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婆婆在說這些話時，語氣沉，聲音微啞，臉上表也仿佛罩著一層霾，好似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石番的額頭滲出細的汗珠，不自覺地結上下蠕，眼睛一眨不眨。

他是被“絕門絕戶”四個字給嚇到了。

“應該……不至于吧？”石番聲音弱弱地道：“時代變了，那些歸于詛咒啊之類的詭異事件，應該都能找到緣由的吧。”

麻爺爺著土煙，似乎被煙嗆到了，重重咳嗽了幾聲。他咳嗽完，又吧嗒吧嗒了兩口煙，吐著煙霧道：“傳說中的詛咒是不是真的，還不好確定。但如果出師儀式不完整，就證明寨中無巫醫，周邊一些寨子的人會常來找麻煩，這倒是真的。”

這一點，石番能夠理解。

龍婆剛辭世的消息傳出去，平沖寨那邊就搞了那麼大個事，差點把阿朵那好好一個姑娘給禍害了，更給整個千巖苗寨帶來了極大的危機。

如果周邊其余苗寨知道龍婆去世，并且千巖苗寨沒有新任巫醫接替，會不會也來搞事？

石番不敢去想，他覺得這種可能非常大。

人的本就是趨利避害，越是遠離現代文明越是如此。

如果有人在千巖苗寨撈到了好，哪怕只是仗勢欺人的虛榮心得到滿足，也會值得那人到炫耀。

到時候必然各種“蒼蠅”都會聞風而至，攪得整個千巖苗寨不得安寧。

表面上看，阿田來下戰書符，是來找麻煩。但換個角度看，這不是也給千巖苗寨一個機會去宣告，他們并沒有青黃不接，而是有新任巫醫的。

這麼看，或許這還算是在幫千巖苗寨。

想到這里，石番忽然對一件事到非常困：“尤婆婆，我有件事特別不理解。我怎麼覺得，平沖寨的古婆婆好像對咱們千巖苗寨特別憎恨？”

如果只是給自己外孫找朋友，古婆婆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做，沒必要用那麼缺德的手段。而那晚程相儒三人去容時，古婆婆更是直接追殺了過來，擺出一副要將整個千巖苗寨推平的架勢。

給石番的覺，就像是古婆婆只是借著這個理由，想要復仇一樣。

要不然，多大仇多大怨，怎麼可能會那麼兇殘？

要知道，古婆婆的名聲并不差，不僅僅在平沖寨，甚至在遠近周邊的人，提到也都是稱贊不已。

石番的這個問題似乎很敏，尤婆婆面難地看向麻爺爺和龍爺爺二人。

麻爺爺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低頭繼續悶煙。

龍爺爺見另外兩人不說，他長嘆一口氣：“算了，我來說吧……”

其實龍婆和古婆婆在年輕時，各是兩個寨子里的巫醫，經常會有一些學上的流，關系非常好。

后來，兩人先后生產，生的都是兒，讓兩人有了更多話題，關系越發親，就像是親姐妹一樣。

可后來，龍婆的兒隨著漸漸懂事，開始展出了驚人的天賦，無論巫還是蠱，都是一學就會，甚至每一次進山，都會找到罕見的毒蟲。

龍婆對此很恐慌，為兒龍苗苗算了一下，驚恐地發現，兒竟然是天生神的命。

神不能婚嫁，自出生就到山神的庇護，那麼對應著，年后要進地嫁給山神。

這是比較唯的說法，說直接一點，那就是天妒英才、注定短命。

湘西苗疆歷史上，還沒聽說有哪位神進地后，還活著出來的。

龍婆對此很痛苦，但沒辦法不接，認為那就是兒的命，是上天注定的，誰也改不了。

可就在龍苗苗即將“嫁給山神”的前一年，忽然變得很奇怪，總是一個人坐在山坡發呆，時不時還會笑出聲，并且常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才回來，誰都找不到。

寨子里的人們都以為那是神出嫁前的先兆，誰能想到，忽然有一天，龍苗苗竟然失蹤了。

神失蹤，這可非同小可，不僅僅對千巖苗寨，乃至對周邊那許多苗寨，都有著巨大的影響。

無數人漫山遍野地找尋，卻本找不到龍苗苗的蹤影。

可眼看著山神迎親的日子越來越近，神始終下落不明，周邊所有苗寨都蒙上了一層霧霾，每個人都因擔心山神報復而終日恐慌。

然而，就在這種時候，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古婆婆那本來對巫蠱之非常愚鈍的兒，竟一夜之間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一覺醒來就掌握了古婆婆曾教無數遍都沒能教會的巫蠱之，甚至還常有珍稀毒蟲莫名其妙就出現在房間為所用。

這件事一下子就轟了，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山神這是給了苗民們一次贖罪的機會，重新選擇了一位神，新的神正是古婆婆的兒。

也就是從那之后，古婆婆和龍婆從最親的姐妹，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死對頭。

石番聽得驚訝不已：“后來古婆婆的兒，真的就獻祭給山神了？”

三位老人都微微點頭，齊齊嘆氣。

房間沉默了許久，尤婆婆忽然道：“其實道理我們都能想通，但我覺得奇怪的是，那晚古阿妹過來，并不像是在針對咱們寨子，更像是針對你那幾個外面來的朋友。阿番，你那幾個朋友，是不是什麼時候招惹古阿妹啊？”

石番分析道：“我估計，就是因為他們回了藏有朵兒姐魂魄的容吧？”

三位老人齊齊搖頭：“不可能！”

龍爺爺道：“這不是件彩的事，沒道理這麼做。弄出這麼大靜，會對的名聲造非常不好的影響。干凈了一輩子，怎麼可能這時候了，讓自己不干不凈？”

麻爺爺頷首道：“我也這麼覺得。我懷疑，你那三個朋友，跟古阿妹之間，一定有著非常大的糾葛，甚至比古阿妹最看重的名聲還要重。”

石番皺眉回想，但怎麼都想不通。

他是跟著周老板的車回來的，回寨子還是他指的路，他可以確定，程相儒三人從沒來過這里，之前更沒可能接過古婆婆。

石番搖了搖頭，暫時先不去想這些，他當前最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其他事后面再說吧。現在的問題是……阿田下的戰書符，我要接嗎？”石番對這件事，是真的沒什麼主意。

三位老人彼此互視后，面擔憂卻齊齊點頭。

龍爺爺道：“恐怕，不想接，也得接，畢竟這關系到咱們整個寨子。而且，咱們為這一次挑戰，還要為你準備出師儀式。只是，你婆婆去世了，你自己面對挑戰，可能會很危險，你要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