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滄闌的院子出來,蘇小小遇上了一點麻煩。
護國公府加強戒備后,出不去了。
至今想不明白,護國公府為何突然加強了戒備,難道說他們猜到今晚會有人來刺探消息嗎?
還是說發生了什麼不清楚的事,運氣不好撞上了?
想起來了,給老侯爺下毒的小販死了。
小販的姘頭是護國公府的人,那麼,對方找不到祥子,很可能猜到祥子出了事,也猜到他們大概東窗事發了,弄不好,鎮北侯府的人今晚就會來查探——
“這麼說的話,加強戒備就不奇怪了。”
蘇小小找了個相對人的角落,扯了扯手套,輕松越過了墻頭。
剛落地,一枚冷箭飛來。
徒手一接,帥氣地握住了寒閃閃的箭頭。
沖箭的護衛懵了下。
這個……小胖刺客,居然空手接箭……頭?
要知道,箭頭是很尖銳的。
蘇小小一個旋,將手中的箭矢沖侍衛扔了過去。
侍衛大驚,忙用弓箭一檔。
他生生被退了數步!
好可怕的力道!
他神凝重地大喝一聲:“來人!有刺客!”
護國公府的侍衛一涌而來,將蘇小小團團圍住。
蘇小小也不與人廢話,捋起袖子開干。
的子比起最初靈活了不,每一次侍衛看似要抓住,又讓如泥鰍一般從手心里走了。
只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人數上的劣勢讓蘇小小力耗損嚴重。ωWW.166xs.cc
三個侍衛封住了的前左右三路,另一名侍衛自后背襲而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枚暗來,正中這名侍衛的手腕。
侍衛一聲慘,手中的長劍跌落在了地上。
蘇小小反手一記小拳拳,打沙袋似的將他打飛了。
為蘇小小解圍的是另一個黑人,他沒與對方纏斗太久,帶上蘇小小凌空而起,施展輕功消失在了無邊的夜。
“追!”
護國公府有騎兵護衛,策馬朝二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蘇陌?”蘇小小問。
黑人意外地頓了頓,點頭:“嗯。”
“你怎麼來了?”蘇小小疑。
蘇陌冷聲道:“這話該我問你吧。”
蘇小小道:“說話就說話,你別減速,繼續。”
蘇陌言又止:你覺得我是為什麼會減速?
護國公府擁有大周最銳的騎兵,他們兵分三路,一隊騎兵追擊蘇陌與蘇小小,另外兩隊騎兵繞路包抄。
蘇小小在屋檐上回頭朝后張:“唔,還是有戰的呀。”
蘇陌淡道:“秦滄闌帶出來的騎兵,你以為?”
蘇小小淡定道:“哦,那什麼秦滄闌很厲害?”
蘇陌疑道:“你不該祖父麼?”
蘇小小攤手:“我又沒認他。”
蘇陌子一抖,險些從半空跌下去:“你別!”
蘇小小乖乖收回手:“好嘛。”
又了下!
蘇陌:“?!”
騎兵的優勢是快,劣勢也相當明顯,譬如窄小的地方,他們就進不去。
蘇陌放棄了街道,在一排排版住宅的頂上飛檐走壁。
“他們應該沒有追來。”
蘇陌說罷,帶著蘇小小落在了一戶門窗閉的宅院前。
他看了蘇小小一眼,“你沒事吧?”
“沒有啊。”蘇小小搖頭。
這丫頭的素質真好,換別人,早顛吐了。
蘇陌四下看了看,凝眸道:“他們應該會守在附近的出口,一會兒我引開他們,你從東邊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人接應你。”
“好啊。”蘇小小應下。
蘇陌再次一怔。
你確定不客套下?不問問“我走了你怎麼辦”?
雖然他并不需要這丫頭客套,他是真心實意想讓困的。
可這丫頭的反應……也著實太與眾不同了。
第一次遇上如此直白的,他一下子沒習慣。
蘇陌輕咳一聲:“那好,你自己小心,萬一被捉住了,你往我上推就是了。”
蘇小小一秒點頭:“!”
蘇陌:“……”
算了,如此也好,省心。
真遇上那種哭哭啼啼,優寡斷的,反倒容易壞事。
他轉就走,可惜晚了一步。
護國公府的騎兵竟然抄小道繞進來了!
兩邊都來了人。
引開是不可能了——
眼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忽然間,二人后的院門開了,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扣住蘇小小的手腕,唰的把人拉了進去!
