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懵懵懂懂跟著王爲出了辦公室，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托車鑰匙帶著的吧？”

王爲隨口問道。

之所以拉著張方一起去抓賭，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因爲在另一個時空，張方後來爲他的哥們，兩個傢伙臭味相投。王爲不介意在回來上班的第一天就“提攜”他一把。第二個原因則是張方有一臺托車。

雖然是很老式的國產貨，笨重得要命，但還能跑。

這就夠了。

李民主他們已經先行出發了，王爲可不認爲憑著兩條跑路能趕上去。

張方這臺托車是自己的，不是所裡配發的工車，當然，出任務的時候，所裡也會給他報銷點汽油錢，僅此而已，別的就甭想了。

張方整這麼臺破托，爲的也是方便自己，所以也就不是很計較。

他沒結婚，暫時連朋友都沒，一個人吃飽全家不，工資養個破托還行，不至於捉襟見肘。

“你怎麼知道我有托車？”

“你以前認識我？”

張方一把揪住了王爲，一臉抓狂地問道。

張三哥就是這麼個急子，這事給他憋著了。他就算把腦漿子都想出來，也實在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王爲，更加談不上認識了。

“特麼你廢話真多！”

王爲很不屑地拉開他的手，蹙眉罵道。 шωш¤ тTkan¤ ￠o

張方這小子別看外表吊兒郎當，其實是個話癆，尤其是兩人了以後，王爲就了他的“傾訴對象”，特別喝了酒，那廢話多得，能把人淹死。

“抓賭啊，懂麼？獎金啊！”

“特麼去晚了，黃花菜都涼了。李民主是誰，能等著給你分口湯喝？”

王爲說著，順手就將張方摁在了欄桿上，練地從他屁後邊摘下了托車鑰匙。這傢伙永遠是這麼個習慣，鑰匙掛屁蛋上。

別看張方牛高馬大，看上去很孔武有力，王爲要弄他，他一點還手之力都沒。

這混蛋之所以在地勘隊出名，不是有多能打，主要是因爲橫！

那年月，單位上大多數人都老實本分，一般不會去招惹這又兇又橫的愣頭青。

接下來，就是張方扯開兩條長，跟著王爲一路小跑了，邊跑還邊拉拉問個不停，王爲給他來個充耳不聞。

張方那臺漆白的破托就停放在院子一角，相當顯眼。

這臺國產托車原本是紅的，是張方給漆了白，據說是因爲他自稱是“白馬王子”。

就因爲這，沒給王爲笑話。

就你這樣的，還白馬王子呢？

唐僧都比你強一百倍！

王爲上去，將鑰匙，狠狠一腳踩下，破托就轟鳴起來，這練程度，較之張方本人也不遑多讓。

“哎哎，你會不會騎啊？別把我車摔著了……”

張方急匆匆地趕上來，滿臉擔憂之。

“廢什麼話？”

“上車！”

張方只好坐在了後座上，從王爲的眼神中他完全看得出來，他只要稍微猶豫一下，這小子肯定自顧自開車跑了，才懶得理他。

這新來的別看年紀輕輕，卻出一幹練。

當然，在張方裡，是出一狠勁！

倒要看看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敢於在李民主沒有安排的況下生生湊上去抓賭，膽子真不小。

