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公安分局去年新建的辦公大樓,比市局還威風。
現今這社會,能搞到錢就是真本事,市局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不聲地將西城分局今年的罰沒款總額提高了二十個百分點。
你牛你多錢!
分局領導還是樂呵呵的。
無所謂。
給上級領導多點錢也是應該的,而且就算不齊那麼多也不要,上級領導會諒的。
給公家的錢和給私人的錢,它就不是一個質,急啥?
在這麼豪華闊氣的辦公大樓裡坐著,就是舒服。
不看大門上方那閃閃發的警徽,還以爲這是邊城市政府辦公大樓。
周副局長在分局領導中排名中間,不過分管警務督察這一塊,讓他在基層同志眼裡頗有權威。因爲老周這個人,實在太會來事了,他說要整你,你肯定跑不掉。
當然,老周不會明著來,城府深著呢。
王爲將車子停在辦公樓下一個很不顯眼的地方,手裡甩著鑰匙,慢條斯理地往辦公大樓走。
一路上還有好幾個人給他打招呼。
不得不說,王爲其實也是很會來事的傢伙。這才畢業幾個月,在個破派出所窩著,愣是給破了兩個大案要案,從法院的槍口下“搶人”,這可不是蓋的。前不久那綁架案更是邪乎,等於是他一個人把案子破了,把人質救出來,還斃掉一個綁匪。
就這麼單槍匹馬,甚至連槍都沒領,直接繳獲綁匪的槍支。
要說這兩個案子都有爭議,但不可否認的是,王爲本了系統部的紅人,不人都認識了這個年輕的小警察,據說也是最年輕的刑警隊長。
他的警校同學,有一個算一個,現在都還在實習階段,他這刑警隊長,不大不小也是個頭,手下管著十來號人呢。
要不是靠著腦海中的記憶,這些給自己打招呼的“人”,王爲還真不一定全都認得出來。
王隊像個明星似的,在分局辦公大樓了一把臉,施施然來到三樓。
環境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三樓是局領導辦公區。
不管是部人員還是來辦事的人,到了這裡,都不自地放低了腳步,低了嗓門,膽小的更是連大氣都不敢一口。
周雲和副局長的辦公室,在右側第三間。
大紅房門閉,不過裡面約傳來談話的聲音。
王爲直接上去敲門。
他可不耐煩在門外等著,刑警隊剛立,各種七八糟的大小案子都往這邊推,其他幾個警區樂得清閒,王爲和刑警隊一幫哥們忙的要死,哪有時間在這裡傻等?
再說了,是你周副局長點名要我來的,那就得第一時間見我。
這就是王爲的邏輯!
講不講理,合不合規矩,再說。
“哪位?”
門響起周副局長略帶威嚴的聲音。
這個也是很講究的。
太威嚴了不行,全是腔會被人說的,而且這辦公大樓裡,也不是他老周最大,萬一來敲門的是局長政委,老周這樣子就得罪人了。但是太隨和了,顯然也不是上佳之選。
做領導的,還是要端著點,人家才怕你,不然說你沒個當領導的樣子,威不高,在上級那裡也容易失分,妨礙被提拔重用。
“報告周局長,紅玉派出所刑警隊隊長王爲前來報到!”
王爲在門外打了個立正,朗聲答道,規規矩矩。
回來之後,王爲就一直在不斷提醒自己,別讓人在這種事上抓到把柄。
太不劃算了。
屋子裡的談話聲戛然而止,過了幾秒鐘,才聽到腳步聲,有人過來開門。
給王爲開門的,正是周副局長本人。
四目相對的瞬間,王爲很清楚地看到周副局長眼裡飛快地閃過一抹不悅。
對王爲,周副局長確實沒有半點好。
這種自以爲有點本事就四惹禍的小年輕,周副局長見得多了,每一個都沒什麼好下場。王爲肯定也不會例外。
就這德行,估著一輩子都要在基層打滾了。
等到了四十大幾,力不行,撐不住的時候,就調到局機關當個閒差,一杯清茶一張報紙,有一搭沒一搭混到退休拉倒。
偏還要給自己惹麻煩。
看到那裡氣的壞笑,周副局長就來氣。
什麼玩意?
這像個警察嗎?
不過考慮這小子救了唐威的兒,周副局長自然也不能太著相,隨即角一扯,算是給了王爲一個笑容,馬上又恢復了威嚴。
“進來吧!”
