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泰山,五嶽書院。
惠風和暢,草長鶯飛。
古之君王封禪之地有一古古香的小樓靜靜矗立。
土石壘就的矮牆有花草攀附,郁郁青青,院有讀書聲朗朗。
越過院牆,可見小樓一層門窗大敞,約可見一狐貍著夫子裝,人立而起,又圓又厚的爪子拍打黑板,茸茸的大尾一晃一晃,口吐人言、覆金。
臺下學生搖頭晃腦,正午落在他們的臉上,出十幾道形態各異的影子。
有人,有,有貓,有狗,另有些山間常見的小野,都披著鬆鬆垮垮的書生服,有模有樣地讀書。
狐貍夫子滿意頷首,正要到院中取水,歇息一會兒,便見縷縷金,直屋,浩然之氣嫋嫋而升,於天地間蒸騰,現出山川河泊、日月晨星等萬之形。
“胡生!”
忽有一人焦急呼喚,打斷了這朗朗書聲。
下,大敞著的木門旁,不知何時多出一道人影。
腰桿直,面容清雋,量頗高,稍顯消瘦,青松般的架將那一襲葉青夫子服撐起。
看面容能有個四十左右歲,可見其兩鬢斑白、雙眸好似深潭,便知其年紀,絕沒有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韓師。”
一屋學生紛紛起,對這位譽九州的傳奇制卡師恭敬揖手。
“請起。”
被稱爲韓師的夫子聞聲轉,面對這一屋茸茸的頭,認真回禮。
隨即轉頭向狐貍夫子,深潭般的眼眸竟泛起陣陣波:“胡生,聽到了嗎?”
“什麼?”
狐貍夫子問了聲,帶著些獨屬於卡靈的“遲鈍”。
“有人在念詩。”
韓師回了句,轉頭向西南方,那也是青山所在的方向。
“一氣百氣,明鎮邪祟。”
“好大的氣魄,好大的野心。”
“他這是想‘證道聖’嗎?”
韓師沉一陣,眼神微微:“去敲朝聞鍾,弟子們隨我念詩,一定要使足心力,不要吝惜【傳道】卡,傳得越遠越好。”
說罷,一甩袖袍,轉向院中,且行且唱:“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凜然浩然氣,盛世傳明廷,時義士,烈舉垂丹青……
“咳!”
寫到這第五句,紀年頭疼如烈,嗓子幹,忍不住重咳了聲。
這一咳就似卸去了他全的氣力,太好似懸著鋼錐,片刻不停地敲,心臟好似擂鼓。
咚!咚!!咚!!!
彷彿下一刻就要轟然綻開或是停止跳。
紀年搖了搖頭,隔空飲完一瓶神力藥劑,強行振作神,落了個“在”字。
介乎虛實之間、現白銀澤的繪卡筆竟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脆鳴。
寬闊的識海再無浪花翻涌,短時間的劇烈消耗,讓紀年的神力幾乎乾涸。
正當他想好話,準備放棄時,手腕忽地傳來一陣涼,轉神就見,識海中央,網癮又換上了那經典款灰白書生服,滿眼崇拜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
沒等紀年出聲,小姑娘便自顧自地輸送其文氣,黛玉亦分出大半草木靈氣,爲紀年緩解力。
書寫《正氣歌》一事,不管是七爺、八爺這些神,還是山鬼、土地爺這類神祇都出不上什麼力。
唯有這“落版本”的小丫頭,能助紀年一臂之力。
制卡之事,從無閒筆。
紀年略有些無力地擡手,了小丫頭的頭,又深呼吸幾口氣,試圖重聚氣力。
“唉……”
獨屬於中年人的沙啞嘆息傳自識海盡頭。
【華文心·謝龍場】,這個紀年前不久才得手的素材,此時顯化形態,微微俯,滿眼複雜地朝紀年鞠了一躬。
微微泛白的脣翕,四字吐出,紀年也沒聽清祂在說些什麼,只覺渾厚文氣自眉心闖,流淌在四肢百骸之中。
那文弱中年隨即轉,朝後擺了擺手,低低地咳了聲。
兩道文氣的注,讓紀年狀態好了些許,也能勉強提筆寫字,只是……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極輕的合唱聲傳至紀年耳中,接著一句“上則爲日星”,讓他確定,真的有人在不知何唱誦。
數不盡的金傳自東土各,直闖紀年的眉心中。
先是縷縷、牽扯線,後涓涓細流、緩緩而流,過瀑布朝前奔涌,作海流。
