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件事可不是無限期的。朝廷給全國各州縣的時間是三年，但實際上，各個州縣想要完這個差使的時間，絕對不能拖到三年那麼長！因爲各個州縣的結果是要匯聚到各地的布政使司的，而各個布政使司的結果又要匯聚到朝廷中樞。朝廷中樞要整理，要統計，這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所以陝西布政使司給下面各州縣的一年期限，其實也算是放的比較寬了。因爲他們還得給他們自己做事留個時間呢，而黎澄那日當衆給聞安臣下達命令的時候，給的時限是半年。

也就是說，半年之必須清丈完全州上下所有土地。

那麼秦州有多土地呢？

有些知人很是曉得這個數據。

秦州位於關中大地西側，基本上都是平原地形，土層深厚，一馬平川，耕地面積相當之大。以前秦州有多土地，他們不知道，但是現在，秦州在冊的土地田畝，大約是在五千六百頃左右。

這五千六百頃左右，是已經登記造冊，在朝廷這個黃冊上的了。而沒在朝廷黃冊上面的有多呢？起碼也是這個數！

也就是說，秦州的土地數量大約是在一萬一千頃到一萬兩千頃之間的這個樣子，這就相當於一百多萬畝。一百多萬畝土地想要完全清丈房明白，半年時間已經夠吃的了，而聞安臣卻還在這裡不不慢，悠哉悠哉的等，這讓不人都替他著急。

那麼這半個月的時間裡，聞安臣到底是在幹什麼呢？他是不是的確是在閒著？

怎麼可能？本不是！聞安臣豈會是如此不分輕重之人？該當做事的時候，事要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如此懈怠的。

實際上這半個月的時間，他都在打探消息。打探什麼消息呢？

他打探的目標，涵蓋整個秦州所有的士紳，員，豪商大戶等等，反正就是但凡家中有可能有大量瞞田產的人，都在他的打探之列，一個都沒有放過。

而誰在幫他打聽呢？是秦州城中那些地流氓，城狐社鼠，人牙子，牙婆子，院老鴇，是在大戶人家當傭人的小廝，在大戶人家田莊裡面當管事兒的人，甚至直接還有各家的佃戶等等。

至於爲什麼他們能爲聞安臣所用，能爲他做事，這就要說到刑房的作用了。

刑房負責整個秦州大大小小所有的案子，而跟案子打道，不得就要跟這些人打道。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跟刑房打道的次數非常多，跟刑房也很，

因爲刑房裡的人是他們要結的對象。

其實無論是之前的刑房司吏聞安臣，還是現任的刑房司吏鞠效忠，都沒跟他們打道，跟這些人那是非常悉的。想讓他們做事，並不缺乏門路。當然，要讓他們做事，那也絕對不可能是聞安臣一句話的事兒。

事實上，他們之中相當多一部分，都是無利不起三分早之

人，想讓他們做事，，那沒問題！但是要真金白銀的撒出去，要大把銀子大把銀子使出來，人家纔會替你辦事。對於這些該花的錢，聞安臣也沒有毫的吝嗇。他專門向黎澄請了一批銀子，就用來做這個事兒，黎澄也很爽快的答應了。這批銀子數量很是不小，已經是達到了用千兩來計算的級別。

這麼多銀子撒出去，這些人效率也是極高，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把聞安臣需要的那些消息都給打探的清楚明白了。

半個月的時間，能把這些事兒做得妥善，簡直可稱得上是一個奇蹟。這也得虧了聞安臣把銀錢撒出去，若不然不可能這麼快的。

在把這些消息都打聽清楚了之後，聞安臣就開始手了。

三月初一這一天，聞安臣帶著手下十來個人出了秦州城，來到了距離秦州城最近的一個鎮子，而後將鎮子上面所有的員，所有的鄉老，所有的士紳，全部都召集了起來，讓他們把這個鎮子範圍所有的田地，全部都畫出來。

聞安臣向他們表達的大意思就是這樣：“這一次把你們都過來，是讓你們跟我說說，你們所在的那個鎮子到底有多田地，你都跟我分說明白了。你不用說這些田地是屬於誰的，你只要說你們鎮子所有的田地有多，分佈在哪兒就了。”

