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裴淵從地上拾起一顆石子，朝那草叢砸去，只見什麼東西在草叢中火速竄遠。

阿桃趕回撲到裴淵前，像驚的小貓一般，將四肢都攀在他的大上。

裴淵原本有幾分薄怒，可見眼睛紅紅的，仿佛一只小兔子，便不由得心起來。

“回家去吧。”他抱起，轉往回走。

“為何私自離家？”路上，裴淵道，“可知我和你母親到找不到你，急了什麼樣？”

阿桃抱著裴淵的脖頸，撅著不說話。

“為何不答話？”裴淵的臉，“方才遇到蛇的時候不是還嚇哭了，一路跟我說怕？告訴我們，你方才打算去何？”

阿桃倔強地拉開他的手，道:“去找王追表兄。”

裴淵愣了愣。

“去找他做什麼？”他說，“你知道他在哪里麼？”

“在涼州。”阿桃道，“你們只喜歡他，不喜歡我，我要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

裴淵啼笑皆非。

“胡說什麼。”他說，“我們怎會喜歡他不喜歡你？”

阿桃睜著紅紅的眼睛，似委屈至極:“那母親為何只夸他不夸我？我每日乖乖習字，乖乖看書，可母親卻說那表兄好。我又不曾見過他，故而我就要去看看，他到底好在了何！”

裴淵無言以對。

“那是不曾與你說清楚。你那表兄縱然有萬般好，也遠比不上你。”

阿桃并不信服，囁嚅地追問:“哪里比不上？”

“多了去了。”裴淵道，“比如，他會照顧桃樹麼？”

阿桃怔了怔。

裴淵拿出帕子，臉上的眼淚:“他能像阿桃一樣，聽懂院子里的鳥兒說話，給他們喂吃的麼？”

阿桃的目閃閃，著他。

“還有，阿桃會用草編蛐蛐，他會麼？”

那編蛐蛐的本事，是六兒教的。他保證過，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會。

阿桃的小臉終于破涕為笑。

“最要的，天底下，只有一個阿桃，那就是你。”裴淵道，“無論別人讀書認字多麼厲害，在父親母親眼里，也比不得你。只是我們夸你時，總是在心里，不說出來罷了。尤其是你母親，總說，阿桃是一定是天上的星星變的，這般乖巧，這般漂亮，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這話從父親的里出來，格外可信。

阿桃笑得兩眼彎彎，卻道:“那你們日后夸我也要說出來，不能只在心里說。”

“知道了，定然全都說出來。”

阿桃喜滋滋的。

卻聽裴淵又道:“只是你母親方才為了找你，急哭了。稍后回去，你要跟好好認錯，知道麼？”

阿桃輕輕點頭，噘著趴在裴淵肩頭。

忽見溪水中磷一閃，道:“父親，我帶個禮回去給母親可好？”

*

晚云在宅子里，左等右等，還未見那兩父回來，急得轉。

沒多久，忽而聽六兒道:“回來了回來了！”

晚云忙跑出去，才到門口，便看二人出了樹林，正往這邊來。

忙迎上前去，定睛再看，卻見二人一狼狽，上噠噠的。

“怎麼都了？落水了？”晚云急忙問道。

裴淵一只手將阿桃從后揪出來，道:“你自己跟母親說。”

只見阿桃兜著角，怯生生地走上前，道:“母親莫生氣了，阿桃給母親帶了禮。”

晚云低頭看，看展開兜，一條小魚正在下活蹦跳。

“母親。”阿桃睜著無辜的眼睛，小聲道，“阿桃不該跑，阿桃錯了，母親莫生氣了好麼？”

那聲音糯糯，晚云縱然著火氣，此時也毫不爭氣地全然消散。

瞪阿桃一眼，嘆一聲，角彎起，將擁懷里。

一場風波，算是平息下來。

晚云讓阿桃喝了一碗姜湯，洗了澡，又給被草劃傷的上藥，一頓忙碌下來，阿桃已經累地眼皮打架。

將抱上床躺下，晚云的腦袋，臉上出淺淺笑意。

裴淵走進來，坐在邊上，也了阿桃的臉。

“今日你在何尋到了？”晚云道，“為何跑出去？真是為了捉魚？”

裴淵也不瞞，將阿桃說的話一五一十復述了一遍。

晚云哂然。

“小醋。”哭笑不得，又嘆口氣，道，“是我太過心急了，總想起時的事。我父親那般聰慧之人，一旦遇到了變故，亦自難保。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我也不知阿桃是否有我當年之幸，能在要關頭遇見阿兄這樣的好人。總想多學些本領才好。”

“嗯？我被夸了？”裴淵冷不丁地說。

晚云在他手臂上輕輕打了一下。

“放心好了。”裴淵道，“我傳位時，跟二兄約定過。若你我將來有不測，二兄就會將阿桃照顧起來，按公主之例奉養。”

晚云嗤之以鼻:“他是守信之人麼？”

“這是父皇命。”裴淵道，“我和二兄在父皇面前約定承繼之時，便已經商議好了后續之事。”

晚云訝然，心想姜果然是老的辣，好事壞事全都算到了。

“縱然如此，我還是覺得，我們不能只待在此。”晚云道，“看阿桃的子，是不喜被拘在家里讀書，我等不如還是帶著四走走，長長見識。便如我師父從前那樣，帶我四行走，長見識，生膽量，也懂得世間疾苦，將來我們就算不在邊，也能獨當一面。”

裴淵輕的頭發，溫聲道:“此事你定便是。”

晚云抬頭看他，笑了笑。

親這麼些年，他的容貌并未改變，只是眉間了幾分凌厲，多了些許溫和，仿佛一個真正的士。

晚云輕輕靠在他懷里，道:“阿兄，我如今過的極好，就盼著這樣的日子能長長久久的。”

“會的。”他輕輕攏著的頭發，“我們還有一輩子。”

輕輕地“嗯”了一聲。

看向窗外，月靜謐，蟲鳥低鳴，一派平和。

床上，阿桃已然睡，夢囈著:“阿桃也……也最喜歡母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