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後院今日的人異常的多,也異常的吵雜。
偌大的院子中,被豎立起若干木樁,每個木樁上都綁著一個民夫打扮的人,著上,上一條條鞭痕使得其皮開綻,跡斑斑,就連用來捆綁他們的木樁上也有許多地方都被水浸了。
陣陣秋風略過,帶起了淡淡的腥味,飄灑在秦府後院的天空中。
還有幾十個人,在穿藍灰短褐的秦府家丁的看押下,排了長隊,在木樁旁邊等候著,排在前面的幾個人已經將上的短褂解開了,看樣子是準備隨時上去捱打。
他們看著木樁上那些正在被鞭打的同伴,眼中卻沒有任何的同與不忍,相反卻是帶著淡淡的羨慕與期待。
顧老六正是秦府的僱農之一,也是多年積欠的佃戶中的一員。這些年來,每到秋收的時候,他總不了捱上一頓鞭打,換得來年大半年的口糧。
就像秦三說的那樣,他們這些佃戶每個人家中都還有量存糧,如果把這些存糧了,也就欠不了太多了。不過如此一來,他們來年的生活可就沒有了保障。
所以他們願捱上一頓毒打,換取來年的口糧,也不願意將藏在自家地窖裡的儲糧了租子。
雖然年年捱打,不過這些被打的佃戶對於秦府還是很激的,尤其是對秦非秦老爺。像是租種別家田地的佃戶,到了這個時候,只要租子沒有夠,家裡一定被翻得七八糟,藏在地窖中準備應對來年生活的口糧肯定會被發現。那些糧食不但會被搶走,那些私藏糧食的佃戶也不了再捱上一頓暴打,最終落得兩手空空。
可是秦府的老爺秦非並非如此,他允許佃戶積欠,不過秦夫人爲了防止有人惡意拖欠,規定每個欠租之人都要主來秦府領上一頓鞭罰。
雖說疼得一時,但來年的生活卻有了保障,只要挨完這頓打,今年的事就算了結了,至於他們欠著秦府的租子,秦府雖然會記在賬上,但一般不會再催繳。當然,只要家裡沒有年了得閨又或者不被秦府的爺、錢塘縣的惡霸秦天德到就行。
嗯,挨完這頓打,今年就算過去了,等會挨完打,可以給閨買一條紅頭繩回去,在割上一兩豬。。。。。。
“顧老六,該你了,快點,磨蹭什麼呢!”一個穿著藍灰短褐的秦府家丁用力的推了一下正在心中籌劃的的顧老六,“趕快把短褂了,要不然給打破了,你不得心疼死!”
“哦,哦,謝謝武哥,小的這就。”顧老六一個踉蹌,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滿,相反口中還對這個武哥不停的道謝著。
要不說秦府老爺夫人就是仗義,知道他們這些佃戶家中貧窮,就連一件布短褂也是新三年、舊三年,補補又三年,然後還是捨不得扔。所以定下了規矩,讓他們在捱打之前將上的裳褪去,這樣一來,挨完這頓打後,雖然皮苦,但裳卻可以完好無損。
皮破了可以慢慢癒合,服破了,那就麻煩了,補也是需要花費布料和針線的!
心中懷著激,顧老六褪去了短褂,拎在手裡輕車路的來到一個剛剛空了的木樁前,後背頂住木樁,然後笑著對一旁的秦府家丁說道:“小哥,麻煩你快點,挨完這頓打後,小的還有事要辦呢!”
“真是個賤骨頭!”木樁旁邊的秦府家丁笑罵了一句,練的用已經被水浸的麻繩將顧老六綁好,退到了遠,“哥,好了,開打吧!”
顧老六面前一個拎著沾了水的皮鞭的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顧老六,你已經拖欠府上地租五年了,今年又欠租。。。。。。”
這是秦府的規矩,在鞭打這些欠租的佃戶之前,要先把拖欠況說明,然後據對方今年拖欠的多來決定捱打的鞭數。
“哥,小的知道今年應當領四十七鞭,不敢浪費您的口水,您只管打吧。”顧老六早就算出來自己今年要挨多鞭,開口搶著說道。
不是他,所有欠租的佃戶都知道自己要挨多鞭子。甚至有些人還會據自己的健壯程度估出自己能夠抗住多鞭子,然後決定欠繳秦府多租子。
這是個老油條了。拎著皮鞭的哥一聽顧老六說話,就知道自己沒什麼好說了,也不再耽誤功夫,掄起手中的皮鞭正準備開打,卻聽到遠傳來一個吼聲:“住手!”