乾涸的識海再次充盈,原爲銀白的識海,此刻,金翻涌,好似有金烏、明星臥於海中。
又有高手冒著境界跌落的風險,竭力繞過【拍賣會上的藏頭尾之輩】的籠蓋,無償與紀年建立神鏈接。
即在接下來的書寫中,紀年可直接從他那兒借用神力。
“做你該做的事。”
微微低沉的沙啞男聲迴盪在識海中。
紀年先是一怔,隨即微微蹙眉,只重重點了點頭,便將意識拖回現實中。
“韓書生出手了。”
人羣中,一襲便裝的老者周長青,轉頭向王勁東。
“嗯?”
校長一愣神,眼裡還有些難以抹去的震驚。
寫詩作詞很看天賦,他原也沒指紀年能弄出啥好玩意兒,編兩句有力、提氣的順口溜、打油詩,不那麼丟人就行。
可這……
看著綿延三千里的金紫氣,王勁東巍巍地手,白將老煙一接一地,差點沒燙著手。
“青山最招鬼怪,自卡師時代,累邪祟戕害,災數百年。”
“終於等來了今天。”
周長青微微轉頭,眼神裡滿是羨慕:“你這老小子,土到埋到耳朵眼了,還能瞄條真龍。”
“按大景神話,像你這樣殺業重的屠夫,不該有報應嗎,咱還老來福了呢?”
上不饒人,臉上盡是笑意。
王勁東心裡發虛,面上卻波瀾不驚,只低哼一聲,往那一坐,也不多言語,時不時咂口茶水,裝起了世外高人。
周長青這小老頭也真吃他這套,著笑臉,請教起了《授徒經》。
王勁東在這方面頗有幾分返璞歸真,他始終認爲,出高徒就像打遊戲,重要的不是培養方式,而是“卡姿勢”。
編再多教案、費再多心神,也不如個SSR或者旅行青蛙,平時都不用咋管,他自己就琢磨著起飛了。
遠在神京五帝宮的謝文淵深贊同。
“小謝,你有福啊,我們都不如你。”
袍繡黑龍的冷峻“青年”以拳拄臉,側頭向在廷柱上的【幽鏡】。
“晚輩沒什麼本事,都是小年自己爭氣。”
心靈眼明的謝文淵哪能聽不出“黑帝”的意思,只低垂著頭,輕輕地回了聲。
“你這後輩不簡單啊,不管是奪冠發言,還是長城、設關、正氣歌,都非一日之功。”
“可他在青山杯奪冠前愣是一個字沒,上高三前,還裝了幾年平庸。”
“直到有了名氣基礎後,這才緩緩推出,給自己塑了層‘不壞金’。”
他低低地笑了聲:“有趣的生存智慧。”
“姓韓的書呆子出手了,這《正氣歌》一出,那些好讀書的可是要樂壞了。”
“咱可不能讓大九州準‘太子’辛苦寫出的好詩好詞,了某些臭蟲的專屬。”
“《正氣歌》,理應傳百姓耳中,迴盪千家之口。”
“要用【傳道】牌嗎?”謝文淵試探地開口。
“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那老掉牙的玩意兒。”黑帝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知從哪出一最新款的太花手機,手指輕敲了敲著鋼化的屏幕:“我看這玩意兒好用。”
“短短幾個視頻,就能讓茫茫多的人跑到泰山累,讓燒烤店幾天賺來原本半輩子都不一定攢下的錢,讓兒都快結婚的人跟風拍兒歌視頻,兩手好像爪,挖啊挖啊的。”
“你現在去找夏盤更和馬曉,讓他們安排好曲子和網紅、推流。”
“小年那邊全詩一出,就給我弄出十萬條視頻,全網推送,頂上熱搜。”
“啊……啊?”謝文淵聞言一怔,心說這都什麼玩意兒,他咋沒太聽懂呢。
黑帝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像他這樣與時俱進的舊時代頂峰可是不多了。
都說這謝文淵智計有多出衆,現在一看,連卡聯網都不咋會用。
“也是不堪大用。”
黑帝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沒以神力傳音,只單手劃開手機,用微訊給馬、夏二人發了信息。
又思忖一陣,還是有些不大放心,便聚氣分神,一念間周遊九州,直抵東土。
恢宏大氣、如有龍遊的【長城第一關】五字匾瞬間闖眼簾,一襲黑袍的紀年正於平坦筆疾書。
天地有正氣,時化忠義。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此句一出,九州著史之人皆擡首,何謂史家風骨?
