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際的蔚藍大海之上,一艘吃水極深的海船,劈開海浪,朝著東南方向筆直而行。
在海船之上,旗桿之上,一面鐫刻著藍蒼龍的旌旗,在腥咸的海風吹拂下,獵獵作響。
這是海角樓的標志,更是他們的圖騰。
一向做海盜打扮的龍秀秀,罕見的穿上了正裝,站在甲板之上。
一襲藍連,隨風飄揚,原本黑的頭發,也已經變藍,藍的長發,藍的眼睛,藍的連,看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也格外的詭異,只是,那個背影看著很孤單。
龍秀秀不善言辭,準確來說,不愿意多說話。
從出生就生活在海船之上,這短短十余年,不是在海上航行,就是在出海的路上。
沒人清楚,這個心中究竟在想什麼,就像此刻,站在甲板之上,看著前方的大海,眼神居然流出興和歡喜。
龍傲海走到甲板上,看到龍秀秀的背影,沉一下,走了過來,跟龍秀秀并肩而立。
“其實,你可以留下的。”龍傲海突然說道。
龍秀秀轉過頭,看了一眼龍傲海,然后繼續看向大海,淡淡道:“留下?留下做什麼?”
“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何必再回去呢?”
“逃避不是辦法,有些事兒終究還是要面對。”
“那也不用你來,有我們這些老家伙在呢。”龍傲海繼續說道。
然而,龍秀秀搖搖頭道:“我必須來。”
龍傲海聞言,頓時沉默下來。
海角樓自稱是龍氏一族,可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屬于哪一支龍氏。
龍族!
這是一個只存在于神話傳說當中的種族,在已知的文明歷史上,幾乎尋覓不到他們的蹤跡,但是,在一些記載著白記時代的文獻上,卻有關于龍族的描述。
龍族誕生于白記時代之前,曾經,他們是這天地間的霸主之一。
龍族分支很多,被世俗王朝信奉的天龍,被佛門豢養的八部天龍,出現在死亡峽谷寒潭深的冥龍,還有被囚在鎮武閣當中的金龍,都屬于龍族的分支。
但,真龍已死,曾經作為天地幫助的真龍,死于天地意志。
當然,也有說法,說真龍其實是死于人族崛起,被人族大修士屠戮殆盡的。
至于真假,在過去的以萬為單位的歷史長河之中,早已經無法得知真相。
在白記時代,人族崛起的時候,很多天地霸主,都為了過去,要麼為了人族的朋友,要麼淪為了人族的坐騎,但大部分都死在了人族的屠刀之下,而龍族在真龍死去之后,早已經分崩離析,無數龍族分支被屠滅,也有不龍族被人族降服,數龍族僥幸躲過一劫。
然而,當天劫出現的時候,遭到毀滅打擊的,不單單是人族,還有很多其他的種族,而龍族也是其中之一。
在過去無數時代當中,很多茍延殘活下來的龍族,也逐漸滅絕,現如今,天地間,唯一還剩下的只有藍龍族和個別龍族。
藍龍族曾經是真龍的近衛,是祂最信任的人,當年,真龍隕落的時候,藍龍族是唯一的見證者。
歸墟境,其實不是境,是真龍隕落之地,只是因為真龍隕落在此,逐漸形了境。
藍龍族能夠存活至今,得益于真龍的庇護,當然,作為代價,他們也為了真龍的守墓人。
當年種族員無比昌盛的藍龍族,也隨之歲月的流逝,逐漸衰弱,無數老人,在枯寂的歲月當中默默死去,無數年輕人,終其一生都要生活在那漆黑的深海之中。
直到一個叛徒的出現,導致藍龍族分崩離析,差點滅種,雖然最后叛徒被剿殺了,可藍龍族也瀕臨滅絕,最可怕的,還是真龍境被他們打壞了,正朝著某個不可預知的方向轉變。
藍龍族不得不選擇離開這里。
那個導致藍龍族幾乎滅亡的叛徒,他是叛徒,也是藍龍族的先驅者,只是因為他無法忍,在悠長的歲月里,像畜生一樣被囚在牢籠之中。
五百多年前,藍龍族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們要離開這里。
幸運的是,他們功了,功的離開了真龍境。
不幸的是,隨著他們的離開,真龍境開始自我封印,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他們再也回不去了,為了流浪者。
在這期間,他們遇到了一個人、
姜小白。
這個從長白山境走出來的人,也在尋找真龍,真龍沒有找到,卻找到了藍龍族。
于是,藍龍族為了的親衛,庇護了他們五百年。
是的,沒錯,五百年前出現在東海城的海角樓,就是從真龍境逃出來的藍龍族,而龍秀秀是藍龍族的公主。
如果計算真實的年齡,大概有一千歲了,但真正來到這個世界的年齡,只有這區區不到二十年的時間。
歸墟之地。
這個只存在于傳說的地,除了在五百多年前驟然出現過一次之外,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最近,末法時代來臨,浩劫降臨,它再次出現。
龍秀秀站在甲板上,想起了二十多年,那個找到海角樓的人。
他們之間做了一筆易。
“想不想拯救藍龍族?”
“若是想的話,就等待二十年,有人會幫你們,但在這兒之前,你們需要幫助他長起來。”
“當然,你們可以拒絕,因為這件事很冒險,稍有不慎,藍龍族就會為過去。”
最終,海角樓選擇了易。
原因無他,只因為那個人,是天底下最強之人,一個可以敢跟天地意志平等對話的人。
許一凡可能不知道,當他出現在東海城的時候,就已經進海角樓的視野當中,若是沒有海角樓的幫助,言午堂也好,許氏軍團也罷,是不可能那麼快崛起的。
別的不說,單單海角樓給他提供的土著奴隸,其數量之多,就超乎想象。
真當海角樓缺錢嗎?
