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太君臉煞白。

褚氏忙道：“連你們第一堂都沒辦法嗎？”

孫掌柜嘆氣：“這個……大概只能等小蘇……咳咳，蘇大夫回來，看看有無救治的希了。”

褚氏的臉也微微泛白：“符郎中不是我七弟妹的師父嗎？他也救不了小七？”

孫掌柜仰天長嘆：“符郎中擅針灸之，但在救治外傷這方面，蘇大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過……蘇大夫今日沒來醫館，不知上哪兒去了……”

褚氏正道：“踏青！適才離開的時候，說過要和同窗們去郊外踏青！”

蘇小小是被白斗笠男找回醫館的。

衛廷被安置在的小院中。

“熱水！剪刀！棉布！金瘡藥！止散！”

進大堂，行云流水地吩咐完，捋起袖子去了廂房。

的到來令符郎中長松一口氣。

他是在松自己不必撒謊了，而落在衛老太君與褚氏的眼中，就是衛廷似乎有救了。

衛老太君與褚氏在廊下焦急地等候。

一盆盆熱水端進去，變一盆盆水端出來，目驚心。

李氏四人也聽到消息趕來了醫館。

“祖母！大嫂！小七怎麼樣了？”

李氏焦急地問。

衛老太君痛心地閉上眼。

褚氏下心頭擔憂，蹙眉說道：“七弟妹在里面搶救小七，況……不得而知。”

又一盆水被云袖端了出來。

幾人倒一口涼氣。

蔣氏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小七……”

李氏握住褚氏的手問道：“大嫂，我怎麼聽說……是桓表弟干的？這……”

這不是真的吧？

所有人心里都閃過相同的疑。

郭桓是衛廷的表哥，怎會去殘害衛廷呢？

褚氏眼眶紅紅的：“什麼況，等小七醒了問他吧。”

“小七還能醒嗎？嗚哇——”蔣氏急哭了。

藍氏道：“五弟妹你說的什麼話？小七不會有事的！”

蔣氏哭道：“那你有本事別哭啊……”

“誰說我哭了……”藍氏抹眼淚。

又一盆水被端出來。

“嗚哇——”

藍氏與蔣氏抱頭痛哭！

陳氏看著被端走的水，吸了吸鼻子，古怪地說道：“那個……”

哐啷！

門被大力拉開！

蘇小小一臉疲倦與慘白地走了出來。

幾人忙圍了上去。

衛老太君問道：“小七如何了？”

蘇小小抹了把額頭的水珠……呃不，汗珠，喟嘆道：“命是保住了，不過，并未完全度過危險期，接下來的幾日至關重要。”

褚氏問道：“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小七嗎？”

蘇小小嚴肅點頭：“可以，但是不要和患者說太多話，患者需要休息。”

幾人太擔心衛廷了，乃至于完全忽略了某人浮夸的演技。

一行人進了屋，來到床前。

衛廷的傷勢已被心理過，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他發間漉漉的，想來是疼出了一冷汗。

眾人心疼地看著他：“小七……”

衛老太君在床邊坐下，一改平日里的百般嫌棄，握住了衛廷的手。

“祖母……疼……”

衛廷虛弱地說。

這話直擊心扉，衛老太君瞬間破防，淚珠子吧嗒一聲落了下來。

蔣氏哽咽道：“小七，是誰傷了你？”

衛廷道：“……是表哥。”

衛老太君不解地問道：“桓兒為何傷你？”

衛廷微微搖頭：“不知道……明明在馬車上……一切還好好的……表哥突然……突然就像變了個人……揮刀朝我……刺了過來……”

這就比較合合理了。

以衛廷的武功，不可能輕易被人傷到，除非是他完全不設防的人，做了完全沒料到的舉。

衛廷的聲音幾乎弱不可聞：“表哥沒事吧……”

李氏哽咽道：“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擔心別人……”

衛廷虛弱地道：“二嫂……我相信表哥……不是那樣的人……”

蔣氏氣壞了：“他都要殺你了你還替他說話！”

這就是以退為進的妙。

若衛廷一口一個表哥殺我，祖母嫂嫂你們要替我報仇，大概率會換來一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桓兒不是那樣的人。”

