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剛一回來，麵對的就是這種境況，韓雲娘不知境況如何，小囡又被朝霞郡主弄了出來。

九娘倒不在乎朝霞郡主拿小囡對付自己，說白了，頂多就是讓小囡來對付自己，可九娘早就和這個妹妹恩斷義絕了，要麽就是在麵前折辱小囡，以達到侮辱的目的。

這一切九娘並不怕，對付這樣的手段，隻要自己能堅持本心無於衷，便能做到刀槍不。

九娘擔心的是韓雲娘，畢竟上輩子韓雲娘是死了的，難道這輩子還是會舊事重演。若是韓雲娘這輩子也死了，蕭玉能承的住嗎？

九娘能看出十娘平靜麵孔下藏的焦慮，開口勸道：“你先別著急，咱們回去後再想想辦法。”

兩人一路回到翠雲閣，在路上的這會兒時間，兩人也差不多理清楚接下來該如何行事了。

目前最應該做的就是打聽清楚韓雲娘如今境況如何，之後再徐徐圖之。

可是怎麽打聽？先不提九娘本就沒有基，十娘離開這兩載，之前所埋下的基早已全無。所以說在一個府裏沒有自己的基是不行的，首先消息便不夠靈通，想做什麽也有種力不從心的覺。

兩人邊倒是有忠心的婢，可俱是從蘭陵那邊帶過來的，忠心是保證了，可這些人對安國公府的環境卻是一片陌生，有利便有弊，從來都是相輔相的，別去小看一個下人，很多時候後院的這種不著痕跡的廝殺，大多都需借著這些下人的手所為。

九娘不將目放在了蓮枝上，蓮枝了解的點了點頭，便出門去了。

蓮枝也算是蕭家世仆之家的出，可惜家中並沒有什麽得力人，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下人，但其優勢就是在於盤錯節，雖在安國公府下層，但也是一不能輕忽的力量。

蓮枝出去了很久才回來，帶回來的消息並不算好，以家人的人脈並沒有打聽到太詳盡的消息。隻知曉韓雲娘現如今確實在崇月閣裏，似乎是病了。

這個消息頓時讓十娘跳了起來，沒辦法讓自己不去聯想，可是越聯想便越覺得恐懼。

“九姐，謝謝你的消息，我先回去了。”

十娘也知曉這是九娘目前僅能做到的，兩人剛回來，人脈什麽俱是沒有，朝霞郡主又顯出那種強勢，兩人都是憂外患，焦頭爛額。也許未來鹿死誰手不一定，可如今卻是等不及了。

丟下這句，十娘便急急步出翠雲閣。

九娘手攔，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什麽，隻能匆匆對如花說了一句，若是十娘有什麽異，讓如花派人過來傳信，也免得十娘做出什麽不智之舉。

如花也知曉這其中的端倪，點點頭便匆匆跟著十娘後走了。

被挨打，這是九娘如今唯一的。

可如今整個蕭家都對朝霞郡主退讓三分，又憑什麽能撼朝霞郡主這尊大佛？哪怕是上輩子，也是憑著各方勢力迫，才將朝霞郡主置諸死地的。

而如今最缺的便是消息，各種消息，尤其是對朝堂上的大勢不明。

這不讓又想到了楚王……

*

崇月閣

布置華麗的堂舍中燈火通明，婢仆婦們手持著紅漆描金托盤進進出出，傳遞著各種味佳肴。

所有人麵上都帶著笑容，俱是因為蕭五郎君今日留在崇月閣用晚飯了。

偌大一張曲足案幾上，擺滿了各種菜食，玲瑯滿目，一大桌俱是蕭杭吃的菜。朝霞郡主一邊往蕭杭碟中夾著菜，一邊笑的道：“難得你今日來崇月閣用飯，我特意讓廚子備了許多你喜歡吃的菜式，還有你最喝的鬆醪酒。”

蕭杭沉默不語，隻是著酒盞不停的往裏灌著酒。

比起兩年多前，現如今的蕭杭變了許多。

名滿天下的清安居士，總是以一副瀟灑不羈麵孔麵對世人的蕭家五郎君蕭杭，如今眉宇間多了幾分沉鬱和頹廢。可這些卻並不能抹除他的風姿，反而為其增添了幾分人的魅力。

朝霞郡主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芒，往蕭杭杯盞中又注滿酒，蕭杭並未拒絕，角勉強的扯了下，持起牙箸夾了一筷子碟中的菜食，喂口中。

