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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五百一十三、秋歸(八十一)

說罷,姜吾道徐徐轉過來。

晚云打量著他。

他消瘦了許多。

姜吾道的年歲比方慶還小十幾歲,可頭上的白發卻快要趕上方慶了。

晚云知道他這些年的艱辛。

文謙當年走得急,王的掌門之位坐的并不穩當,是他力排眾議,保住了王的掌門之位。

而后,王以守孝之命蟄伏三年,暗中為仁濟堂鋪排后路,又是他代掌門維持著仁濟堂和皇城司的運行。

若論勞苦功高,非姜吾道莫屬。

“師叔……”晚云哽咽一聲,上前去,撲在他懷里哭了起來。

姜吾道神無奈,臉上的笑容卻收不住。

“多大了。”他拍拍晚云的背,“還是皇城司副司,怎還是這般哭。莫哭了,我還要看藥。”

晚云哭了好一會,等心終于平緩些,抬起頭來。

“我……我片刻也不曾忘……”眼睛紅紅,一邊著眼淚一邊說“我知道……是我累師叔苦了……”

姜吾道的眉梢揚了揚。

“多年不見,你連場面話都會說了。”

“我是真心的……”晚云睜大眼睛。

姜吾道又笑了笑,看著,神溫和。

“說什麼連累,從當年我認識你師父開始,我們仁濟堂的人就是互相連累過來的。”他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也苦了,不過幸而快到頭了。”

這話,讓晚云終于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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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師兄還未歸來……”將眼淚干,著他,“師叔此番前來,是否因為師兄之事?”

姜吾道不置可否,只問:“你可知你師兄如今何在?”

“京師右仆府。”

“看來楊妍沒能瞞住你。”姜吾道笑了笑,“你可知他為何在右仆府?”

晚云的目微微沉下。

“大約知道了……”輕聲道,“我亦是剛剛查出來,師兄要……”

姜吾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知道就好,此不便說。”

晚云想了想,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

姜吾道輕輕頷首,晚云卻心頭一沉。

“既查出來了,你意如何?”姜吾道問。

“將師兄帶走。師叔,那是殺頭的死罪。”

姜吾道看向,道:“你師兄想親自向你解釋。晚云,我此來,便是帶你去京師的。”

晚云蹙起眉頭,忽而明白了什麼,忙向后一步,卻發現陶得利早已經將門關上。

“娘子知道,我等不會傷害娘子。”他說。

晚云目不定。

跟陶得利相太久,以至于險些忘了,他從來都是姜吾道的人。

“晚云,”姜吾道說,“我知道你心中有諸多困,但我須得告訴你,這是早前就安排下的,興許比你想象中更早。若要知道答案,跟我去京師吧。”

晚云著姜吾道,有些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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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要我隨師叔去京城,我自不會違命。”說,“容我去向阿兄道別。”

姜吾道卻搖頭,道:“不必了。九殿下只怕不會任由你去京城那兇險之地,我并無閑暇說服他,你馬上隨我。”

晚云正想說話,忽然,舌一陣麻痹,腦子暈沉沉的。

忽然明白過來,方才在姜吾道懷里哭泣時,他襟上……

腦子已經無法思考再多的事,晚云倒下之時,只見姜吾道將扶住,看著,神歉疚:“我記得你那用迷藥的本事,還是當年我給你的。云兒,今日該說對不住的是我。我也不想讓你為難,這一回,便讓我來做這惡人。”

姜吾道給裴淵留下了一封信,告知去向,而后,便離開了。

將一個人帶出裴淵的大營,對別人來說或許十分不易,對姜吾道和一眾暗樁來說卻并非難事。

他們深得裴淵信任,離開時,守門的將士并未仔細馬車上的行囊。

眾人打馬穿過崇山峻嶺,又再次進了關中。

一去大半個月,關于戰事的消息通過信道不斷傳來。姜吾道也并不瞞著晚云,凡有裴淵的消息,轉而便給晚云。

當晚云看到裴淵揮師渡江的消息,不由得心頭一知道,此時渡江,并非在裴淵的計劃

“師兄只是尋我說話,還是另有目的?”晚云盯著姜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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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吾道抬頭看霾的天,道:“等到了,你自行問他。我們得快些,要下雨了。”

京那日,天邊閃過了開春以來的第一道驚雷。

宏大的城池橫臥在煙雨中,與第一回見的面貌無異。

不同的是,那時覺得何其壯,如今只覺得窒息。

眾人才到城外,便有商隊等候和接應。

進城不似過去那邊輕易,通關文牒查了又查,晚云聽見商隊主事上前打點,便聽城守將低聲道:“你雖然是老人了,但如今圣上病危急,河西戰事久久不平,朝廷唯恐生,查仔細些總是沒錯的。”

主事笑著稱是,繼而送上一個布袋,道:“將軍辛苦,這是我家鄉產的杏干,給將軍當茶點。”

那將接過,似乎沒預料到那布袋的分量,手沉了沉。

他看著商隊主事,會意一笑,在車隊旁疾步轉了兩個圈,便揮手將人放了過去。

商隊從城西的金門進,而后直西市。

姜吾道一行和商隊在市口分別,而后換乘再以備下的馬車,往城東去。

路上途徑延康坊,經過昔日的齊王府,只見朱紅的大門上赫然著佑德七年的封條。

朱漆已經斑駁褪,墻角蛛網遍布。

姜吾道替放下車簾,道:“看這些無甚意思,都過去了。”

晚云沒接話,卻問:“我們去哪里落腳?師叔和師父的宅子可都還在?”

“這兩宅子名義上早就賣出去了,如今戶主已經是別人,但都是我行的舊友,是我托他們買過來的。將來有了機會,我自會贖回來。”姜吾道說,“你既然到了京師,當然要回去你師父的宅子里。若他在天有靈,知道你安然回家,亦是告。”

馬車得安邑坊,便有家仆在宅門前等候,彬彬有禮地請下車。

那是晚云不認識的面孔。

“盛叔如今何在?”晚云問。

“也往河西去了,繞道朔方,路遠了些,但終歸能到的。”姜吾道說:“你且進去,我也要去我那宅子看看。”

晚云依言

只見偌大的庭院青松幽碧,廊廡已經點起了風燈,倒影在地面的水洼中如點點螢火。院子里再無別的仆役,全無昔日的忙碌與繁華,只一白人靜靜立在正堂前看著,他后的堂屋里,點著盞盞長明燈,將屋子照的宛如晴日。

晚云打傘緩緩上前,喚了聲“師兄”。

轉頭看,眼眶紅了,卻頗是欣

“你終是回來了。”他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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