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和紅梅出了流閣,便被大街上的冷風，吹得瑟了一瞬。

綠蘿低下頭，看了看手中被退回的帖子,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莫夫人不去，這可如何是好啊？”

紅梅也有些郁悶,道：“咱們就這樣回去，定要責備的……都怪那陳夫人！”

綠蘿也抱怨道：“就是！若不是,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兒了！”

兩個小丫鬟說完,便只等神郁郁地往回走了。

三日前——

太尉府,花園。

這太尉府四富麗堂皇,就連到了東西,還有不名貴的花卉,競相開放。

今日這花園之中，格外熱鬧。

韋太尉的夫人著了一襲寶石綠長，華貴異常，滿頭金釵,看起來珠寶氣。

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婦人,道：“陳夫人,你就別傷心了……”

口中的“陳夫人”,正是陳昌言的母親。

陳夫人兩手指，輕捻著帕子,按在眼角了，道：“妾想起我兒昌言的委屈,便不自……韋夫人見笑了……”

陳夫人才說罷,后的丫鬟,就連忙補充道：“韋夫人，您有所不知，夫人早就想來拜會您了，我們夫人在家病了好一陣子，這幾日才能下得了床……”

丫鬟說的是實話。

自從陳昌言正式退婚之后，一直流言纏。

他無論走到哪里，都有不人對他指指點點，更有江湖游醫，主找上門來，說要為他治病。

鬧得陳昌言心煩不已。

期間，他去了兩次翰林院，想詢問補錄結果，但連門都沒能進去。

而后得知翰林院補錄的人沒有自己，陳昌言消沉至極。

于是日日在家借酒澆愁。

陳夫人見兒子賠了夫人又折兵，又氣又心疼，不想居然病倒了。

在病中，越想越不對勁，終于意識到，自己被鎮國將軍府擺了一道。

陳夫人眼見著兒子進翰林院又遙遙無期了，而這些流言，又對陳家造了不影響，怎能甘心？

于是病稍微好些之后，便立即遞了帖子，求見韋太尉的夫人。

起初，韋夫人也聽到不風言風語，不愿見陳夫人。

在連續遞了三次帖子之后，才勉為其難地見了一面。

陳夫人一見到韋夫人，便立即澄清流言，大吐苦水，說到，還灑了幾滴眼淚，這才喚起了韋夫人的同。

韋夫人看了陳夫人一眼，原本飽滿的臉頰，如今都凹陷了下去，可見這段日子確實不好過。

韋夫人道：“沒想到，這段日子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實在是令人驚奇……”說罷，凝視陳夫人，問：“那些流言……難不都是空來風？”

陳夫人連忙鄭重道：“妾發誓，我兒沒有疾！都是鎮國將軍府造謠生事！如有半句虛言，妾一定不得好死……”

韋夫人忙道：“陳夫人胡說什麼呢，我不過隨口問問……”

韋夫人說罷，看了后的韋小姐一眼。

知道，自己的兒一直對陳昌言有些好。

若陳昌言真的有疾，一定不會允許兒與陳昌言來往。

陳夫人見韋夫人沒再問了，便默默嘆了口氣，道：“但三人虎，這樣的事，我就算渾長，也說不清楚，您說是不是？”

韋夫人好奇問道：“這些流言，都是從流閣傳出來的？”

一直聽說流閣是京城里新開的茶樓，做的是夫人小姐們的營生，本來還想去看看的，沒想到這是鎮國將軍府的產業。

一說起這事，陳夫人的表，便轉哀為怒，道：“可不是嘛！我打聽了一圈，才知道，我兒見莫小姐當日，流閣有一場茶會，所有的說法，都是從那場茶會傳出來的！而那茶會是將軍夫人親自主持的，始作俑者不是，還能是誰？”

韋夫人端起茶杯，緩緩抿了一口，緩緩道：“那就奇了，我與那太傅府的沈夫人，還算有幾分，原本聽說，那沈小姐子溫順，極好拿……沒想到嫁到鎮國將軍府，居然了個厲害角？”

韋夫人后的韋小姐，冷不丁出聲：“母親，您說，是不是喪夫之后，了刺激，才變了這般？”

韋夫人神思悠悠，點頭：“也有道理。”

陳夫人忿忿不平。

“韋夫人，我與那將軍夫人素不相識，從來也沒有得罪，定是為了莫小姐才出手的……如今京城流言四起，我兒的清譽，都被們毀了！”

陳夫人滿臉痛心，韋夫人和韋小姐見了，也不由得有些容。

韋小姐道：“陳夫人莫怕，我們相信你的。”

陳夫人連忙回應道：“還是韋小姐明事理，我定要將這話轉告昌言，讓他振作起來。”

韋小姐點了點頭。

陳夫人來太尉府，自然不全是來聊天的。

如今，太尉府是陳家唯一能攀附的了，不但要想辦法和太尉府結親，還希太尉府出手，替報復鎮國將軍府，狠狠出一口惡氣。

韋夫人卻道：“毀了清譽，倒不至于……一個喪了夫的新婦，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話音未落，韋小姐卻開口道：“母親，若說起莫夫人和莫小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韋夫人抬眸，看了兒一眼，問：“何事？”

韋小姐低聲道：“我記得有一次，兄長在外，不知為何與那莫小姐發生了爭執。”