至於去哪裡抓賭，張方倒把這茬忘了。

抓賭的地址，只有李民主知道，沒告訴他們。

李民主就是這德行，憑著這些霸道的手段，把手下人管得服服帖帖。

現在看王爲這樣信心百倍的樣子，他肯定知道地方的吧？

王爲確實知道。

破托突突地冒著黑煙，直奔五一街而去。

五一街是西城區的老街，挨著老工業區，在過去，五一街是邊城市繁華熱鬧的代名詞。這條老街上集中了很多傳統店鋪，對質生活和神生活都很貧乏的羣衆來說，這些店鋪十足人。

改革開放之後，市府重心東移，集中力量開發東城區，加上老工業區的快速衰敗，包括五一街在的老街也風不再。

現如今，五一街已經淪落“貧窮”“髒差”的代名詞。

而且還是個賭窩。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五一街就了一衆賭徒聚賭的場所。

大約和某種傳統有關。

五一街的人，自來就很有賭，哪怕在管制最嚴苛的時代，五一街羣衆的賭也沒有被徹底除，只是轉了地下，變得更加。

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不人手裡都變得寬裕了，五一街的聚賭規模就變得越來越大。

此外，五一街地形非常複雜，各種老式樓房鱗次櫛比，無數的小巷子小里弄麻麻如同蜘蛛網一般，也是這裡爲賭窩的重要原因。

這種複雜的地形，以及各種違章違規搭建的老式房子，令得各種不爲人知的通道大量的存在，讓抓捕工作的難度變得極大。

如果沒有得到準確的消息，派出所的人通常不會出警。

貿然出擊，多數時候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等警察到了，賭徒早跑得。

也正因爲這個原因，李民主纔會在一大早就出警抓賭。

這本來是不合常規的，抓賭一般都是在晚上進行，賭徒們興致正濃的時候，警惕也會放鬆，那時候抓賭，收穫最大。

但在五一街，晚上抓賭幾乎是不可能完的任務。

白天都不清楚他們有多條通道可以逃跑，晚上更是完全搞不明白。

據線人舉報，焦大鳥這幫傢伙，從昨晚開始搞，已經賭了一個晚上，依舊沒有毫收斂之意，還在繼續狂賭。

既然敢那麼囂張，李所自不介意出這趟任務。

焦大鳥在五一街乃至整個老街，都是大名鼎鼎的牛人。

大鳥是他的外號，本名焦一謙，倒是文縐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爸給取的名。但這個本名，知道的人很，只要提起焦大鳥，那在老街簡直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就不清楚，大鳥這個綽號到底是怎麼來的。

傳說之中，這混蛋的傢伙特別大，故此得了這樣的諢名。

焦大鳥不但是老街有名的賭，也是有名的“大哥”，手下時時刻刻都籠絡著一批小兄弟。其中有不愣頭青，基本沒腦子的那種，一言不合就開片。

隨著時代的進步，“技含量”很低的暴力犯罪也在逐漸減，縱算是街面上的混混“大佬”，也漸漸意識到撈錢的重要，不怎麼打架了。

打架這種“低技活”，費力不討好，不但賺不到錢還費錢，實在不值得“推廣”。

但在邊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上一貫剽悍的民風，暴力犯罪依舊還是每年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的大頭，警察們爲此忙得焦頭爛額。

在老街，焦大鳥是出了名的兇悍，也是派出所和拘留所的常客。

每年不在派出所拘留所進出幾回，焦一謙就渾不得勁。

近幾年，焦大鳥的名聲是越來越響亮了。

當然是因爲賭！

和許多爛賭不一樣，焦大鳥實則是個“開賭場的”，邊城方言稱之爲“開槽子”。他賺的就是爛賭的錢。

一開始還只是小打小鬧，漸漸場面越來越大，焦大鳥靠著水，賺了不錢。

現如今，已經儼然“老闆”了。

不過焦大鳥的本不改，再有錢也還是又兇又橫。

這也是他開賭場能比別人賺更多錢的原因——就沒人敢賴他的賬！

無論是誰，只要欠了焦大鳥的閻王債，傾家產也要還。

不止一個人被焦大鳥整得家破人亡，有人開玩笑說，連他現在的老婆都是賭錢賭來的，一個賭徒欠了他太多的賭債，實在還不起了，就將還沒房的未婚妻“抵押”給了他。

傳聞到底屬不屬實，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種市井傳聞，歷來都是假的多真的，但一般來說，再假的市井傳聞也多多會有點依據，不會是完全的空來風。

焦大鳥知道自己“開槽子”招人恨，也肯定會被人舉報，但他不在乎。

五一街是他的“主場”！

在這裡，就算是李民主也奈何不了他。

二警區轄區所有的流氓混混，地“大哥”，有一個算一個，只有焦大鳥敢在李民主面前板。其他人，誰見了李民主不是先就憷了三分？焦大鳥是唯一的例外。哪怕犯了事被抓到了派出所，焦一謙也還是梗著脖子，一副“老子就不鳥你你能把我怎麼樣”的傲氣神。

當著李民主都是這種德。

奇怪的是，李民主似乎還真拿他沒多辦法，每次咬牙切齒說要好好教這混蛋做人，到最後卻總是不了了之，用不了幾天，焦大鳥又會大搖大擺從拘留所走出去，繼續回老街當他的“大哥”。

突襲五一街，抓焦大鳥的“槽子”，對李民主來說，也不是第一回了。

李民主門路，帶著人就到了“槽子”外。

屋子裡吵吵鬧鬧的麻將聲，牌九聲從隔音效果極差的木板門裡直接傳到外邊，聽得一清二楚。

這混蛋，太囂張了！

李民主臉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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