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九六年的雲都，堵車還不算特別厲害，王爲故意拿，才遲到了這麼幾分鐘。

既然是談判，那就儘量佔主，建立心理優勢很有必要。

不管對面是誰，哪怕是杜遠洋親自來了，該拿的時候，王爲也絕不含糊。幹了二十年刑警，什麼世面沒見過，這點水準還是有的。

見到王爲臉上熱烈的笑容，著他有力的握手，聽著真誠的言語，董曉勇就知道，自己今兒想要輕輕鬆鬆完任務，只怕不可能了。

這人外表看著像是個子，實則明得很，本就糊弄不了。

好在自己得到的“授權”很全面，糊弄不了的話，倒也不妨正兒八經談一談。

“這位是……”

董曉勇隨即將目落在唐依依的臉上。

唐依依儘管沒有穿校服，但那青的學生妹子氣息，還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再說了，本就是學生，爲什麼要遮掩？

王爲微微一笑，說道：“唐依依，唐威唐總的兒，我陪到雲都來辦點私事。”

“你好，董叔叔。”

唐依依給了董曉勇一個笑臉。

董曉勇三十幾歲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唐依依一定要他“大哥”也勉強說得過去。不過唐依依還是決定尊重他。

董曉勇主向唐依依出手，笑著說道：“唐小姐，你好你好……”

倒沒有多說什麼。

作爲邊城“首富”，唐威和很多場面上的大人都有往來，自然也和杜遠洋，董曉勇打過道，但也僅此而已，彼此的關係並不特別切。

這東西，也講究個緣分。

再神通廣大的商人，也不可能和市委市政府所有領導都搞好關係，那不現實。

不過董曉勇沒打算節外生枝，無緣無故的，得罪唐威的兒幹什麼？而且人家還是個孩子，管和王爲什麼關係，都不是自己應該去深究的。在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很不明智。

以大欺小，以男欺，這樣的“罪名”背起來可是有點沉重。

“來來來，王隊，給你介紹一位朋友認識……”

眼見這傢伙明老道，董曉勇只能寄希於孫鐵城了，都是一個系統的人，而且法制還有點監督落實文明執法的權力，相比在王爲眼裡，應該夠分量了。

“這位是孫鐵城孫長，省廳法制的領導。孫長，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王爲同志，我們邊城紅玉派出所刑警隊新任隊長。紅玉派出所刑警隊可是全市公安系統的試點單位。兩位都是公安系統的人，多多流多多通。”

眼見孫鐵城穿著警服，佩戴著一級警督的肩章，王爲便規規矩矩立正，打了個敬禮。

雖然自己現在是便裝，這個規矩不能廢，免得授人以柄。

“孫長好！”

“哈哈，別誤會，是副長，副長……王隊這麼年輕，第一眼看到，還以爲是在校學生呢。”

孫鐵城舉手還禮，笑著說道，雙眼瞇起來，多多帶著點矜持之意。裡說著別誤會，其實是刻意點出了自己的職務，正兒八經是副長，不是民間著好玩的“張長”“李長”。

就好像派出所的，在普通羣衆裡，只要是個民警就會被尊稱爲“某所”。

王爲剛到派出所沒多久，就有人趕著他“王所”，聲音還響亮。

“報告孫長，我確實是今年剛畢業的，上半年，我還在天南警校上學。”

“啊？哈哈，果然是年輕有爲啊！”