一頓晚飯吃得是沉悶至極，那些蕭杭吃的菜並不能留不住他的目，反倒是酒盞的酒更惹他另眼相看一些。

即是如此朝霞郡主也滿臉都是笑意，用罷了晚飯，兩人在婢服侍下漱口淨手，又有婢上了熱茶。

朝霞郡主這才笑了笑道：“也不知道六郎醒了沒有，這小祖宗白日裏睡不醒，夜裏總是鬧。娘，你吩咐人去看看，若是六郎醒了，便將他抱過來。”

“是。”

提起兒子六郎，一直沉默又神有些恍惚的蕭杭，神才微微有些變化。

不多時，李氏便回來了，後跟著一名娘模樣打扮的婦人，手裏抱著一名。這一歲多的模樣，大大的眼睛，雪白可，從廓來看，像極了蕭杭。

蕭杭眼中閃過一抹暖意，不道：“六郎似乎吃胖了些。”

朝霞郡主得意一笑，從娘手裏接過兒子，道：“六郎飯量漸長，確實吃胖了不。”

夫妻二人一番絮語，俱是談論六郎的，也隻有六郎才能引著蕭杭與自己多說些話，這一切朝霞郡主俱都知曉，不過並不在乎。

這期間朝霞郡主也曾將六郎遞給蕭杭，讓他抱抱，可惜六郎對這個總是酒氣熏天的阿爹十分陌生，並不要蕭杭。

蕭杭心中的唏噓，無人知曉。須臾，他整了整麵的表，才低聲道：“十娘如今也從蘭陵回來了，與雲娘也是許久未見，母之間的親總是割舍不掉的，是不是讓們見見？”

本來笑的朝霞郡主在聽完這話後，麵立馬就僵了起來，勉強的扯了扯角：“怎麽蕭郎提起這事？可是十娘去找你訴了苦？”

不待蕭杭言語，又道：“我本是一片好意，如今倒顯得我有些刻薄，這十娘也是，這種事直接便來找我這做母親的說便好，怎麽還找上了你。知道的人，知曉我是一片好心，不知曉的人還當我是刻薄了庶。也不過剛從蘭陵回來，這才一日不到，便鬧出這麽一遭，將我這做嫡母的置於何地？”

朝霞郡主的神激起來，似有無限冤屈。按理說這話並沒有錯，韓雲娘在崇月閣，十娘若是要見應該來找朝霞郡主，而不該越過去找蕭杭，免得落一個挑撥之嫌疑。

隻是朝霞郡主是能用常理來看待的人嗎，誰人不知曉這一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關鍵是蕭杭不知。

這兩年多來，朝霞郡主改了許多，至在蕭杭眼前是。

以往看見韓雲娘，從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這番改了之後，之前韓雲娘臥病，是朝霞郡主主提出將其接來崇月閣照顧的。蕭杭也曾疑心過朝霞郡主是否隻是做戲，也曾去看過多次，見韓雲娘所住屋舍布置華麗，一切用盡皆上等，邊侍候的丫鬟仆婦也眾多，更不用說臥病以來，朝霞郡主隔三差五便與請醫問藥，上好的藥材更是毫不吝嗇的往其上砸，隻可惜韓雲娘自己子不爭氣，大夫也說了隻能靜養。

還有小囡，以往在朝霞郡主跟前是提都不能提的，這次也是主提起將其接出伶院來，雖是府裏規矩不能破，也將其安排在蕭六娘邊，一應待遇也隻比六娘差一等。

朝霞郡主說了，雖是拈酸吃醋一些，但已經發生過的就既往不咎，總歸這兩人與蕭杭有著割不斷的關係，即使心中酸難忍，也認了。

對於朝霞郡主的改變，蕭杭就仿佛看到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放下屠刀立地佛，讓其又驚又疑。可是礙於家中的力以及世家子弟所擔負的責任，他不得不去屈就，而朝霞郡主的改變似乎讓自己的屈就不那麽難。

