的存在，不敢遠行，想來不愿別的飛升者引來域外天魔為朝天大陸帶去滅頂之災，那些仙箓是對后人的饋贈，與別事無關。”

白刃留下了六道仙箓，全部都在云夢山。

這與井九、談真人、西來這些人飛升后留下仙箓的方式完全不同。

由此看來，對自家長輩的評價應該是客觀而正確的。

“以我對自聽的故事以及那本的研究來看，朝天大陸的天地靈氣數量雖然確實在變，但其實還沒有到荒蕪時期，井九的這種方法實則有些冒險，萬一出問題怎麼辦？”

沈云埋舉起機人的雙臂，作仰天長嘆狀。

元曲說道：“事實證明師叔永遠正確。”

沈云埋收回雙臂，說道：“所以我喜歡他。”

玉山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沈云埋接著說道：“為什麼老頭兒不敢冒險，還嚴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朝天大陸？因為老頭兒有力量，有意志，卻沒信心，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

玉山好奇問道：“祖師做什麼事沒信心？”

沈云埋面無表說道：“星河聯盟發展的再好，人類文明再強盛，最多也不過就是遠古文明的水準，就算他用萬一點燃了那些恒星，也不過是無味的重復。他認為自己是被神明選中的人。神明都沒有解決暗之海的問題，他又怎麼做得到？”

元曲有些意外說道：“我還以為祖師信心十足，才會對師叔如此迫。”

沈云埋冷笑道：“信心？如果可以投降的話，只怕他早就已經投降了。問題是他知道投降無意義，又扔不下神圣責任這些東西，所以才會越來越痛苦，繼而越來越變態。”

他對父親的評價比對白刃仙人的評價還要更狠。看了他一眼，想著趙臘月轉述冉寒冬轉述井九轉述那位浴的話，心想原來悲觀主義這種事是傳的。

“正因為他對自己與星河聯盟沒有任何信心，所以他才會嚴任何可能打開朝天大陸的事，如果人類注定會滅亡，那麼總要留一個地方保存一些火種，就像神明當年做的那樣。”

沈云埋最后給出了自己的結論，對玉山說道：“是不是覺得很無趣？想開些吧，宇宙里沒有什麼道理，存在也沒有什麼意義，不過就是隨便弄弄罷了。”

蘇子葉面無表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還去祖星做什麼？我可不想和三十個仙人打架。”

“說過多次了！沒有人知道我們會去祖星！我們誰都不會遇到！”

沈云埋有些煩了，說道：“就是欺負一個在海邊釣魚的老頭兒，有什麼好怕的！”

這時候的他并不知道天火工業基地出現了一道空間裂，暗之海侵月星球，人類的天空里前所未有的出現了九個黑的太，雪姬與井九赫然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