“聽說那莫小姐還對兄長了手，莫夫人也在，卻也沒有攔著。”

韋夫人一聽，頓時臉變了變：“你兄長傷了？”

太尉公子韋民，可是韋夫人的心頭。

一聽到有人對他手，韋夫人連語氣都提高了幾分。

韋小姐搖頭，道：“聽說……兄長的膝蓋了些輕傷，上臟兮兮地回來了，我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兄長卻也不肯說……”

韋夫人兩條柳葉眉擰在了一起，道：“沒想到莫寒都死了，這鎮國將軍府居然還如此猖狂？你兄長自小到大，連塊油皮都沒破過，們竟然敢對他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陳夫人也附和道：“原本，妾也是看中鎮國將軍府世代忠良，名將輩出……如今看來，不過都是武夫的魯做派！那莫小姐看著乖巧，其實脾氣火得很，整日喊打喊殺……哪里比得上韋小姐，看著便嫻靜高雅，貴不可言。”

韋小姐一聽，忍不住抿笑了笑。

韋夫人面怒意未減。

陳夫人瞄了一眼韋夫人的臉，又繼續火上澆油：“不過，這鎮國將軍府，也太過放肆了，他們今日敢對韋公子手，明日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韋夫人日后出門，只怕也要小心些……”

“笑話！我乃堂堂太尉夫人，們還敢對我手不？”

陳夫人幽幽道：“但流言蜚語，往往是殺人于無形啊……難保們不故技重施，我兒昌言，便是一個例子，唉……”

韋夫人是個急子，最耐不得激，“咚”地一聲，將茶杯放在桌上，道：“既然如此，那便給他們些瞧瞧。”

韋小姐聽了，低聲問道：“母親打算怎麼辦？”

韋夫人心中思量片刻，忽而輕笑一聲，道：“正好，再過幾日，便是我太尉府主持的馬球賽了，鎮國將軍府不是喜歡出風頭嗎？就讓他們出個夠。”

陳夫人有些疑，道：“韋夫人的意思是……”

韋小姐笑了笑，道：“我明白了！如今鎮國將軍府，剩下的都是些老病殘，唯有莫衡是男丁，讓他來參加馬球賽，無異于丟鎮國將軍府的臉面！”

韋夫人冷笑一聲，道：“前兩年的馬球賽，莫寒次次拔得頭籌，今年……讓我兒打得莫衡滿地找牙！”

陳夫人也忍不住笑起來。

但想了片刻，又道：“只是……如今鎮國將軍府，管家的是將軍夫人，萬一不允莫衡來呢？”

韋夫人卻道：“不可能！鎮國將軍府今非昔比，我就不信，敢不給太尉府臉面？”

在兩朝之前，太尉掌握著大旻的軍事指揮權，而自從鎮國將軍府崛起，太尉一職便逐漸被架空了。

韋太尉空有其名，卻沒有實際的軍隊管控權，故而與鎮國將軍府的關系，也非常微妙。

韋夫人想著，若自己能讓鎮國將軍府出丑……說不定還能討得夫君歡心，讓他去那些鶯鶯燕燕的院里。

韋夫人打定主意，便喚來綠蘿和紅梅。

“你們二人，這兩日去流閣守著，無比將馬球賽的邀請帖子，遞到莫夫人手中，若是不肯來，你們便不用回來了！”

……

此刻，綠蘿和紅梅，終于回到了太尉府。

們踏正院，便一眼瞥見了韋夫人和陳夫人坐著喝茶。

兩人還在遲疑，韋夫人卻一抬眸，看見了們。

韋夫人開口便問：“帖子送了嗎？”

綠蘿和紅梅對視一眼，綠蘿福了福子，低聲道：“奴婢將帖子送給了莫夫人……但是……”

“但是什麼？”

綠蘿怯怯答道：“但是……莫夫人婉拒了。”

韋夫人一聽，面難看了幾分，道：“居然真的敢拒絕！？可有說為何不來？”

紅梅低聲道：“回夫人，莫夫人說……說要忙著做流閣的營生，沒有空閑……”

“沒有空閑！？”

韋夫人差點氣笑了，道：“好歹是個將軍夫人，自降份，去搗鼓商賈之事也就罷了，居然為了的營生，拒了我的馬球賽！”

陳夫人微微蹙了蹙眉。

本來還指著，韋夫人能好好挫一挫鎮國將軍府的銳氣，沒想到沈映月居然不接招。

陳夫人看了韋夫人一眼，道：“罷了！韋夫人莫氣，我早就說過……那將軍夫人不是個任人擺布的……請不，也是正常。”

陳夫人這般說話，讓韋夫人臉上更掛不住了。

“說不來就不來？我還偏偏要請來！”韋夫人了手中的茶碗，道：“咱們走著瞧。”

-

夜幕輕攏，天漸暗。

廖先生下了樓，見沈映月還待在流閣，不免有些詫異。

“夫人，您不是早就說要回去麼？”廖先生低聲問道。

沈映月輕輕笑了下，道：“臨時改了主意，多坐一會兒。”

廖先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巧云和巧霜也陪在沈映月后，巧云看了看外面的天，道：“夫人，天就快黑了，咱們要不要早些回府？”

沈映月搖了搖頭，道：“再等等。”

巧霜忍不住問道：“夫人還在等什麼？”

沈映月微微一笑：“自然是……大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