這兩年多來，蕭杭心中雖仍有隔閡，到底夫妻之間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又有六郎這個嫡子在其間做潤作用，蕭杭對其的印象也開始慢慢改觀。

也許本就是如此，眼睛裏不得沙子，從小又被寵壞了，夫妻之間才會一直僵持不下。如今年紀大了，也開始明白事理願意改變，而且這其中自己並不是沒有錯的，蕭杭並不是一個不容人的格。

聽了朝霞郡主一番委屈之言，蕭杭心中也有些赧然。

之前因為蕭十娘的哭訴，他隔閡心頓起，也是猜疑朝霞郡主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如今聽了這一番道理，倒是有些埋怨十娘有些小題大做。終究兒是自己的兒，蕭杭也是不忍責備的，遂替十娘解釋了幾句，朝霞郡主雖麵上仍有委屈，到底也沒再說什麽。

言罷，蕭杭站了起，朝霞郡主忍不住道：“蕭郎今日不歇在崇月閣嗎？”

蕭杭麵有些局促，回道：“我回陶然居，有副畫隻畫了一半，答應明日要給對方的。”

朝霞郡主也不再多說什麽，將六郎給了李氏，送他到門前。

蕭杭對點點了頭，便匆忙離去。

遠遠看著那沒黑暗的影，朝霞郡主冷哼了一聲，才冷著臉轉回到屋裏。見其麵，侍候的一眾婢們俱是屏息靜氣。六郎年紀還小，但覺極為敏銳，見阿娘神不好，麵上出想哭的模樣。

朝霞郡主擰了擰眉，對一旁六郎的娘說道：“將小郎君抱回房去。”

那娘趕忙垂首上前從李氏手裏接過六郎，匆匆離去了。

“娘你看到了嗎？他還惦著這一大一小兩個賤人呢！”

李氏沉道：“畢竟是自己的骨，郎君會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小賤人還想挑撥離間！”

“郡主做的非常好，你看郎君不是沒說什麽嗎？十娘子這番可是不蝕把米了，估計會被郎君埋怨上，若是下次再有此番舉，郎君大抵是不會替說話了。”

朝霞郡主得意一笑，“明日本郡主就讓們見見，我且看看還有什麽話想說。”

*

蕭九娘一聽靜心齋那裏婢來傳話，說十娘去了陶然居便知要糟。

可十娘畢竟不是，且被在朝霞郡主手裏的也不是阿娘，做兒的想弄清楚生母境況如何，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卻是不宜多做阻擾。

果不其然，待沐了浴準備安歇之時，如花來了。

是十娘派前來的，就隻有一句話，說是阿爹變了。九娘又細細問了如花整個過程，才明白裏形。

原來正如九娘所想，十娘的行舉有些倉促，可這種急躁的心態卻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朝霞郡主劣跡斑斑，又有之前兩人避禍出去。蕭十娘是離開了，可是韓雲娘還在這府裏，十娘本就擔憂朝霞郡主會不會拿韓雲娘出氣。這番回來，沒有見到自己阿娘，又獲知韓雲娘被挪去了崇月閣，更是讓的心仿若架在火上烤，所以會去求助蕭杭是可以想到的。

去了陶然居，一番哭訴，蕭杭倒也顯得怒氣騰騰。可去了一趟崇月閣回來，卻是將等在陶然居的十娘訓斥了一頓。其實倒也算不上訓斥，隻是言語有些嚴厲，可蕭杭素來對十娘不錯，這番嚴厲的言辭卻不亞於驚天大變。

十娘得償所願，卻心中惶惶阿爹的轉變，才會有派如花前來翠雲閣這番行舉。

這一切並不是如花所講，不過是九娘據如花所講的一些隻字片語拚湊出來的，雖不中，亦不遠矣，大抵是還原了整個事過程。

從今日見到朝霞郡主的形，加上這整件事來看，朝霞郡主確實變了許多，至的這種轉變似乎改變了蕭杭對的一向觀。

事越來越棘手了，這輩子有些事與上輩子所差甚多，上輩子的朝霞郡主哪怕是到了死，也是從未改變過的。且上輩子並沒有六郎的誕生，這才是九娘忌諱莫深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