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用幾天的時間給土地施好了,拿釘耙整個鬆鬆土,再把從供銷社買的白菜種和油菜種播到地裏,就算完了。
如今是秋天,所以地分兩半,白菜和油菜各種上一半。
在土地裏種上東西後,為了防止被家禽走什麽的禍禍,寧香又撿了些比較的樹枝,在土地一周了一圈高到膝蓋的籬笆。
今天傍晚過來把剩下的一節籬笆補齊,剛走到地界邊上,便看到一個老婆子正在追著跑。不用猜都知道,不知誰家的跑來吃了地裏剛冒尖的菜。
寧香沒多關注這種小事,一把扔下抱過來的樹枝,便蹲下子去繼續籬笆。
然就在把剩下的這一小節籬笆補齊的時候,忽聽到“唉喲”一聲驚。被聲音引得立馬轉頭去看,隻見那老婆子四腳朝天摔睡在地上。
周圍沒有其他人,那老婆子睡下就沒聲了。
寧香坐在地邊上沒有,擰著頭看了那老婆子一會。等了一會,那老婆子還是沒有聲音,也沒往起爬,這才覺得不對勁,連忙起往那老婆子邊跑過去。
跑到跟前一看,人果然摔迷糊了,眼睛細一條米粒寬的,眼珠子木著不。
作為同一個村子的人,這老婆子寧香也認識的,全名王麗珍,家裏分很不好,是個在村裏幾乎人人都認識,人人都把當瘟神一樣避著的人。
家倒不是什麽地主財主漁霸,而是因為男人的過去。
在建國之前,男人被果軍拉去打仗,在果軍逃往灣灣以後,男人也就跟著失蹤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到現在不知道人在哪裏。
說起來,算是村裏最命苦的人。男人沒了不說,因為男人這事,和兒子在六六年那會遭了不罪。然後兒子沒能住折磨,直接撒手閉眼走了,留了一個人在世間,常年無人問津,活得跟個孤魂野鬼似的。
這個年代,大概每個村裏都有幾戶分不好的人家,平時在村裏夾著尾做人,活得戰戰兢兢畏畏。所有人都唾棄他們,以此來表明自己的階級立場。
王麗珍平時也是形單影隻的,村裏和往來的人不多,時常就是一個人坐在自家門口,目呆滯地著一個方向出神,一坐就是半天大半天。
不說,人家也都知道,在等那死鬼男人回來。
寧香和王麗珍之前接也不多,算不上人,但對的事也都知道。其實和王麗珍這樣的對比起來,寧香覺得自己現在的這些流言蜚語,本算不上什麽。
寧香不管什麽分不分的,看王麗珍摔迷瞪了,連忙蹲下來了兩聲“阿婆”。了兩聲看還是沒什麽反應,便手過去托住的肩膀和腰,慢慢把扶起來,然後用手指掐人中。
掐了一會王麗珍才有反應,像緩過氣來一般大了兩口氣。
寧香沒有鬆手,還是扶著,讓緩了一會又問:“您沒事吧?”
王麗珍哧哧著氣,也不開口說話,看起來狀態並不是很好。
眼見著天要黑了,把一個人丟這裏寧香也不是很放心,左右看看附近也沒有別人,便吸口氣把扶著站起來,裏念叨說:“算了,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家在哪,寧香也都知道,不用費勁來說。但寧香力氣不很大,背不,隻能把架在肩上,用撐著,讓借力慢慢邁著步子挪回去。
費勁把扶到家裏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
寧香知道家在哪,以前也有從家屋前家後走過的時候,但從來沒進到屋裏過。家算是甜水大隊裏極度貧困的人家,隻有兩間泥牆草蓋房。
進了這兩間泥茅草屋,一眼掃過去,也就看到一張床鋪、一張小桌子、一口水缸和一個土泥灶。東西是沒幾樣,整個就一家徒四壁,但勝在屋裏整潔幹淨。
而這屋裏也不全是灰暗調,扶著王麗珍進去的時候,寧香掃到床頭的牆上掛了一張小貓撲蝴蝶的彩畫,非常鮮麗,看起來像是掛曆的封麵。
眼下當然沒心看畫,寧香撐著力氣把王麗珍扶到床邊坐下來,讓斜著子靠去床頭上,以防坐不穩倒到地上去。
上沒了負重,寧香站在床前一會氣,等氣息平複了些許,開口問王麗珍:“阿婆,你現在覺怎麽樣啊?要不要我扶你去衛生室?”
王麗珍沒什麽力氣的樣子,衝搖搖頭,虛聲說了句:“麻煩你了。”
去什麽衛生室,這條老命還不值看病的錢呢,真的要是頂不住,一口氣上不來死了也就死了。這個孤魂野鬼一樣的人,死不死也沒有半個人記掛。
寧香倒沒覺得有多麻煩,隻擔心是不是真的沒事。家裏一個人都沒有,要是真有什麽問題,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更沒人能及時送去醫院。
站著又看了王麗珍一會,還是不放心,“真沒事嗎?”
王麗珍忽笑了一下,看著寧香的眼神下意識了幾分,“沒事,死不了的。”
不知多久沒被人這麽關心過了,一時間心裏忍不住暖暖的,還有點酸味。盯著寧香端詳片刻,好像想起了什麽,又開口說:“你是……寧家那個大丫頭吧?”
看認出了自己,寧香也笑一下,語氣輕鬆道:“對,最近村裏阿婆嬸娘們裏的紅人,幾天前剛和男人離了婚的那個。”
王麗珍聽這樣說話,又笑了,說:“看得還開。”
雖說和村裏人沒什麽往來,但村子裏大一些的家常八卦,也能聽到。確實如寧香自己所說的,這段時間是村子裏各位婆子媳婦裏的“大紅人”。
寧香確實也看得開,繼續笑著道:“管別人說什麽,自己開心就好了。”
王麗珍坐著和說幾句話,算是徹底緩過神來了。平常說話的人,難得有人搭理,是想和寧香多聊幾句的。但又因為自己的分問題,不願多留人。
於是沒再說其他的,隻又對寧香說了句:“丫頭,剛才謝謝你啦。”
寧香看神狀態恢複得還不錯,也就放心了,和說了句不麻煩的,再囑咐自己小心一點,注意什麽的,便沒再多打擾,轉離開了家。
然出門走了兩步,又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很突然的,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二更啦,然後明天,也就是星期五,這本文要上夾子,所以更新會晚一點,晚上十一點更,謝謝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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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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