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的記憶也可以那麼差。
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這棟房子里發生過的事。
記憶最深刻的那一段往事,也僅僅只有沈雪離世時的畫面。
他的生日被所有人忘。他坐在書桌旁寫作業。
沈雪大著肚子難得的了他的腦袋……
笑著喊他小深。
那是記憶中有地一段溫馨時刻。
第一次,小男孩兒眼中毫無畏懼警惕的被沈雪抓住小手放在了人高高隆起的腹部。
說他會有一個妹妹。
說累了,撐不到妹妹出生。
讓那個小男孩幫拿維生素,小男孩殷勤的接母親的使喚……
他被忘了太久,他自己到關注。
他夠不到那面放置藥瓶的柜子,他找來凳子踩上去夠到藥瓶,將瓶子里的藥一粒一粒倒出來遞到母親面前。
人蒼白的面容上閃現笑意,可眼角卻溢出淚水,淚水越來越多……
暗夜劃過天際,白天里還爭吵哭鬧的別墅此刻既然顯得空又安靜。
傅擎深站在空的客廳里,只覺得口生悶,他深吸了一口氣,最后上了樓。
沈雪生前住過的臥室這麼多年都被鎖著。
他拿出鑰匙將房門打開,里面的陳設布置與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早已經沒什麼記憶了,他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兒,最后坐在了床沿上……
許雅嵐說的那些話都在耳邊縈繞,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原來,自己的存在真的從始至終都是個錯誤。
其實這些話早已經無法再對他造什麼傷害了,可心里想想還是覺得不舒服。
傅擎深正思索著,忽然聽到樓下有靜。
他起去看,在樓梯口看到了安年。
客廳燈璀璨,孩手里提著一個蛋糕盒。
傅擎深一眼認出來,那是他常吃的一款草莓蛋糕。
“都跟你說過多次了,可你還是這樣,去哪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嘛,實在不行,帶上我啊!熬夜嘛!我陪你通宵。”
一直都沒什麼。
沒什麼的。
這麼多年也是一個人過來的。
可……
他所有的強大偽裝,在看到孩兒瘦弱溫暖的影時盡數崩塌。
眼眶微微泛熱,傅擎深就那麼看著安年一步步走上前。
他嚨哽咽了一下,樓道里的燈沒開,一樓客廳微弱的燈下。
暗影中,男人臉上的表并不算明顯。
傅擎深手接過安年手里的蛋糕盒:“是我吵醒你了麼?”
“笨蛋。”安年看著傅擎深故作堅強鎮定的模樣,打心里心疼他。不聲的罵了一句,語氣卻是溫抖的,“在你懷里睡了那麼久,你以為你出去了我還能睡得著嗎?”
傅擎深抬手了安年的頭:“我的錯。”
“確實錯了……”安年低聲嘟囔著被傅擎深帶到了沈雪的臥室里。
臥室雖然常年落鎖,可房間里一塵不染。
安年大概猜到了這間臥室的主人是誰。
將蛋糕放到床頭柜上。
傅擎深眉眼間都是淡淡的笑意:“是你自己做的麼?”
安年點頭,失明的時候心里的就是為他親手做一個蛋糕,現在好不容易能看見了,怎麼能浪費了這個好機會呢?
更何況今天見到傅霄和許雅嵐時,他們說的話多多都對傅擎深造了一些影響。
安年知道傅擎深是不會主將自己的脆弱表出來。
可他不會表,并不代表不會難過……
人心都是長的。
“聽說,某人心不好就喜歡吃甜食。”
傅擎深略微不自在的低了下頭。
他快要奔三的人了,如果還嗜甜的話會不會顯得很稚?
“也沒有很吃。”他糾正。
安年將叉子遞給傅擎深,淡笑著逗他:“你確定麼傅總,我可是記得某人每天早上都要吃蛋糕的。”
傅擎深老臉一紅,開始低頭吃蛋糕。
酸酸甜甜的草莓蛋糕,一小塊,糖分適度一點兒也不顯得膩。
傅擎深似乎很喜歡,他一連吃了大半,難得這樣看著他這副模樣,安年彎笑了一下。
“笑什麼?”傅擎深側頭看。
安年盯著傅擎深角的那點蹭上去的油,的手不控制,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樣緩緩抬起,指尖蹭掉那點油。
然后,在傅擎深的注視下,安年將指腹探進了里。
一甜的味道在里暈染開來。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止。
傅擎深眸略深:“好吃麼?”
安年后知后覺自己做了什麼,含著手指別開頭:“這話不該我問你麼?”
傅擎深笑了一下:“寶貝,剛剛是在做什麼?”
安年:“……”
能說是自己的手突然有了想法麼?
傅擎深吃了一小塊蛋糕,隨后一手扣著安年的后腦勺吻了下來。
甜在齒間蔓延……
呼吸織,臉紅心跳間,最后滿臥室都是草莓蛋糕的味道。
安年紅著小臉往后挪了一點兒:“你怎麼這樣?”
“不喜歡麼?”傅擎深著安年的耳垂問。
安年不了他低嗓音開口時的蠱,覺得那時候傅擎深就是個男狐貍,要吸的氣一樣。
著脖子往后躲了一下,這個問題沒回答。
因為喜歡,很喜歡,只要是傅擎深做的,什麼都喜歡……
“對了,別想著糊弄過去!老實代,你今天想把房子要回來的事為什麼沒跟我說?”
傅擎深放下手里的蛋糕,立刻好脾氣坐過去將安年攬懷里:“年年,這個想法我是在踏足這里之后才想到的,一開始確實沒想讓他們搬出去。”
安年問:“為什麼突然想到了?”
傅擎深挑了下眉:“因為,我忽然記不起的樣子了。太多年了,所有人都在忘,而我,竟也在忘。”
沈雪離世時傅擎深才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能有多好的記憶呢?
世人都說傅氏集團總裁最是冷漠無,可又有誰知道他才是這世上最重溫的人呢?
因為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痛,五歲的他在傅老爺子鐵手腕中不得不用最銳利的棱角打磨自己,他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被任何人看不起。
他表面上的棱角從沒有人想著去化,所以,沒有人知道傅擎深也有溫的一面。
所幸,安年見到了。
傅擎深所有的樣子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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