媽的,這是哪個小子這麼猖狂!說不得他停住了手中的作,不滿意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一眼,臉上的不滿霎時就變了笑容,諂的笑容。
秦府管家秦洪原本正坐在院落中央的書案旁邊,一邊查閱著往年的賬目,一邊記錄著今年的數據,不時的會告訴邊的家丁每個欠賬的佃戶應當領多皮鞭。
猛地聽到遠傳來的怒喊聲,渾一個哆嗦,連忙放下手中筆,站起來,快步迎了過去。
“爺,您來了。”
來的人正是秦天德,後還跟著秦二秦三。
“這是怎麼回事兒?”秦天德掃了眼院中井然有序的鞭打場面,不由得然大怒,看都不看躬著腰站在自己邊的管家秦洪問道。
秦洪看出秦天德臉不虞,連忙解釋道:“爺,那些都是欠租的佃戶,按照老爺和夫人以前定下的規矩,這兩天要來府中接鞭打。”
秦二心思細,又跟在秦天德邊時日較長,立時明白秦天德爲什麼發怒了。他知道自己父親秦洪的解釋無法讓秦天德滿意,趕忙補充道:“爺,事是這樣的,他們這些佃戶。。。。。。”
用了一炷香的功夫,秦二總算是把整件事解釋清楚了。由於他了解秦天德的脾氣,所以他在解釋的同時,著重解釋了此舉實際上是對秦府的佃戶有利,是在爲那些佃戶著想,而且這些佃戶也因此對秦府恩戴德。
秦天德的火氣總算因爲秦二的解釋完全消除了。他剛來到後院,看到後院的景後,心中的確是怒火中燒。他已經下令秦府家丁不得隨意毆打欺縣城的百姓,可是今天就然在後院看到如此一幕,只以爲是秦府的家丁下人又在仗勢欺人。
作爲一個來自後世的現代人,他暫時還是接不了古代的這種豪門大戶仗勢欺人的舉,可是聽完了秦二的解釋,他又無法因此而責怪誰,可這種況又不是他想看到的。
得找個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思考了片刻,他朝著顧老六的方向走了過去:“大叔,你怎麼稱呼?”
秦天德不認得顧老六,可顧老六卻認得秦天德。他看到秦天德進後院的時候,一顆心就懸了起來。
不只是他,就連秦洪心中也惴惴不安。
他親眼見過,前幾年自家爺閒來無事也曾經親自手毆打欠租的佃戶。沒錯,是毆打,不是鞭打。
用那時候秦天德的話來說,這些賤民有膽拖欠秦府的地租,就必須接嚴懲,他也正好藉此鬆鬆筋骨。
要知道秦府家丁鞭打佃戶,下手還是有些分寸的,不會將人往死裡打,可是秦天德本不考慮那麼多,他不用皮鞭,但手腳並用,皆是打在佃戶上致命的部位。
曾經就有一個佃戶被他毆打的險些致死,頗是引起縣城一些百姓的議論。後來還是秦非出錢醫治了那個佃戶,又賠了許銀兩,並且免除了那個佃戶五年地租,纔算是將這件事了下去。
那件事發生時,顧老六也在當場,目睹了那個佃戶被秦天德毆打的整個過程。如今眼見秦天德朝著自己走了過來,當下雙就開始不聽使喚的抖起來。
“爺,爺,小的不敢拖欠租子了,小的家中還有些存糧,您大人大量,放了小的,小的現在就回家去取那些糧食!”
秦天德並不知道古代版的自己以前做過些什麼,不過顧老六臉上的變化他看的清楚,心中納悶,繼續說道:“本爺問你姓甚名誰,租了幾畝田地,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爺,爺,求求您了,放過小的吧,小的以後再不敢拖欠府中的租子了。。。”
手持皮鞭退在一旁的“哥”看不下去了,畢恭畢敬的走到秦天德後:“爺,那個賤骨頭顧老六,租了府中十畝良田。”
秦天德聞聲斜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皮鞭已經被鮮染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大大咧咧的秦三並沒有發現秦天德微皺的眉頭,不過對於“哥”這種等級的家丁居然敢在爺面前搶自己的話頭,大爲不滿,上前一步毫不客氣的將他扛到了一邊。
“顧老六,本爺問你,你欠了我秦府多糧食?”
顧老六此刻已經被嚇傻了,只想著自己在劫難逃,哪裡還有心思聽秦天德的問話。
還是那個被秦三扛到一旁的哥,又湊了過來,在秦天德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引得秦三的拳頭不停的在他眼前晃。
對於哥來說,能夠近距離討好爺的機會不是每個秦府下人都能夠得到的,更何況幾個月前,秦三和他的份也是一樣的,只不過有個當管家的老爹加上一個好運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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