走進副局長辦公室,裡面果然有客人,而且還是人。
就是在酒店和王爲見過面的那個中年男子,看到王爲進來,滿臉怒容,高高昂起了頭,睬都不睬王爲。
周副局長含笑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很溫和地說道:“茍經理,這個況我已經瞭解了,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按照組織紀律理這個事的。”
“周局長,這樣最好。你可不要敷衍我們啊,這個事,杜市長已經知道了,他也很關注理結果……”
被稱爲“茍經理”的中年男子哼了一聲,板著臉說道,說到“杜市長”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眼睛的餘始終斜乜著王爲。
小子,副市長公子,不是你說就能的,等著吧!
茍經理不知道的是,王爲同志是有“前科”的,直接在辦公室摁住過衛生局的喬副局長。這也是在周副局長辦公室,不然茍經理自己都有點不保險。
這世道,惹誰都不要惹個二愣子。
周副局長含笑說道:“當然當然,我們一定會盡早理的,請杜市長放心。”
對外單位的同志,周副局長其實也並不是每次都有這麼好耐心,這麼多笑臉的。
但杜市長這個大招牌擡出來,周副局長也只能賠笑了。
茍經理又哼了一聲,昂首闊步就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一句話飄進茍經理的耳朵,差點直接將他氣暈過去。
“周局長,這位領導姓茍啊?狗子的狗?”
王爲笑著問道,聲音不輕不重,剛好保證能讓門外沒走遠的茍經理聽到。然後就是“砰”地一聲,房門撞上了。
茍經理臉一陣青一陣紅,站在門外咬牙切齒了半晌,才重重一跺腳,恨恨而去。
周局長一口老差點噴出來。
這小子,哪裡有半點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是來打擂臺了吧?
“小王,嚴肅點!”
周副局長板著臉,呵斥了一聲。
這當兒,周副局長還是十分講究。呵斥歸呵斥,一聲“小王”,既出了領導的威嚴,也傳達了“自己人”的意思。
我當你是自己人,才呵斥你,不然,就和你打哈哈了。
轉過頭我就分你!
王爲馬上就收了笑容,一本正經,子得筆直,那軍姿,讓人挑不出半點病。
周副局長冷哼一聲,轉回到辦公桌後,往黑真皮大班椅裡一靠,仰頭著他,冷著臉說道:“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咹?爲什麼要毆打杜偉峰?”
“毆打?”
王爲雙眉倏忽揚起,滿臉詫異之,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沒有啊,周局長。這肯定是誤會,我不可能打他啊,他是杜副市長的兒子,我吃了豹子膽敢打他?誤會誤會,肯定是誤會……”
“你……”
看到這假模假式的樣子,周副局長氣就不打一來。
這小子也太詐了,演戲都不帶化妝的,說演就演!
“王爲同志,我提醒你,這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葛經理剛纔已經代表經貿總公司勞服務公司正式向我們西城分局投訴你,說你在公衆場合,毆打勞服務公司經理杜偉峰同志,要求我們嚴肅理!”
王爲又站直了軍姿,朗聲答道:“報告周局長,他們有證據嗎?”
周副局長頓時又被憋了一下。
還真沒證據。
“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認爲這就是個誤會。當時的況是這樣的,杜偉峰同志多喝了幾杯,有點醉了,口口聲聲不相信我是警察,我就請他坐下來,掏出證件給他看了,又和他說了幾句話,向他證明我的份是真的。整個事的經過就是這樣,我沒打他。杜偉峰同志喝醉了,產生了幻覺!”
王爲說道,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周副局長就嘆了口氣,坐直了子,淡淡地著他,淡淡地說道:“王爲同志,有些事,單憑皮子會說,是沒用的。你現在年輕還不明白,但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對這種自以爲了不起的人,周副局長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了。
反正說了也是白說,他本就不是來認錯的。
周副局長可不想在自己的辦公室和一個年輕下屬吵架,太失統了。
“是,周局長!”
王爲還是腰背直,就好像就沒聽懂周副局長話中的威脅之意。
“你回去吧。”
周副局長一揮手,說道。
“這個事,分局會按照規定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周副局長的語氣變得非常平靜,不帶毫。
既然你不把我老周放在眼裡,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不給你個分,你是不會長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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