蘇陌臉一變,拔劍沖進院子——
哐啷!
院門被合上了。
夜中,一道清雋拔的影站在蘇小小旁,毫不避諱地拉著蘇小小的手腕。
蘇陌的目剎那間一涼,他舉眸,目落在了那張悉的俊臉上。
“衛廷?”
蘇陌大吃一驚。
“你放開我——”
表妹二字尚未出口,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護國公府的騎兵在門口停下了。
衛廷淡淡地看著閉的院門,指尖輕輕挲了一下蘇小小的手背,像是一種無聲的安。
蘇小小眨了眨眼。
衛廷松開的手,給了蘇陌一個“勞駕,讓讓”的眼神。
蘇陌蹙眉,往旁側讓了讓,將蘇小小擋在自己后。
衛廷大搖大擺地出去了,院門開著,恰如其分地把二人遮了個嚴實。
騎兵已經準備翻下馬往里闖了,見到衛廷又齊齊頓了下。
衛廷是衛家子,份貴重,并非所有人都有機會目睹他的真容。
可是湊巧,這幾個騎兵全都有幸在皇家狩獵時見過他。
為首之人姓馮。
馮侍衛下馬也不是,上馬也不是,就那麼保持著不上不下的姿勢。
良久,他還是下來了。
因為他不自己下來,這位爺一定會把他給揍下來。
等等,這位爺不是去廟里做和尚了麼?
馮侍衛例行公事一般拱了拱手:“不知衛大人回京了,有失遠迎。”
衛廷嗤道:“憑你也有資格迎?”
馮侍衛:“……”
衛廷譏諷地說道:“大半夜的,你們不睡覺,跑來堵我院子。怎麼?護國公府終于坐不住了,要半夜對我行刺了?”
瞧瞧這帽子扣的!
馮侍衛不敢給自家主子惹麻煩,忙拱手道:“小的不敢,一場誤會而已。”
衛廷指了指他后的騎兵:“那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馮侍衛道:“小的……在追擊兩名刺客。”
衛廷一臉震驚:“所以你懷疑我是刺客?”
馮侍衛:“不是——”
我是懷疑,但你能不能別這麼說?
衛廷呵呵道:“那你就是懷疑我窩藏刺客?可以,你們只管進來搜!”
說著,衛廷回頭,沖院子里似嘲似譏地說道。
“來福,去一趟宮里,告訴陛下我回來了,但是有人不高興我回京,大半夜上我的私宅以捉拿刺客的名義,給了我好大一個下馬威!”
蘇陌左看右看,哪兒有什麼來福?
蘇小小掐了蘇陌一把。
蘇陌不甘不愿地扯了扯嗓子:“是——小的這就去——”
“不必了!”馮侍衛忙道,“是小的們弄錯了!”
馮侍衛帶著手下離開了。
一名騎兵不解地問道:“馮大哥,咱就這麼走了嗎?不進去搜搜?萬一刺客真藏在里頭怎麼辦?”
他這話并非無的放矢。
衛家與秦、蘇兩家,本就是敵對關系,搞不好今晚的刺客就是衛廷派去的呢!
“不會。”馮侍衛若有所思道,“誰都會包庇今晚的刺客,衛家不會。”
護國公府的騎兵走遠了。
衛廷回了院子。
蘇陌長劍出竅,反手揮向衛廷的脖頸。
蘇小小一步上前,拔出腰間匕首,咔的斬斷了蘇陌的長劍!
蘇陌為了不暴份,自然不會攜帶自己的專屬佩劍,他用的是市面上買來的普通長劍。
但也十分堅,居然被這小丫頭一刀斬斷了?
更令人驚奇的是,為何小丫頭會如此護著衛廷?
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蘇陌瞳仁一。
這不是衛老將軍的兵嗎?
衛廷竟然把它送給這丫頭了?
“你們……”蘇陌定了定神,“你們什麼關系?”
衛廷似笑非笑地說道:“夫妻關系,不信你問。”
蘇陌唰的看向蘇小小。
蘇小小:名義上的夫妻算不算?
蘇陌想到了扮作貨郎的手下從村子里查到的消息:“你就是那個衛小郎君?”
當貨郎說蘇家丫頭招了個上門婿,姓衛時,他怎麼也沒往衛家子的上猜。
畢竟……衛家子在京城出家,怎麼也不可能出現在青州——
蘇陌無比錯愕地看向衛廷:“你一直不在京城……你怎麼會……”
他看了看蘇小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蘇小小對了對手指:“那個,他傷了,我爹……把他綁回去給我做了上門婿!”
