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去匆匆。

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不過來的時候是一臺微面，回去的時候，微面後邊跟了一臺小車。

勞服務公司的車，裡面坐著郭會計和另外兩名財務人員，小刀是司機。按照警察的要求，他們要去派出所做個筆錄。一些詳細的況，還需要他們描述一遍。

目送著兩臺車遠去，茍經理臉上皮笑不笑的笑容都不見了，沉著臉，快步回了辦公區，徑直去了最裡邊的一件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門上掛著“經理”的銘牌，正對著財務。

這是杜偉峰杜的辦公室。

他是勞服務公司的一把手。

至始至終，這間辦公室的門都是關著的，關得嚴嚴實實，連窗簾都拉了起來，不風。但這並不意味著，辦公室裡沒人。

事實上，杜偉峰一直都在，從一大早就在。

杜經理已經很這麼正點上過班了。

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按時來了，估著是聽說公司財務出了事，才急匆匆趕過來的。別的事杜可以不在乎，財務上的事，不能含糊。

指著這花天酒地呢！

只不過，警察同志來的時候，杜沒有面。

奇怪的是，經貿總公司的領導也不見出面，好像下屬勞服務公司出了這樣的案子，他們毫也不放在心上似的。

話說回來，破案是警察的事，公司領導不面，都不重要。

茍經理直接用鑰匙開門走進去。

辦公室亮著燈，不過不是很明亮，杜偉峰坐在可鑑人的巨大大班桌後，正用電腦玩小遊戲，裡叼著煙，玩得不亦樂乎。

杜平時來辦公室，主要也是玩遊戲。

要麼就是和某位下屬玩真人遊戲。

對杜來說，這間豪華辦公室的全部意義就在於此。

杜覺得，只要他樂意，任何地方任何人都應該爲他提供一切服務。

茍經理走進來，杜偉峰眼皮都不擡一下，只問了一句：“走了？”

“走了！”

茍經理有點憂心忡忡，徑直走到大班桌對面的椅子裡坐下。

“怎麼了？”

察覺到茍經理的異樣，杜這才擡眼他一下，叼著煙問道。

“王爲親自過來了。”

“親自？”

杜就笑了，滿是譏諷之意。

“這詞用得好。他就一小警察，屁都不是，有案子他不親自出警，想怎樣？你以爲他那個狗屁刑警隊長算個什麼嗎？就他們所長劉強，前不久纔是個級幹部，這纔剛剛升格爲副科，他算個啊……”

一提到王爲，杜又是藐視又是憤恨。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啪啪打臉，杜長這麼大，沒丟過那樣的人！

幸好周副局長夠意思，直接就給了個分。

就是警告分太輕了點，照杜的想法，當然是直接開除最好。這樣的壞傢伙，子混混一樣，留在公安隊伍裡簡直就是影響形象。

可惜，公安系統不是他老子分管的，不然，杜一定要這混蛋有多遠滾多遠。

“可是這案子，現在歸他管啊……”

茍經理很明顯沒有杜那麼良好的心態，依舊憂心忡忡的，雙眉蹙。

“那又怎樣？”

杜歪著脖子，冷笑著問道。

“你以爲他真是神探啊，什麼案子都能破？我跟你說，我早就問過了，這種案子，十個有一個能破就算不錯了。公家丟了錢，沒苦主的，沒人追，派出所也是樂得清閒，誰耐煩認真去查？”

杜在公安系統的朋友，不止一個兩個。

眼見茍經理還是很擔心，杜就有點不耐煩，一揮手，說道：“放心，人是我哥們介紹的，絕對靠得住，子很嚴，絕不會泄風聲的。等這個風頭過了，啥事都沒有。”

茍經理看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但願吧。

如同杜所言的那樣，派出所裡的氣氛也很輕鬆，一點不張。

張方他們明顯沒什麼力，分別爲郭會計等人做了個簡單的筆錄，就打發他們走了。張方自作主張將卷宗存檔，無疑是不想再認真辦下去。

老實說，這案子要認真辦，也不見得就沒有結果。

案犯顯然對經貿總公司勞服務公司辦公區域的況很悉，昨晚上直接進門，打開財務室的門，把所有東西席捲一空，連半步歪路都沒走過。除了不知什麼原因連賬本子都走了，沒有任何多餘的作，手法乾淨利落之至。

