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從蘇陌口中大致了解了護國公府的結構,差不多知道自己如今的位置距離府上的大廚房不遠。
也是,聞也聞出來了,一子烤鹿的香氣。
看來護國公府的伙食不錯。
想到在鄉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蘇老爹,蘇小小的眸子掠過一片寒。
院墻外有巡邏的侍衛走過,蘇小小不希自己的氣息被察覺到,不著痕跡地走向了喧鬧忙碌的大廚房。
在附近的一座假山后蔽起來。
這個時辰,尋常人家早歇下了,也就護國公府的大廚房依舊忙忙碌碌的。
一個管事嬤嬤領著兩個小丫鬟腳步匆匆地往廚房里走,邊走邊叮囑:“代你們的事兒都記下了嗎?小公爺不吃一點兒的,你們記得把參湯上的油花撇了。”
“還有,上個月買的燕窩別再燉給小公爺了,用前幾日新買的。”
“嬤嬤,是用燕還是——”
“當然是燕了!小公爺何等貴重的份?你拿普通燕窩給他吃,埋汰誰呢?”
“知道了,嬤嬤。”小丫鬟低下頭,規規矩矩地跟著管事嬤嬤進了廚房。
蘇二狗在鄉下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吃不上,能喝點豬油熬的湯,吃點豬油拌的飯,對蘇二狗來說就是人間味。
燕窩是什麼?蘇二狗從未見過。
蘇小小在假山后待了一會兒,確定侍衛們走遠了,才閃出來。
恰巧,大廚房里的宵夜也燉好了。
一份燕窩與參湯是給秦云的,另一份是給秦徹的。
蘇小小沒多做猶豫,跟上了給秦徹送宵夜的丫鬟。
兩個丫鬟不知自己被跟蹤了,小聲談論著府上的事。
“唉,小公爺又闖禍了,幸虧國公爺給了下來,沒讓傳到老太爺的耳朵里。”
“老太爺知道了,會責罰小公爺的,小公爺那子骨,可經不住老太爺的鞭子。”
“老太爺的鞭子打不到小公爺上,哪回不是讓國公爺攔下了?國公爺說,我沒教好兒子,您要就我——國公爺在民間吃了苦,子都給熬壞了,老太爺哪里下得去手?”
“幸虧咱們大小姐懂事,日后有幫扶者,小公爺吃不了虧。”
說曹曹到。
秦嫣然帶著丫鬟迎面走來。
兩個丫鬟狠狠一驚,趕忙躬行禮:“大小姐!”
秦嫣然看了二人一眼,問道:“是給我父親送的嗎?”
“是。”一個丫鬟說。
秦嫣然道:“給我吧,我去送。”
兩個丫鬟將手中的食盒給了秦嫣然的侍。
待到秦嫣然走后,兩個小聲議論了起來。
“你剛剛看見大小姐頭上的珍珠串沒有?”
“什麼珍珠?那鮫珠,南海過來的!聽聞得一百兩銀子一顆呢!咱們國公爺二話不說買了一整串給大小姐!”
“國公爺真疼大小姐啊,咱們大小姐命真好。”
“出生便是世家千金,命能不好?也不是所有的世家千金都有這造化。”
“是啊,護國公府真有錢。”
“你新來的,不懂的多的去了,這可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護國公府有權有勢,不是隨便哪個世家能比了。當然,那麼貴重的鮫珠,也確實只有咱們大小姐配得上,換別的千金,戴了也是東施效顰!”
兩個丫鬟東扯西拉的,將秦嫣然吹得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蘇小小對秦嫣然其實無,只是不耐煩聽這個,要調查秦徹。
奈何這里只有一條小路,兩個丫鬟堵在這兒不走,害得也彈不得。
好不容易廚房那邊派人來催了,秦嫣然早走沒影了。
所以秦徹的院子究竟是哪個?
只能邊走邊看了。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傳來幾個男人的談話聲。
“你們幾個,今晚加強戒備,側門與后門再加派些人手!”
“馮哥,咱今晚怎麼突然就要加強戒備了?是京城要出什麼大事了?”