齊國大夫崔杼殺害國君齊莊公,太史如實書寫:“崔杼弒其君”,被賜死,後有兄弟二人仍俱實記載,亦被死,第三個弟弟亦然,晉太史董狐同爲“良史”。
皆因其不懼生死,華夏由此得【史實】二字。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
張良累世韓恩,韓爲秦滅,便不顧生死,著人刺殺兇威傳四海、氣魄鎮寰宇的秦始皇,以償舊誼,此爲知恩;
漢武帝時,蘇武出使匈奴,因誓死不降,被流放至北海放羊,十九年間,飽嘗磨難恥辱,白髮始得歸,此爲知節。
【爲嚴將軍頭,爲嵇侍中。】
蜀地將軍嚴,敗於張飛,雖死不降,直言:“我州有斷頭將軍、無投降將軍。”此爲氣、忠義。
晉惠帝時,八王黨皇宮,侍中嵇紹爲護惠帝,被逆黨殺死,濺惠帝龍服。戰罷,宮人慾拭其,一向弱、爲王室所欺的晉惠帝卻通紅著眼,半是委屈、半是痛苦地怒吼:“此嵇侍中,勿拭!”
這位惠帝有一更出名的言語,“何不食糜”,被時人戲稱爲“傻子皇帝”。
“朕實不聰,累卿至此。”
忠臣之義,赤子之心。華夏之正氣,便在此人間溫裡。
【爲張睢齒】
安史之,睢守將張巡每戰,皆目裂,嚼齒皆碎,戰敗後敵將問詢,只答一句“吾氣吞逆賊,但力不遂耳。”敵將“視其齒,存者不過三數”。
一千多年後,有一人亦於刑臺高呼“有心殺賊,無力迴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兩時心境何其相似,義士之心,唯吾騰飛。
【爲常山舌】
安史之時,常山太守杲卿起兵討伐安祿山,兵敗被俘,痛罵安祿山,被割斷舌頭,仍罵不絕口,家上下三十幾口皆爲國捐軀。
面對小侄子的頭顱,真卿悲痛絕,於人前強撐心緒,於人後提筆,華夏【楷書】之最,以代墨,連塗帶改,只恨道不盡兄侄忠毅,是寫出了天下第二的【行書】:《祭侄文稿》。
“賊臣不救,孤城圍。父陷子死,巢傾卵覆。”所言皆淚。
寫到這裡,紀年緩緩停筆,稍作休憩,眼裡有波浮,微微泛紅。
只此淚,在他“老家”那裡,被四島彈丸之地用作了土特產包裝紙。
一個有妖氣的係統, 一位有妖氣的掌櫃, 一家有妖氣的客棧。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笑納四海客,有妖嘴兩張。相逢人一笑,白衣換紅裳。 人一走,杯不涼,有驢醉倒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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