一般來說，不大可能是流竄作案。

本地慣作案的概率很大。

轄區有哪些老賊，派出所大致心中有底，揪住這些傢伙一個個審過去，總能找到線索。

就是麻煩！

這些慣，一個個比泥鰍還溜，進出號子是家常便飯，老早就索出一套應對警察的辦法，想要從他們口中掏出點有用的東西，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需要耗費大量的力和時間。

杜偉峰那小子，剛剛還出幺蛾子，整了王爲一回，張三哥才懶得給他們破案。

破了案有什麼好？

追回那八千多塊錢，最終還不是給杜偉峰這些混蛋吃吃喝喝搞個乾淨？

老子累得賊死，爲你們的餐桌添酒加菜？

得你！

張三哥自以爲了老大的脾，沒想到這回卻錯了。

眼見這邊一送走郭會計等人，王爲就招呼張方和兩名聯防隊員：“走，跟我出去一趟。”

機靈點的人一看，就知道王隊這是要去辦點“機大事”了。

因爲除了張方之外，另外兩名聯防隊員也是王隊的親信心服，跟著他在二警區幹了好幾個月，刑警隊立後，點名從二警區調過來的。

自從張方轉爲正式民警，這所裡的聯防隊員就一個個看到了希的曙，大家都堅定了一個信念——跟著王隊混，有前途。

現在王爲帶了三個親信出去，連中飯都不吃，不問可知，要辦的事肯定相當重要。

難道和勞服務公司這個失竊案有關。

微面直接開出了紅玉辦事的轄區，很快又開出了西城轄區，直奔東城區而去。

“老大，去哪？”

張方掏出煙來，給王爲叼在上，又給他點著了火，問道。

“去抓個人。”

王爲了口煙，說道，眼睛被煙霧薰得瞇起來。

“幹嘛的？”

“可能和杜偉峰他們公司的案子有關，那傢伙，是個積年老手。看手法，那案子很像是他乾的。”

“是嗎？那太好了……”

張方就有點興。

雖然他沒打算給杜偉峰“效力”，但抓罪犯還是很開心的。

兩碼事。

爲警察，要是連抓罪犯都無法調興神經，那就有問題了。

至於王爲怎麼就知道該抓誰，張方已經習慣不問了。

王爲在他面前表現出“神”的特質，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張方老早就變得“麻木不仁”。

那兩個聯防隊員，更是不會質疑老大的一切決定。

跟老大，立功獎，找機會轉正，纔是最要的！

老街這種地兒，西城區有，紅玉辦事有，東城區也有。不過東城區老街的規模，比西城區略小些。多年前，這裡也是個鎮，後來才併市區的。

就韻味而言，東城區老街不如西城區老街那麼“正宗”，在一片低矮破舊的平房中，不時竄起來一棟新式的鋼筋水泥建築，鶴立羣一般，破壞了整個老街“古古香”的韻味。

王爲開著微面，停在了一條巷子門口。

這條巷子很窄，勉強夠微面通過，一旦在裡面到手推車或者挑擔的人，就會很麻煩。

王爲四人步行走進巷子。

四個人都穿著便。爲了辦案方便，刑警多數時候是穿便的，只有出警抓人時，會穿制服，起到震懾犯罪分子的作用。

已是初冬季節，儘管南國氣候溫暖，大夥也都穿了比較厚點的夾克，張方夾克裡面甚至還加了件線背心。

海邊城市風大，得注意保暖。

經過一家風味小吃店，蔥蒜的香味撲鼻而來，已經到了飯口，大傢伙都覺得肚子咕咕了起來。

“都了吧？我請大家吃碗……這家的做得還不錯。”

王隊長笑著說道，一副老司機模樣。

說到對地頭的悉，張方等人還真比不上王隊。

當了二十年刑警，邊城這些大街小巷，王爲哪裡沒去過？

多數流竄犯都是藏在這種暗偏僻的所在。

“好啊。”

張方等人喜笑開。

都是年輕人，胃口好得很，到了飯點就飢火中燒，吃碗墊墊也好。

不過很顯然，張方同志和兩名聯防隊員都高興得太早了，王隊長一進店，就沒點單的意思，目直勾勾地盯住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

這張桌子靠窗，已經有客人在吃。

看上去，這是一個很規矩的人，約莫三十幾歲的樣子，穿著暗的舊夾克，鬍子拉碴，頭髮也有點糟糟的，一看就是那種很老實的底層本分人。

不過王隊長的目卻偏偏就盯在了他的臉上，腳下毫不停留，直接向那邊走過去。

張方三人就對視一眼，同時提高了警惕。

毫無疑問，這就是老大要找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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