要論錢財的雄厚程度,除了不可知之地,還有個別古老的修行系勢力之外,海角樓是最富有的。
在此次歸墟計劃展開之前,海角樓散出去的錢財,已經震撼住了很多人。
現在,龍秀秀要去做最后一件事,也是易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打開歸墟封印,讓藍龍族重見天日,至于能不能功,藍龍族出世之后,能不能在這場浩劫之中幸存下來,不知道。
但相信那個人。
作為最強者的,居然把自己的兒子放在這個時代,肯定是有著絕對信心的。
這是一場豪賭。
賭贏了,藍龍族自然可以延續下去,而且還能重獲自由。
賭輸了,也無所謂,末法浩劫降世,沒有誰可以幸免。
就在二人思緒萬千的時候,一道流從海平線上出現,以極快的速度朝海船靠近。
海船上的諸多修士,很快就察覺到這道流,紛紛出現在甲板之上,警惕異常。
但很快,他們就放松下來。
這道流在距離海船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減緩形,出真。
這是一個長相俊的男人,海角樓閣主龍傲天。
“參見閣主。”
海船上眾人看到龍傲天之后,紛紛見禮。
龍傲天來到甲板之上,點點頭,然后揮手示意他們下去,而他來到龍秀秀邊,恭聲道:“老奴參見公主。”
“傲天叔叔,無須多禮。”龍秀秀連忙扶起龍傲天。
龍傲天站直之后,也沒有廢話,直接說道:“還有五日,即可抵達歸墟。”
龍秀秀點點頭,然后問道:“傲天叔叔傷勢如何?”
“一些小傷,暫時還死不了。”
雖然龍傲天上這麼說,可他那蒼白的臉,還有愈發老態的軀,已經暴了一切。
龍傲天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經是半步不可言說,當初為了離開歸墟,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若不是他,龍秀秀等人不可能出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強的。
此次去南洋王朝,斬殺對方一位半步不可言說,重創兩位,而且還沒有隕落,此等戰績毫不遜于地甲齊賢博。
“歸墟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龍秀秀忍不住問道。
“幾年前,我在東海城的時候,就已經的到了歸墟的召喚,這才選擇離開東海城的,想必是那位的手段。”龍傲天說道。
“不是傲天叔叔找到歸墟的?”龍秀秀詫異道。
“呵呵!”
龍傲天苦笑一聲,搖搖頭道:“歸墟若是那麼好找,這五百年來,我早就找到了,它若是不自己出現,即便是我們藍龍族也很難找到。”
“真龍真的隕落了嗎?”龍秀秀突然問道。
龍傲天卻沉默了。
龍秀秀轉過頭,看著龍傲天,試探的問道:“不能說?”
龍傲天搖搖頭道:“這到不是。”
“真龍確實隕落了,是我們先祖親眼看到的,但......”
說到這,龍傲天停頓了一下,臉上出疑的神,然后繼續說道:“但真龍隕落的十分蹊蹺,祂是被天道斬殺的,按理說,凡是被天道抹殺的,都是尸骨無存,灰飛煙滅的下場,可真龍隕落之后,祂卻回到了歸墟,這很奇怪。”
“天道當年為何要斬殺真龍?”
“祂太強了。”
“有多強?”
“據說,在巔峰的時候,可以對戰天道。”
“這麼強?!”龍秀秀詫異道。
“呵呵!”
龍傲天卻苦笑道:“是很強,可即便如此,祂也不是天道的對手。”
說到這,龍傲天又說出一個。
“當年,天道抹殺真龍,其實也付出了代價,不然也不會有后來的人族崛起,更不會出現后面的天劫。”
“天道傷了?”
龍秀秀挑了挑眉頭。
龍傲天點點頭道:“據祖宗留言,真龍當年雖然死,但在隕落之前,還是擊傷了天道,白記時代人族的崛起,就是天道所為,不然的話,以當初人族的境,是不可能崛起的,而其他霸主也不會被屠滅的,只是......”
說到這,龍傲天角泛起一抹冷笑,繼續說道:“只是,天道可能沒想到,祂扶持起來的人族,會長的那麼快,會那麼強大,在祂傷勢未愈之前,就已經有了可以弒天的能力。”
“所以天劫的出現不是偶然?”龍秀秀瞇眼道。
“當然不是偶然,天道在到人族的威脅之后,就蠱了一些人,締造了天劫,在天劫被締造出來的時候,祂賦予了天劫意識,想要利用天劫毀滅人族。”
龍秀秀想到白記時代的歷史,幽幽道:“天道做到了。”
龍傲天點頭道:“天道之下,萬皆為芻狗,當神魔強大到可以威脅到祂的時候,人族出現了,而當人族強大到可以威脅到祂的時候,天劫出現了,白記時代強大的人族就這樣毀滅,一次又一次的重啟與毀滅。”
“只是,祂沒想到的是,雖然是祂賦予了天劫意識,可天劫畢竟是人族締造出來的,在長久的歲月當中,天劫有了自我意識,新的威脅又出現了,真是諷刺。”
聞聽此言,龍秀秀陷沉默。
良久之后,龍秀秀開口道:“這麼說,所謂的浩劫,真正的敵人不是天劫,而是天道咯。”
可龍傲天卻搖頭道:“天劫是敵人,天道也是,天地意志就不該有自我意識,一個被人掌控的規則,就不再有公平可言,也不在是真正意義上的規則。”
“既然規則已經被掌控,那我們現在做的這一切,還有意義嗎?”龍秀秀忍不住問道。
龍傲天深深地看了一眼龍秀秀,重重點頭道:“當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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