孫鐵城主出手，讓王爲握了一下，隨即便收了回來。

至於跟在王爲邊的唐依依，孫長彷彿就沒看見。

唐威或許在邊城算個人，但這裡是雲都，孫鐵城都沒怎麼見過唐威，自然沒必要給他兒面子。再說了，王爲這小子就夠拽的，孫長就更不能順著他的捋了，不然，還不得上天啊？

王爲就看了董曉勇一眼，角浮起一個很淡很淡的笑容。

這個笑容，落在其他人眼裡，毫無意義，也就是一個笑而已。但董曉勇卻看懂了。王爲這是在告訴他，你多此一舉了，說不定還會壞事。

不過董曉勇卻並沒有因此到張，反而暗暗鬆了口氣。

很好！

董曉勇就喜歡和聰明人打道。

要是王爲不那麼聰明，董曉勇反倒會頭痛了。

怕就怕那種認死理的，不管你開出什麼條件，他就一筋，活活能把人氣死。

聰明人好。

和聰明人打道，雖然沒辦法忽悠，但只要你開出的價格合理，這談判十有七八能。

四人在大堂寒暄了一陣，便在董曉勇的邀請之下，去了定好的包廂。

酒菜也是早就定好的。

這一點，董曉勇沒打算和王爲講客氣。

今晚上，除了唐依依，大夥本來就不是來喝酒吃飯的。只要填飽肚子就行，關鍵在於後邊的談判。

當然，既是在天南大飯店定的包廂，而且不用花自己的錢，董曉勇也絕不會太小氣。委屈了王爲還在其次，委屈了自己和孫鐵城，那就太不劃算了。

一共四個人，上了四個涼菜，八個主菜，一個湯，其中還有兩個海鮮，擺滿了一圈，算得很盛了。

酒上的也是陳釀好酒。

這卻是專門爲孫鐵城準備的，董曉勇知道自己這位老同學，別的不那麼在乎，喝酒一定要喝年份酒。越是陳釀越是對他的胃口。

“王隊，晚上不用開車吧？”

董曉勇親自舉起了酒瓶，笑著問道。

王爲微微一笑，說道：“不用，我們就住在這酒店。”

聽了這個話，孫鐵城的眼神，就在他和唐依依臉上溜來溜去。

實在這孤男寡，千里通行，還住在同一個酒店，不能不讓人心中有些想法啊。關鍵是，王爲是在職警察，唐依依還是高中生，這要是坐實了，這小子開除都有份。

當然，是不是要坐實，孫鐵城也不好決定，畢竟在這個事上，他就是一個外人，幫閒的。無緣無故的，往死裡整人家小同行做什麼？

王爲那拽拽的模樣固然讓孫鐵城討厭，卻也還沒有憎惡到這種程度。

況且這小子面對副市長公子乃至副市長本人，都那麼強悍，要說一點靠山沒有，一點底氣沒有，純粹憑著一腔熱在蠻幹，孫鐵城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真要是一腳提在鐵板上，就不好玩了。

“那就好，今晚上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董曉勇笑著說道。

他是真心想要把酒桌上的氣氛搞起來。據他的經驗，不管怎樣的談判，不管大家先前的關係是多麼張，只要肯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就有機會。

酒桌上的氣氛越熱烈，談判的難度就越低。

這終究是個人的社會，人的世界。

酒喝得很盡興。

董曉勇和孫鐵城都是酒桶級別的，王爲酒量也不差，三個男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酒桌上氣氛漸漸就上來了。

不過，礙著唐依依在，一些酒桌上常見的黃段子，董曉勇不好開口。

這氣氛再熱烈，也就終究有個限度。

好在沒多久，唐依依就主退席了。

也不了這種酒桌上的氣氛，尤其那濃烈的白酒味，薰得頭暈腦脹的，坐在那裡比三個喝酒的還難得多。

當下匆匆吃了幾口菜，一小碗米飯，就很禮貌地告辭而去。

王爲堅持送上樓，進了房間，仔細查探過房子裡沒有安全患，又查看了窗戶外的況，這才放心。

王警平日不是這麼神經過敏的，但唐依依是個例外。

說起來，唐依依有心病，王爲何嘗不是？

他腦海裡，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解救唐依依的形，哪怕只要慢一分鐘，唐依依都結局都和現在不一樣，說不定就被阿貓糟蹋了。

那個未曾謀面的青龍，始終是在王爲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要麼把青龍幹掉，要麼把猜旺幹掉，不然，在王爲心中，唐依依始終都是不安全的。

看到王爲這樣認真細緻的樣子，唐依依就很乖，微微低垂著頭，輕咬紅脣，眼裡閃耀著澤，在王爲準備出門的時候，唐依依才低聲說道：“不要喝太多的酒，早點回來……”

王爲還是把送回自己的雙人間。

這話聽起來，就有點讓人浮想聯翩了。

已經喝了不酒的王隊，差一點就蟲子上腦！

這很危險。

王爲立即嚴厲告誡自己，胡答應一聲，轉出門而去。

等王爲出門，唐依依抿一笑，按照王爲的吩咐，把房門反鎖好，簡單洗漱一下，換了睡，打開電視，提著昨天吃剩下的一大袋零食，就上了牀，興高采烈地邊吃邊看起來。

還是喜歡在這種安安靜靜的環境裡自己的世界。

那種紅塵的喧囂，總是難以適應。

好在有個有錢的爸爸，可以讓按照自己的心願生活，不必擔心經濟上的問題，現在，還有王爲……也很關心，包容，唐依依覺得很滿足。

要是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下去，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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