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是從床上被夜鶯拖起來的。
得知娜娜瓦.派恩的父親找上門后,他先是一驚,但很快意識到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想要讓小姑娘留下協助對抗邪魔之月,就必須找個理由讓派恩一家待在邊陲鎮過冬。
原本這是件極為棘手的事,四王子的風評和聲在貴族中已跌至谷底,加之與要塞關系張,這些家業都在要塞東區的貴人們顯然不大可能留在小鎮。羅蘭從一開始也沒考慮過和貴族合作,他們或許擅長爭權奪利,卻不適合并肩作戰。
他飛快穿好服,簡單洗漱了下,來到會客廳。
被親衛帶到此晾了許久的提古.派恩已是怒氣沖沖,見到王子,他立馬就站了起來,“殿下,我的兒在哪里?”
這是羅蘭第一次見到娜娜瓦的父親。他形壯,個子不高,臉上一圈絡腮胡顯得獷無比,而那束腰棉上裝,大口袋皮的打扮更像是名獵戶,而非貴族。
“很好,派恩先生——”
“為什麼您的衛兵會直接放進去,卻把我攔在門外?”提古中氣十足地打斷道,“我需要一個解釋,殿下!請帶我的兒出來見我!”
這是什麼節奏?羅蘭愣了愣,他設想中的場景應該是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兒不幸墮落為巫,要麼低聲下氣地求他瞞消息,要麼干脆讓他來解決這個難題。但如此咄咄人,完全不按貴族禮節行事的派恩,他還真沒有料到。
至于衛兵為什麼會放娜娜瓦進來,這完全是因為自己的代。三天兩頭就來找安娜玩,衛兵跟都了。
考慮片刻,羅蘭招來位侍,讓去把娜娜瓦帶過來。
不管對方有多麼失禮,他仍是娜娜瓦的父親,還是先讓兩人見了面再談。如果他表現出一要將小姑娘給教會或棄之不顧的意思,自己再采取措施也不遲。
娜娜瓦是跟著安娜一起出來的。
見到兒的瞬間,提古.派恩眼中的不耐立刻消失了,他張開手,朝娜娜瓦喊道:“快到爸爸這里來。”
但小姑娘只是躲在安娜后,出半個腦袋,“您會把我賣給教會麼?”
“咳……你在說什麼,傻孩子,教會又不收你這樣的笨蛋,快跟我回家。”
這反應讓羅蘭有些不著頭腦,按夜鶯的說法,娜娜瓦是施展魔力時被的父親看到了,驚慌失措地逃到城堡里找安娜,父親則一路殺氣騰騰地追趕至此。
但現在看來,提古向兒的眼神中只有關心和溺,完全不像是常人對巫的憎惡之。
是不是自己搞錯了什麼?
羅蘭猶豫了下,決定把事敞開來說,“派恩先生,你的兒是名巫,想必你也知道了。”
“您說什麼殿下,我聽不懂,”提古跺跺腳,走上前想抓住娜娜瓦的手,卻被安娜側擋了下來。
“父親,我已經變巫了……對不起,”娜娜瓦低聲說。
提古終于有些著急了,“別胡說!什麼巫,又是卡爾那家伙教的吧,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學院了,教會那一套說辭都是狗屁!”
聽到這里,羅蘭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大概對方替娜娜瓦百般掩飾的舉,是因為誤會了自己?
所以在沒有見到兒之前,他才會如此焦躁不安。
“安娜,”他朝巫眨了眨眼睛,后者點點頭,面對繞過自己試圖拉走娜娜瓦的提古,出右手。火焰從掌心噴涌而出,著他的頭頂竄過。
提古瞪大了眼睛,慌張后退幾步,娜娜瓦也驚慌地抱住了安娜的手臂,“安娜姐姐,不要!”
“殿下,這是——!”
“如你所見,也是一名巫,跟你的兒一樣,”羅蘭攤開手道,“娜娜瓦能自由出城堡的原因也并非像你想的那樣,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談了?”
提古這時才像從夢中驚醒般,“啊”了兩聲,“殿下,我……”
“坐下來說,”羅蘭指了指桌子,“先喝杯茶。”
果然如此,他心里嘆了口氣,我的名聲就如此差勁,差到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麼。對方一開始那番無禮表現羅蘭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一個關心兒的父親,看到兒跑進領主的城堡,而守門的衛兵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這意味著啥?
如果當事人是自己,只怕空手拆城堡的心都有了。
至于后面一直否認兒是巫,意圖就更明顯不過了——提古擔心王子用「娜娜瓦已經墮落,需要被凈化」的說辭要挾他,而他本人,則本不在乎自己的寶貝兒是不是巫。
提古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一屁坐下,端起茶杯咕隆一口喝干,抹了抹,神有些尷尬,“抱歉,是我失禮了。請問您是何時知道我兒為了呃……巫的?”
“冬之前。第一個發現覺醒的并不是我,而是的老師卡爾.梵伯特。由于和安娜是朋友的關系,他將娜娜瓦寄托給我,希我能給予保護,”羅蘭細細解釋道,“而這一個半月里,有空就會來城堡練習的能力。順便一提,你兒的能力是治愈。”
“是這樣嗎……”提古撓撓腦袋,“我說那只貓怎麼就突然能跑能跳了。”
“貓?”
“咳咳,其實也沒什麼。我回家時看到這孩子正抱著一只被馬車撞到的貓坐在門口,我還打算從背后過去嚇一下,沒想到看到我就跑了,那只貓也一樣,明明被撞斷了來著,”他了娜娜瓦和安娜一眼,“你們是朋友?”
安娜還沒表態,娜娜瓦的頭已經飛快點了起來。
提古的表和了幾分。
羅蘭見狀問道:“你看起來并不認為巫是被魔鬼引的邪惡者。”
“我的兒當然不是什麼邪惡者!”他斬釘截鐵地道,“不管變了什麼,這點毫無疑問!”
簡直和安娜的父親判若兩人,羅蘭不慨,他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麼娜娜瓦總是無憂無慮,臉上常掛著笑容了。這樣的家庭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如同溫暖的搖籃。
“我也不這麼認為,派恩先生,”王子直截了當地說,“你兒的能力對于傷者來說意義非凡。我希能留在邊陲鎮,協助我一起對抗邪魔之月。”
提古猶豫了下,“殿下,請恕我拒絕,當邪魔之月降臨,這里將變得十分危險,我不能把留在小鎮。”
提古.派恩的分封領地不屬于邊陲鎮所轄區域,因此哪怕自己是王子,也無法直接命令他。不過只要愿意坐下來談,羅蘭想,就不怕說服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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