大夥兒一聽，這個倒也正常，因此就並沒有什麼牴的意思，很是利索的就把這個事兒給說明白了。

等到他們把這事兒說明白之後，聞安臣立刻派人出去，按照他們所說的，把他們鎮子所有的土地的邊界之上，都重新立上一塊界碑。大的覺就好像是拿繩子把這個鎮子的所有土地都給圈在裡頭了。

繩子裡頭這些土地，都是屬於這個鎮子的，

而後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聞安臣接下來，又是去了一個村子，這個村子是屬於這個鎮子的。他到了村子裡之後，又把裡面的百姓鄉老里正甲長都給召集起來，讓他們說清楚屬於這個村子的土地到底有哪些，說清楚之後，又讓人數了不的界碑。

這就相當於拿繩子把屬於這個村子的所有土地都被圈了起來，大覺就好像是一個大圈兒裡頭畫了一個小圓。

然後聞安臣如法炮製，用了幾天的時間，跑遍了這個鎮子裡面的所有村子，將每個村子有多土地都給圈了一下。

用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聞安臣終於將這個鎮子裡面的所有況都給理清楚了，鎮子裡頭各個村子的田地界限也都畫好了。而後他又來到了鎮上，將之前他召集過的那些員士紳等等，又給重新招集了起來。

大廳之中，下面站滿了士紳大戶，大夥兒瞧著站在上手桌子後面的聞安臣，，一個個都是沉默不語，心中忐忑。

毫無疑問，在秦州，聞安臣是知名度極高的人，坊間也流傳著許多關於他的傳聞，真的假的都

有，但是無一例外，所有的傳聞之中，聞安臣都是極爲厲害，甚至已經被某些傳言給誇大了一眼看去就能辨識真假，看破吉兇的人。

這哪裡還是人啊？神仙還差不多！

對於這些傳言，許多人是不信的，但他們至會信其中的一部分。而且，在座的諸位，可以說都是社會的上層，最起碼也是中層人士，到了他們這個層面，就知道的比尋常人格外的多一些，對某些事而看得也更清楚，

他們中的所有人，都非常瞭解聞安臣的手段，因此這會兒也就心中格外的忐忑，不知道這位聞大人這次要如何置這件事。

聞安臣面前的桌子上，擺了許多卷宗，這卷宗之中，既有府的黃冊，土地田冊，也有這幾日在這鎮子周圍測量的實際數據，甚至還有圖紙等等，可以說是非常齊全。聞安臣就站在那兒，目瞧著桌子，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兒，他方纔擡起頭來，目在大廳中衆人臉上掃了一遍。大夥兒接到他的目，心中都是微微一。

而後聞安臣角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瞧著大夥兒，緩緩說道：“諸位，這些日子，我在鎮子周圍，帶著人清丈土地，卻是發現了一些問題。你們鎮子周圍的土地的實際數量，跟朝廷的土地田冊中記載的可是不一樣呀！”

說著，他便是將一組組數據，語速極快，同時又吐字極爲清晰地的道了出來。不慌不忙，如數家珍，每一個數據都記得很清楚，沒有什麼紕。先說完數據，而後聞安臣又開始說到底哪兒不對。

到了這會兒，大夥已經看清楚了聞安臣的手段，不人都是從心中發出一聲似的驚歎，這個聞安臣聞大人，實在是太了，這等手段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是釜底薪。

原來他清丈土地，本不是按照戶數來，而是按照田畝的數量。

你這個鎮子，你就有這些土地，我都給你圈起來了。然後你鎮子下面的這些村子，每個村子裡頭，又有多土地，我又都給你圈起來了。若是，沒有土地被瞞的話，照理來說，整個鎮子的田畝數，應該是和府的田冊上記載的這個鎮子的田畝數，是相同的，是能對起來的。而每個村子的田畝數量，也應該是和府的田冊上記載的田畝數量能夠對起來的。

但是現下，他把實際擁有的田畝數給測量出來，再拿著府之中田冊上面記載的田畝數一比對，自然就能發現出。

而爲什麼有出呢？有出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麼況呢？自然是被瞞報了。

如此一來，一目瞭然，再明顯不過。

這個法子看上去很笨，很費事，很拙，但實際上卻是出奇的有效。雖然卻是做起來很難，花費了諾大的力氣，但一旦做好之後便是一目瞭然，清清楚楚，讓瞞報的那些人都無法辯駁一句。

因爲事實就是這般存在著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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