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老者淡淡道。
“你是哪一派的弟子?”
“學生子莒學派。”
陳君立即道。
“哦?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子莒學派的學生了。”
老者看起來似乎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他就恢復如常:
“文殿的規矩,只有通過最基礎的考驗才能進后殿,獲得求取冕的資格,這些你都知道嗎?”
“學生明白。”
陳君點點頭,前廳那幾名子路學派學生談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另外,如果考核不通過,至需要等待半年之后才能進這里,明白嗎?”
老子繼續道。
陳君心中一愕,這個他還真不知道,如果不通過的話,豈不是意味著他至半年不可能再獲得文道冕。
一瞬間,陳君的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學生明白。”
陳君還是道。
“很好,文殿的考核非常簡單,我且問你,你為什麼想要獲得冕?”
“就這個?”
陳君心中一怔,之前聽那兩人談起的時候,他以為這一關的考核非常苛刻,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問題。
不過轉念一想,陳君就知道這一個問題絕沒有那麼簡單,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這麼多人沒有通過了。
“學生在學問上遇到了一些問題,冕可以提升悟和文氣的提升速度,另外學生的學習也已經達到一個瓶頸,所以希獲得冕能夠進一步的提升。”
陳君沉片刻,據實回答道。
“哦。”
老者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
“就因為這個?”
寥寥幾個字,聽得陳君心中卻是咯噔一跳,很顯然這個答案并不能令老者滿意。
不過盡管如此,陳君卻并沒有慌張。
“學海無涯,格致知,永無盡頭,但人生有限,必要時也可假于外,所以孔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師,既然可以假于人,自然也可以假。”
“文冕本就是文道之,既是先賢之所留,學生取之有何不可?”
陳君從容道。
老者聞言倒是出了一次難得的笑容。
“狡黠小智!”
文武自古相輕并非沒有緣由的,武道追求的是鍛煉,獲得強大的力量,而文道,更講究的是錘煉自己的靈魂和智慧。
兩者道不同,不相為謀。
陳君如果只是為了獲得力量,貪圖悟,提升的便利,護經人是不可能讓他通過的。
不過陳君用了一點小智慧,把文冕和孔圣先賢關聯在一起,把獲得文冕說是獲得智慧,追求學問的一種方式,老者如果否定陳君的理由也等于否定諸子先圣,這是絕對不可的。
老者正是看破了這一點,所以才說他狡黠小智。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第一道題陳君算是過了。
“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也是最后一道問題。你覺得什麼是儒?什麼又是儒道?”
說完這句話,老者盯著陳君,一改之前的態度,神變得嚴肅無比。
大殿的氣氛也陡然變得凝重無比。
“居然是這個。”
陳君神一怔,隨即神也變得凝重起來,低下頭,沉不語。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為什麼之前那兩名才氣出眾的儒道子弟會說這一關這麼難了。
什麼是儒,什麼是儒道?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小問題,就算是宗師大儒,也不敢輕易回答。
而且每個人對于這兩個問題都有不同的理解和回答,即便先賢諸子,也是如此。
先賢諸子之所以能夠如此,就是因為,對于儒道有著自己不同的理解,自一派,如此方才稱之為“子”,稱圣稱賢。
這是最簡單的問題,同時也是最難回答的問題,就好像皇帝在朝堂上問大臣,什麼是君,什麼又是皇權一樣
回答的好也就罷了,如果回答的不好,甚至被革除儒藉都有可能。
“什麼是儒?儒家的義是仁義禮智信,不過這和儒顯然是兩個不同的問題。”
這一剎那,陳君思緒起伏,突然想到了很多。
很多事是無法控制的,就好像他上輩子是仙人,但這輩子卻轉世重生,投到了儒道世家。
陳君學習儒最開始的目的是因為儒道神是諸天萬界修煉神力最強的法門,只有最強大的神力,才能在武道上達到更高的就,并進而最終救出師傅,從這一點來說,他最初的目的毫無疑問是帶有功利心的。
但真的是如此嗎?