蘇陌:“……”
那時的小蘇家并不清楚自己的世,所以一切只是巧合。
可這巧合未免也太坑了。
捉誰不好,捉了個衛家子?
知道蘇、秦兩家與衛家是什麼關系嗎?
毫不夸張地說,衛家與這兩家結親的可能,比衛廷尚公主出兵權的可能更低。
蘇陌問蘇小小:“你是不是不清楚他的份?”
“嗯……嗯!”蘇小小點頭。
蘇陌冷冷地掃了衛廷一眼,對蘇小小鄭重地說道:“那好,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他衛廷,也衛惜朝,是武安君衛威的孫。衛家與我們蘇家是死對頭,與秦家也是,所以你最好不要與他扯上任何關系!”
蘇小小沉默。
蘇陌與蘇小小接不多,但也看出了這丫頭不走尋常路的子。
他不確定自己這番話能否令搖。
又或者,秦、蘇兩家是否有資格令搖。
就在他以為這丫頭會拿上一輩的恩怨當了耳旁風時,只見蘇小小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來,雙眸里凝聚起一巨大的哀傷。
的小胖手躊躇地出帕子,在半空啪的一撣。
一瞬間,像是換個人,帕子的手捂住心口,神變得無比悲愴。
深深地凝視衛廷,泫然泣。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葦,磐石無轉移,葦韌如!”
衛廷:“說人話。”
蘇小小撇過臉,哭卿卿:“我們不合適,以后還是別見面了!”
衛廷:“兒子還給我。”
蘇小小一秒轉過頭來,微笑道:“相公,我們回家叭!”
蘇陌:“……”
夜已深。
回去的馬車上,蘇小小抵制不住的困意,昏昏睡。
衛廷坐在邊,抬起頭來,輕輕扶住小腦袋,讓靠上了自己肩頭。
他的目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握著的手,放在自己上,指尖輕著手背,眉間藏了溫。
蘇陌移開了目。
馬車抵達梨花巷。
蘇二狗在堂屋打瞌睡等他姐,聽到馬車的靜,他瞬間清醒。
“姐!”
他蹬蹬蹬地跑了出來,拉開院門。
蘇小小微微睜開一條眼,迷迷糊糊地下了馬車。
蘇二狗又看向與蘇小小一道下車的衛廷,眸子一亮:“姐夫?”
“嗯,怎麼還沒睡?”衛廷手,眼睛是看著蘇二狗的,手卻在門框上輕輕擋了一下。
蘇小小的額頭過他的手背。
蘇小小進了屋。
蘇老爹也沒睡,在家等閨。
“閨你回來啦?”
“唔,困。”
蘇小小拉開房門,將自己面朝下砸在了床鋪上。
蘇老爹去了門口。
“咦?婿也回來了?杵在門口干嘛?還不進來?”
他又看向同樣下了馬車的蘇陌,“啊,你……你是那個……蘇老爺的兒子吧?”
“叔……”蘇陌張了張,溫聲道,“蘇大叔。”
蘇承看看他,又看向衛廷:“你們認識啊?一起過來的?”
二人一時沒作答。
這可不好答。
說不認識是騙人的,可要說認識,萬一蘇承問起來啥關系,說他倆互殺?
好在蘇承也不是真興趣。
“那什麼,時辰不早了,不留你坐了,你趕回去吧,別讓家人擔心。”
蘇承對蘇陌說罷,將衛廷拽了進來。
“鍋里熱了包子……”
“一會兒你去瞧瞧二虎,他下午也喊牙疼了……”
“二狗的那什麼又壞了,修了莪一晚上……”
“爹你去睡吧,我來弄。”
“行,我去睡了……困死我了……灶臺的火記得滅了,不然會把鍋底燒穿的……”
“知道了,爹。”
“二狗,磨蹭啥?趕回屋睡覺!”蘇承嚷道。
“哦。”蘇二狗應了自家老爹一聲,對神怔忪的蘇陌道,“蘇公子,我……先關門了。”
蘇陌點頭。
看著大門在自己面前合上,他腦子里閃過馬車里與衛廷的對話。
“你知道是誰嗎?”
“知道。”
“那你還——”
“我樂意。”
他早知衛家子行事不羈,什麼禮教規矩在他眼里全是放屁。
他只是沒料到,對方就連家族仇恨也——
衛惜朝,希你當真能守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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