可衛廷自己把話說出來，效果就不大一樣了。

衛老太君狐疑道：“你方才說……桓兒像變了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衛廷回憶道：“就是……我也說不上來……他突然頓住不了……我他……他沒反應……然后……中了邪似的突然就刺了我一刀……”

陳氏古怪地說道：“可是小七，你的……”

衛廷忙扶住額頭：“啊……頭好疼！”

“好了，快別說了，你趕歇息。”李氏是有過孩子的人，在照顧病人上比其余眷敏銳細致。

說道：“祖母，我們還是聽七弟妹的，讓小七好生歇息吧。”

衛老太君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出去了。

衛廷了把冷汗。

蘇小小端著一碗藥來到屋里。

衛廷面無表道：“我三嫂聞出是了。”

蘇小小角一：“這也聞得出來？從前干嘛的？”

衛廷頓了頓：“殺的。”

陳氏的爹是武將，自跟著父親習武，為了練習刀法，跑去養場給人殺。

衛廷無比認真地說道：“真的，我三嫂的殺得特別好。”

蘇小小：“……”

衛老太君一行人是蘇小小未來的婆家人，孫掌柜十分上道地給們安排了一間二樓清凈的廂房，并奉上了幾壺龍井。

只是，如今出了這等事，幾人哪里有品茶的心。

一行人圍坐在房中，神凝重。

蔣氏納悶道：“我還是想不明白，桓表弟為何刺傷小七？難道……真像小七說的那樣……桓表弟中了邪？”

陳氏張了張：“那個……”

“老太君！諸位嫂嫂！”

蘇小小及時出現在門口。

褚氏看了老太君一眼，見沒有反對的意思，忙對蘇小小道：“進來吧，小七吃過藥了嗎？”

“吃過了，我是來和你們詳細說說衛廷的傷勢的。”

蘇小小說著，邁步，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也看見了，衛廷失過多，這種況是很危險的。為了保住他的命，我只得給他打了點兒。”

所有人：“……”

衛老太君與褚氏五人一臉懵地看著，儼然從未聽過如此治療之法。

蘇小小面不改地說道：“自然，普通的不能的，我加了點我師父的祖傳藥，那種藥十分金貴，我師父這麼多年一共也只煉了一小瓶，全給衛廷用上了。”

言外之意，以后都沒有了。

衛家人將信將疑，覺得此偏方實在是有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嫌疑。

可只要衛廷能活下來，別說當馬醫了，當驢去醫都行。

活了二十一年，衛廷第一次被當了驢。

另一邊，郭丞相下朝了。

府上的下人即刻稟報了郭桓的事。

郭丞相臉一沉：“何時的事？”

下人道：“兩個時辰前……”

郭丞相不敢猶豫，馬不停蹄地出了宮，朝著大理寺趕去。

此時，蕭重華與景弈也來到了大理寺。

郭桓已經醒了。

大理寺卿奉公執法，將人帶去了刑房。

這是審問重要嫌疑犯的地方，那些小小的嫌疑犯還沒資格進來。

郭桓坐在一張冷冰冰的鐵椅上，毫無畏懼地看著對方。

大理寺卿一個頭兩個大。

忽然，刑房的門開了，蕭重華與景弈走了進來。

“廖大人。”蕭重華平靜開口。

“三殿下。”大理寺卿拱手行了一禮，與一旁的景弈也打了招呼，“景小侯爺。”

大理寺卿問道：“三殿下，您怎麼來了？您今日不是休沐嗎？”

蕭重華說道：“我聽說了太祖帝雕像被毀的事，便過來瞧瞧。”

“您來得正好，其實不止雕像，還有……”大理寺卿將事發經過又闡述了一遍。

蕭重華點點頭：“知道了，我來審吧。”

大理寺卿求之不得。

蕭重華正道：“郭桓，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你雖是丞相府的公子，但王法就是王法，你最好老實代。”

郭桓冷聲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事不是莪干的，是衛廷陷害我！”

蕭重華質疑道：“他用自己的命去陷害你？你知不知道他差點兒死了，這會兒仍在醫館搶救，生死未卜。”

郭桓沒好氣地說道：“那你去問他，我怎麼知道？”

蕭重華道：“你不要冥頑不靈，人證證俱在，你狡辯也沒用的？”

