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從當天下午開始,開封府就在瘋傳,張唐卿忽然之間要回京。
北伐尚未結束,主將算不算臨陣逃?
隨著消息傳來的,還有張唐卿的請罪奏本。
趙禎懷著好奇看完了之后,臉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了。
他的將士在前方浴戰,可他卻沒有保護好將士的家小,更讓人憤怒的是,武植還是進士出的人。
“李八。”
“奴婢在。”
“傳令刑部右侍郎包拯宮。”
“遵旨。”
在李八有意無意的散播下,谷縣知縣武植被害死的消息,瞬間在百之中傳開了。
韓琦本來正在和王拱辰等人吃花酒。
得到消息后,韓琦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該笑就笑,該吃酒就吃酒,好像沒有聽到這個消息一般。
“君貺,你和西門豹很悉?”
“談不上悉,不過和惲州知府蔡鋆乃是同科,蔡鋆引薦了西門豹而已。”
“哦?那蔡鋆和樞相也是同科啊。”
王拱辰很不想提起張唐卿,可現在他有求于韓琦,不得不順著韓琦的話往下說,“是,不過樞相站得太高,我等都看不到啊。”
“呵呵,這個倒是,對了,我記得谷縣縣令被蔡知府彈劾了,是吧?”
“是,蔡知府的意思,把谷縣的知縣貶到壽張縣任縣尉,畢竟他也是進士嘛。”
“哦?為何我聽說武植死了?”
王拱辰定住了。
韓琦繼續說道:“武植之弟,名喚武松,乃是天平軍的都頭,得知武植被人暗害后,已經從軍中逃走,估計是去了谷縣。”
“什麼?這些武夫,當真沒有王法,竟然敢當逃兵,都夠砍頭的了。”
“武松是不是被砍頭,我不清楚,可我知道,樞相提前回京,但樞相拐道去了谷,據樞相寫給家的信,武植是被谷西門家害死的。”
“什麼?”,王拱辰真的是嚇著了。
“看來你也被蒙在鼓里了,王拱辰,你好自為之吧。”
王拱辰驚呼道:“韓侍郎,……”
“呵呵,本來已經做好了西門豹告,本要重新回去審核一番,走了。”
王拱辰怔怔的看著韓琦離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宮門關門的最后關頭,一封圣旨,徹底打了開封府的繁華。
“任命包拯為欽差,去谷縣調查武植被暗害一案?我記得武植是上一科的進士出啊,誰敢暗害進士人?”
因為消息的不對稱,大家關注的點,在進士人被人暗害致死。
百瞬間群激,紛紛要求朝廷調查武植被害一事,無論牽扯到誰,定要將歹人繩之以法。
后續消息不斷傳來,當得知張唐卿竟然令人將蔡鋆押解進京后,眾人徹底無語了。
隨后,史臺的史們,開始瘋狂的向張唐卿輸出,彈劾張唐卿未經有司審判,即將一位知府下獄。
夏竦看到史們的彈劾奏本后,俺一聲蠢貨,難道你們看不出張唐卿又在自污,難道你們看不出,武植和蔡鋆都是進士嗎?
宋綬覺心臟疼。
進士死了進士,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不可原諒,但畢竟是進士集團部的矛盾,等蔡鋆進了京,大家想法子給他罪就是了,如今,史們這一鬧,徹底把蔡鋆所作所為暴在天化日之下了。
誰還能給蔡鋆罪?蔡鋆最好的結果就是回家種地,蔡鋆已經沒有了當的基礎--名聲。
大宋最重名聲,尤其是員上不能有任何的道德污點,強悍如歐修,被一個爬灰事件鬧得差點丟,何況死了進士這樣的大事?
夏竦笑著對幕僚說道:“等著吧,在有心人的引導下,進士們要分兩派了。”
“使相為何這麼說?”
“他們這幫進士,自詡為天之驕子,一向很抱團,可這一次,兩個進士,無論站在哪一邊都是錯的,如果進士們選擇觀一下再做決定,可能還不會造進士集團的撕裂,可一旦公開在朝堂上討論這件事,自然會分兩派甚至三派。”
“以前這種事不見啊,進士們互相吵鬧的事不啊,為何沒見士大夫集團撕裂?”
“因為以前都沒有牽扯到進士集團的利益,哪怕范仲淹的京察和外察,都以保護進士們的位為主要目的,現在牽扯到了他們的核心利益,你看著吧,要是張唐卿不從中利用一下才怪。”
“張唐卿尚未回京,如何利用?”
“哎,你以為張黨只有張唐卿一個人嗎?”
幕僚瞬間啞火。
張黨都是一幫妖孽。
孫敬雪很好的發現了進士集團撕裂的苗頭,所以立刻召集了李文進、張樂、劉廣元、歐修、蘇洵、唐介等人集商議。
“諸位哥哥,如今咱們怎麼辦?”
歐修舉著酒杯,說道:“如今風輿論已經形,但大多數集中在史臺,風還不夠大,況且史臺以支持蔡鋆為主,諫院罕見的保持了中立,仁芝,看你的了。”
劉廣元如今是諫院右諫議大夫,如果他能在諫院鼓一番,要求重提調查武植遇害一案,估計進士們慢慢會形兩派。
對進士們來說,生命安全比做要重要很多。
唐介問道:“要不要通報明峻一聲?萬一明峻不同意呢?”
“不必,明峻會支持我們的,再說了,再有兩天時間就改回來了。”
李文進說道:“明峻這次很麻煩,畢竟沒有圣旨,擅自回朝,陛下那一關不好過。”
“大師兄,你還不了解六師弟?他這是故意的。”
“一個谷縣的事就能幫他了,何必要抗旨呢?”
“他不抗旨,也趕不上谷縣之事。”
“哈哈,這倒也是。”
“明峻這幾年走的太快了,二十九歲的樞使就夠喊人聽聞了,再往上,只有使相一職,難不讓明峻執政四十年嗎?天下沒有這個先例啊。”
“哈哈,你看著吧,等明峻宰執天下時,他會在文系統推廣他那套任期制。”
“哎,任期制有好有壞。”
“好倒是不,例如防止專權,防止在一個地方懈怠,可壞在哪?”
“例如范相,被趕出了中樞,再想執政,還要從頭開始,可不能像以前一樣,隨隨便便就能回來了。”
“其實,這對員也是一種約束。”
“什麼約束?”
“謹言慎行,不要出錯,一旦出錯,將再無機會,或者說要從頭再來。”
眾人陷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