“這是你們能過問的?”
“小的知錯!”
“趕去!”
“是!”
蘇小小狐疑地皺了皺眉。
加強戒備、加派人手?
什麼況?
難道自己暴了?
不對,如果真暴了,就該是仔細搜查府邸了。
四名侍衛朝這個方向走來,蘇小小并無合適的藏之,只得腳步一轉,單手一攀,進了邊的一座寂靜的庭院。
剛進去,秦嫣然過來了。
蘇小小蹙了蹙眉,閃進了一間屋子。
“我祖父在嗎?”
門外傳來秦嫣然的聲音。
小廝答道:“回大小姐的話,老太爺歇下了。”
“這麼早?”秦嫣然問道,“我祖父是哪里不舒服?他往常這個時辰還在習武的。”
小廝道:“小的也不清楚。”
老太爺做什麼,不會與他們這些下人代。
秦嫣然不放心:“我進去看看祖父。”
小廝不敢攔著,側讓了道。
“祖父,我是嫣然,我進來了。”秦嫣然說罷,在門口等了片刻,輕輕推開房門。
蘇小小眉心一跳,一把鉆進床底下。
嚶,卡住了。
蘇小小又扭著小胖軀爬出來,躲進了一旁的柜。
柜子也窄……門險些關不上。
絕不承認是自己胖!
雙手拉柜門。
秦嫣然繞過屏風,來到了床前。
秦滄闌在藥效的作用下睡得很沉。
秦嫣然來到床邊。
“祖父,祖父。”
輕輕地喚了兩聲,見秦滄闌應該只是睡著了,稍稍放下心來。
的手背了祖父的額頭,不燙。
“呼。”
又暗松一口氣。
柜里蘇小小的磨牙:該走了吧?柜門我快拉不住了——
秦嫣然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蘇小小:“……!!”
這姿勢費勁兒,加上柜子里又悶,誰也不懂小胖子的痛。
秦嫣然終于走了。
蘇小小趕忙出了柜子,一把扯下蒙面的布巾,大口大口氣。
“憋死我了……”
等等。
秦嫣然是秦徹的兒,床上的男人祖父。
這個人是老護國公?!
有意思了,自己誤打誤撞,竟然進了老護國公的房。
當年的事故,有沒有他的手筆呢?
傳言老護國公與發妻伉儷深,但傳言到底只是傳言,婚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蘇家千金去世后,秦滄闌的母親又為他娶了一房續弦。
秦滄闌與續弦無子,關系也冷冷清清。
后來,秦滄闌的母親與續弦相繼病逝,秦滄闌沒再續娶。
清冷的月進來。
蘇小小挑開帳幔,看著床鋪上眉頭皺的男人。
看面相,兇得很。
歪了歪頭。
唔,吃藥了?
這呼吸,對于一個武將而言,明顯不對勁。
忽然,秦滄闌似有所,驀的睜開了眸子。
蘇小小絕沒料到他能醒得如此突然——
蘇小小的腦子里閃過一百種干掉他的辦法——
“華音……”秦滄闌迷迷糊糊地開口。
秦滄闌的意識混混沌沌的,止痛散的藥效讓他天旋地轉。
他今晚是怎麼了?一次次地夢見華音?
蘇小小眨了眨眼。
秦滄闌艱難地抬起頭:“華音……真的是你嗎?”
蘇華音,蘇家千金的名諱。
秦滄闌的老眸里水閃:“華音……你是不是來接我了?”
接你干哈?去梨花巷葉子牌麼?
蘇小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果斷搬來衛廷的招數:“你在做夢。”
說罷,抬起小拳拳,一拳頭砸了下去!
不對!
蘇小小的拳頭在距離他腦門兒半寸之堪堪停住。
秦滄闌沒有毫閃躲。
即便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一個武將也不會失去自保的危機本能。
那麼只有一種解釋,如果蘇華音要殺他,他會躺平了讓蘇華音殺。
“你先別睡!”
蘇小小握住他的手,無比嚴肅地說:“我給你托個夢,你兒子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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