這一剎那,陳君想起了孔圣先師,以及歷朝歷代的諸子先圣。
如果說自己的目的是帶有功利的,那先賢諸子呢?僅僅是追求智慧,悟天地嗎?
那悟天地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儒家講究有教無類,教化世人,開啟民智。
然而儒道在數千年前就已經極為昌盛,早已實現了教化世人的目的,那儒道之路是否就此結束,如果真是如此,那后世的圣賢又作何解釋?
而后世的儒者追求的又是什麼?
如果說先賢圣人是大公無私,追求的是教化世人,那圣人教化下的世人追求的又是什麼呢?難道說他們希所有人都和先圣一樣,跟著教化世人嗎?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一瞬間,陳君皺起了眉頭。
這個問題陳君之前從未思考,但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才陡然發現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那儒者的真意到底是什麼呢?”
陳君喃喃自語,陷了思考。
大殿里一片寂靜,老者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景,默默等待著,并不著急。
然而下一刻——
“嗡!”
沒有毫的征兆,大殿,四面墻壁那一排排巨大的書架突然陡的震起來,甚至連整座大殿都在微微,不止如此,就在老者的目中,書架上那滿滿當當的古籍也似乎到某種東西的吸引,不停的震著,同時無數的書頁嘩啦啦急速的翻。
“發生了什麼事?”
“是浩氣長河!”
這一剎那,文殿之中,所有的宗師大儒都覺到了這震,幾名負責灑掃的文道宗師抬頭仰上空,在他們眼中看到的一切完全不同。
文殿上空那條垂落而下的浩氣長河從文殿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極為穩定,從未更改,就好像永恒的時間一樣,永遠不會發生什麼變化,他們在文殿中待了幾十年,早已習慣這一點。
但此時此刻眾人眼中的浩氣長河卻和印象中的完全不同,變得極其的活躍,就好像到某種吸引一樣,加速向著地面沖去,看起來聲勢更加駭人。
“不可能!浩氣長河永恒不變,什麼人能引發浩氣長河這麼大的變?”
一名儒道宗師滿臉震道。
“不可能是護經人,文殿中沒有人能引發這麼大的變。”
“我剛剛好像看到子莒學派的一名弟子進去了。”
一瞬間眾人神震,仿佛明白了什麼,齊齊向了陳君所在的方向。
子莒學派?
那不是人數最的那個學派嗎?難道是他們引發的?
“這是……頓悟!”
而此時此刻,最震撼的莫過于親眼見證這一幕的白發老者了。
他睜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年。
經義共鳴!
這間大殿中放置的經書全部都是極古老的書籍,有很多甚至被圣賢翻閱過,不止如此,文殿之中每日浩然正氣的沖刷,連這些書籍也變得有靈,而其中承載的儒道義則使得這些經書變得更加特殊。
這些經書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就算大儒鴻儒到了這里,都無法打開經卷,更不用說是閱讀了,即便是宗師,也只能翻閱其中寥寥一些書籍而已。
——文氣一升(十斗)以下的文生,更是想都不要想。
但是現在,所有的經書仿佛到吸引,同時翻閱,所有的文字靈氣浮現,仿佛要躍出紙面,這赫然正是傳說中的經義共鳴。
這個十五六歲的年到底頓悟了什麼?
不止如此,文殿的浩然正氣不停的震,而在老者的眼中,有大部分的浩然正氣都涌了年。
而年的文氣則從文氣四斗,水漲船高,一路提升到了文氣五斗,六斗,最后停留在了文氣七斗的境界!
然而眾所周知,文氣十斗以下,是本不備修煉浩然正氣資格的,眼前的一切完全無法用常識來解釋。
還有,吸收了如此龐大的浩然正氣,為何這年的文氣在增長到七斗之后就不再變化,那麼龐大的浩然正氣到底都去了哪里,為何在進他之后,都突然消失不見了?
然而還沒等老者多想,下一刻,陳君抬起頭來,終于開口了:
“老師,儒者先賢所傳,學生不敢妄加猜測,不過對于學生而言,儒即我。”
陳君一臉嚴肅,給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什麼?”
老者眼中出了一意外的神,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