郭桓冷冷地笑了：“三殿下口中的人證證指的是什麼？碎了一地的雕像，還是一柄從衛廷上拔出來的匕首？你們有人親眼看見我把匕首進他心口嗎？”

“這……”大理寺卿啞然。

他們確實沒看見郭桓行兇的經過。

蕭重華頭腦冷靜地說道：“但是你撞毀太祖帝的雕像，這總是有目擊者的。”

郭桓猛地拍桌而起：“我說了是衛廷推我！”

大理寺卿愣了愣。

郭桓這麼兇的嗎？

從前沒發現啊……

蕭重華神不變：“他為何這麼做？”

郭桓一拳捶在桌上：“我也說了你去問他！”

藥效還在，郭桓依舊難以控制自己的緒。

他的指甲掐進掌心，努力讓自己維持冷靜。

“我祖父應當在趕來的路上了，在他到來之前，我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蕭重華當然明白郭丞相的能耐，那可是將權勢玩弄于掌之中的老臣……

衛廷啊衛廷，你到底想做什麼？你不會真以為把人塞進大理寺就萬無一失了吧？

那你倒是做得真一點啊，至也握住郭桓的手，當眾捅自己一刀吧。

刺殺弄得破綻百出的，等郭丞相一來，郭桓指不定就要被保出去了。

醫館。

小韋子上了樓，端了一盤瓜果：“東家，有病人過來了。”

衛老太君道：“你先去忙。”

蘇小小道：“那我先去了，衛廷的傷勢我會盡心醫治的，老太君與諸位嫂嫂且回府上等消息。”

下了樓。

“人呢？”低聲問。

小韋子將備好的工箱遞給：“在后巷的馬車里。”

蘇小小拉開后門出去，拎著工箱坐上了蘇陌的馬車。

馬車里坐著蘇陌……與蘇璃。

“他？”

蘇小小微微錯愕。

“你？”

蘇璃比更吃驚。

他看向蘇陌，幽怨地說道：“大哥，你帶我來見做什麼？上次我被坑得還不夠慘嗎？”

蘇陌反問道：“你不是不想去國子監念書？”

蘇璃沒好氣地說道：“我是不想念書啊，可那又怎樣？不念書就得來見嗎？那我愿去念書咯！”

他說著說著，察覺到蘇小小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從頭發到大腳趾……如果能看到大腳趾的話。

他雙手抱住胳膊，滿眼警惕地問道：“喂！你干嘛這麼看著我？你選豬呢！”

蘇小小了下，打了個響指：“就你了！”

打開桌上的工箱。

蘇陌十分配合地將茶與核桃罐子挪到一旁。

蘇璃眉心一跳：“喂，你們干嘛？我怎麼覺得沒好事啊？我……我不玩兒了，我走了——”

蘇陌將弟弟無摁了回來：“是你自己乖乖不，還是我點你的道？”

蘇璃：我是撿的，我一定是撿的！

蘇小小咻的舉起了一把寒閃閃的小刀。

蘇璃看看小刀，又看看不懷好意的笑，再瞅瞅自己的小兄弟。

他兩一夾：“我不要做太監吶——”

蘇小小一刀下去。

“唔，張二柱做的刮眉刀還好用。”

半個時辰后，馬車里已沒了蘇家子蘇璃，只有郭家長子郭桓。

“你看看，還有哪里不像的？”蘇小小問蘇陌。

蘇陌仔仔細細看了看：“都像了。”

蘇璃的形與高是最接近郭桓的，再加上蘇小小的換頭，只要不出聲，基本不會有破綻。

“把這個吃掉。”蘇小小拿出一顆藥丸，“能暫時讓你出現風寒的癥狀，嗓音沙啞。”

人的嗓子一旦啞了，聲音便失去辨識度了。

“你放心，沒什麼副作用。”藥房的藥，都是很安全的。

蘇陌拿過藥丸遞給他：“乖，吃掉。”

蘇璃：不，你的眼神不是這樣說的，明明是——吃不吃，不吃一掌呼死你！

蘇小小拍拍手：“好了，可以把人送去大理寺了！”

蘇璃古怪地問道：“去大理寺干嘛？”

蘇小小：“坐牢。”

蘇璃：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