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番說，如果阿朵是中蠱，那就好解決了。

他從小跟婆婆學習蠱，最擅長的就是驅使蠱蟲救人治病。

這趟東北之行，雖然他帶的那些毒蟲都損耗殆盡，但他從那座疑冢找到了許多珍貴的毒蟲，都是曾聽婆婆提過但未見過的珍稀品種，正好可以拿來用。

可是，以阿朵的種種表現來看，中蠱的可能不大。

苗疆地深山，毒蟲猛極多，苗疆最原始的，便是蠱。

蠱施法的載是蠱蟲，蠱蟲是將各種毒蟲養在同一個陶罐，最終活下來的劇毒之，才算是“蠱”。

中了蠱的人，大多都是上出現異常表現，都是由蠱蟲作祟引起。

比如排泄出現大量結石，局部位置異常腫大，幻視幻聽，出等。

但阿朵的況比較特殊，很明顯是神上出現了很大的問題，行為雖然異常，但有條理，并不太像中蠱。

除非，中的是那種可破壞神經和大腦的蠱蟲，到了無法逆轉的巨大損傷。

如果真是那樣，只怕是大羅金仙降世，也很難將治愈，最好的結果，也是只能保住一條命，但會為一個廢人，后果不堪設想。

不過，阿朵如果真的是遭到如此嚴重的蠱傷害，肯定需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可能這麼快就有如此顛覆的變化。

綜合以上來分析，利用排除法可以初步判斷，阿朵應該是中邪了。

苗族在歷史上經歷過多次與漢族的大融合，從漢族傳過來的巫儺邪，被他們吸收并轉化了神，為族中巫師所用。

現在人們常提“巫蠱”，其中“蠱”指的是蠱，而“巫”便是巫儺之。

如果阿朵真的是中邪，那就有些麻煩了。

好的一點是，巫儺之只要找對方法，就能破解，可以讓阿朵逐漸恢復如初；但壞的一點是，石番本就不太懂巫儺之，婆婆沒怎麼教過他。

“我當初為什麼那麼貪玩？我應該好好跟婆婆學巫，這樣就能救朵兒姐了！”石番又悔又恨，顯得很痛苦。

程相儒小聲道：“如果是中邪，或許我可以試試。”

石番猛地抬起頭，驚愕道：“你剛剛說什麼？”

程相儒重復道：“如果是中邪，或許我可以試試。”

在程志風留下的那五卷抄本中，有一卷名為《驅邪卷》，那里面記錄了各種稀奇古怪的邪，并且都記錄了破解方法。他沒用過，沒什麼自信，所以他才說可以試試，但不敢打包票。

冷螢顯得比石番還詫異：“你還會這個？”

在東北時，冷螢親眼見到了程相儒破解各種機關的手段，以為那就是程志風教給程相儒的全部，是真沒想到，程相儒竟然還會邪。

程相儒不是很自信，聲音弱弱地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那我就可以試試。”

石番對程相儒也多有些懷疑，但他沒說破，而是正道：“當務之急，咱們是要先趕確認朵兒姐到底是中邪還是中蠱，這樣才能對癥下藥。”

“有什麼判斷方法嗎？”冷螢急問。

石番道：“如果是中蠱，判斷起來會相對容易一些。需要對的進行細致檢查，看皮下有沒有移的塊、各有沒有出現蟲卵、屎尿是否正常……”

他列舉了很多種可能，但基本判斷原則一致，那就是尋找與毒蟲相關的異常。

這個檢查過程很麻煩，需要足夠長的獨時間，也需要查看各，在場三人中，只有冷螢可以去做。

苗族比較保守，對名譽看得極重。如果阿朵還沒出嫁，子就被人看，那這輩子都會被人嫌棄，可沒法做人了。

但如果同是，那便沒事了。

冷螢知道了自己該做什麼，于是鄭重道：“這事我來做吧，我很細心，一定會仔仔細細檢查的，一點蛛馬跡都不會放過。”

程相儒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如果發現異常，你可千萬別沖，不要手，一定要把況告訴石番，讓他用蠱去解決。”

以冷螢那種行事暴的風格，程相儒還真擔心，如果冷螢發現了什麼況，會直接把人家給活剖了。

冷螢猜到了程相儒在擔心什麼，拋給程相儒一個白眼，沒接話。

正此時，有敲門聲忽然響起。

程相儒三人停止探討，扭曲去看，卻見周老板和幾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石番急忙起走過去跪在婆婆靈柩一側，來人除了周老板是鞠躬，其他人都跪下去磕頭行禮，石番叩頭回禮。

“你們一夜沒睡，去歇歇吧。”有名長輩聲勸道。

石番昨晚用苗鼓給阿朵鎮魂的事，整個寨子的人都知道，所以此時長輩們看到石番那掛著兩個黑眼圈的疲憊模樣，知道石番回了靈堂也一點都沒休息，對他都打從心底里心疼。

“我們想去看看朵兒姐，靈堂這邊……”

“你放心去吧，這邊有我們盯著，不會有事的。”

“謝謝！”石番鄭重鞠躬，然后便快步向外跑去，程相儒和冷螢也趕往外追。

周老板招手喚道：“小程，你們去哪？”

程相儒頭也不回地道：“周叔，回來再跟你細說。”

周老板幾大步追了出去，卻見三個年輕人都已經跑出去老遠。他猶豫片刻，又回到了靈堂里，找了張椅子坐下，靜靜聽面前那些人聊天，期待從中能夠捕捉到有用的線索。

程相儒三人再次來到阿朵家時，發現里面出現了幾張陌生面孔。

此時，強叔正在招待那幾個陌生人，強嬸不在，應該是在照顧阿朵。

那幾人看到程相儒和冷螢時，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外地人。最后，他們將目集中在了石番上，表都顯得有點不自然，但都出來了微笑，看樣子是認識石番。

經強叔介紹，程相儒才知道，這幾人都是平沖寨的人。而平沖寨，正是阿朵昨天去過的那個距離千巖苗寨十公里遠的另一座苗寨。

這些人忽然跑過來，是要做什麼呢？

正當程相儒三人疑不解的時候，卻聽強叔長說出一句話，讓他們敏銳地察覺到況不簡單，全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是來向阿朵提親的！”強叔說著，竟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