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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088

徐老太太這一當眾冤,在場的所有百姓都震住了。

清溪早已知道羅老是殺害父親的真正兇手,但人證證……

茫然地看著跪在那裏的祖母,然後猛地想起一個人,然而當清溪向人群,卻只看見一張張震驚的面孔,茫茫人海,怎麼也找不到顧懷修的影。不過,意識到祖母肯定是從顧懷修那裏得到了證據,短暫的慌后,清溪立即跪到祖母邊,無需偽裝,眼淚就落了下來。

去年父親死在他期盼許久的廚神大賽之前,今年,們一家眷要在廚神大賽當天,為父鳴冤。

清溪跪下后,林晚音一手牽著一個,也跪到了縣長面前。

老的哭,大的哭,小的亦哭,彷彿徐家的葬禮就在昨日。

殺人放火乃大案,面對哭泣嗚咽的徐家老小,縣長神凝重地轉向與趙師傅並肩而站的羅老。

羅老心早被徐老太太所言激起了驚濤駭浪,但作為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面對縣長與眾人的懷疑,羅老臉上只是驚,毫無心虛或懼怕。像是剛剛從震驚里回過神,羅老看看縣長,再看看徐老太太,他佈滿皺紋的臉上先後浮現迷、糊塗與無奈,最後腳步沉穩地走到徐家眷這邊,彎腰朝徐老太太嘆道:「弟妹,我與山他爹一同長大,同兄弟,徐弟去后,我待山如自家賢侄,豈會因為廚神的虛名做出那等神人共憤之事?你是不是聽了什麼流言蜚語,誤會於我了?」

他語氣不緩不急,眼裏對徐家的同憐惜也不似作偽,圍觀的秀城百姓不有些信了他。

徐老太太卻抬頭,毫不客氣地呸了羅老一口吐沫,揚起臉,徐老太太一邊哭一邊罵:「我們夫妻瞎了眼睛才把你這個人面心的畜.生當故,去年山橫死,我沒有證據,無法拆穿你這張人皮,今日人證證俱全,我不與你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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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太太年紀是大了,但罵起來卻是越罵越兇,「啰嗦」二字說完,徐老太太一手撐膝要起來,清溪見了,及時扶了祖母一把。

站穩了,徐老太太轉向人群,哽咽著喚道:「孟師傅,請他們過來吧!」

眾人齊齊後,麻麻的人群很快就讓出了一條窄道,徐慶堂的孟師傅與一位穿素細布旗袍的年輕婦人並肩走了過來,後還跟著兩個男人。

這三人,羅老一個都不認識。

但羅家親眷今日也都來為放鶴樓助威了,其中就包括羅老的長子羅榮、長媳關氏,以及關氏的娘家兄弟關山虎。別人不認得來人,關山虎一眼就認出來了,穿旗袍的人正是他去年冬天背著老婆養的姨太太何妙仙,至於兩個男人,高個子的順子,是賭坊的荷,矮個子的是他的老牌友富五爺!

如果這三人了徐家的人證,那證……

就在這一刻,關山虎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從去年到今年的好多事。他想起去年他請姐夫羅榮喝酒,本意是想跟姐夫借點錢,未料姐夫喝醉后先跟他倒了一肚子苦水,說徐山年年封廚神,放鶴樓總是被老二,還說每次羅老一輸,回家就要罵家裏的兒子們。

關山虎自頑劣好武,讀書不,跟老家一個鏢頭學了幾年功夫,仗著壯,關山虎了當地的一個惡霸,後來因為惹了事才帶著老婆孩子投奔秀城的姐夫了,從此在秀城安了家。但關山虎骨子裏還是那個胡作非為的地流氓,得知姐夫羅榮的煩惱后,關山虎就出了一個主意,即,殺了徐山!

起初羅榮不敢,後來隨著廚神比賽越來越近,徐老太太、清溪去杭城時又遇到劫匪,關山虎就又想到了偽裝劫匪殺人的計劃。羅榮心,回家與父親羅老商量,關山虎不知道羅榮是怎麼勸服老爺子的,反正最後,他帶著原來的一幫弟兄去把事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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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要的是廚神之名,關山虎要的是徐家的金銀珠寶。徐山死後,羅老再三告誡他儘快銷贓,將徐家的金銀首飾變現鈔票,以除後患。關山虎也是這麼想的,但當時他恰好看上了風塵子何妙仙,關山虎便將大部分徐家財產換錢,再留了一小箱人的漂亮首飾,包括幾對兒娃娃鐲子,幻想著給他與何妙仙的孩子戴,只是有次輸慘了,關山虎手裏沒錢,就取出一支娃娃金鐲抵債了。

用鐲子抵債時,荷順子、富五爺在場,那支鐲子好歹毀掉了原來的字跡,而他送給何妙仙的首飾,關山虎仔細檢查過,沒有什麼表明主人份的字跡,所以他原樣送出去了,只告訴何妙仙盡量別戴出去,家裏臭臭就行了。

如今,表面上對他千依百順的臭婊.子,居然拿著他給的首飾,來反咬他了!

心知繼續留在這裏不會有好下場,關山虎準備趁人們的注意力都在徐家那邊,溜掉。

「關山虎,替羅家殺人的就是你,你還想往哪跑?」

何妙仙可是得了一筆意外之財才願意作證的,剛剛一登場,就先把主犯關山虎給盯上了,關山虎剛退一步,何妙仙就尖聲了起來。這一,眾人全部了過去,關山虎也逃得更快了。

做賊心虛才會跑,縣長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即命人攔住關山虎!

百姓們也不傻,猜到秀城鼎鼎有名的廚神極有可能是被關山虎殺害的,別說男人們,就連人們都不怕事了,一窩蜂地將意圖突破人群的關山虎給堵住了。兩個魁梧的男丁到最前面,一人扭住關山虎一條胳膊,給人摁到了縣長面前。

何妙仙繼續添油加醋,將手裏的木匣子遞給縣長,大義凜然地道:「縣長,我是去年認識的關山虎,他對我特別好,我見他有錢有,值得依靠,就從良給他當了姨太太。他經常送我首飾,說是專門給我打的,我信以為真,他不讓我戴出去,我誤以為他是擔心被他老婆看見,忍了大半年,上個月我不服氣,戴了一支簪子出去,結果被孟太太撞見,說這簪子是林太太的。我嚇了一跳,回家后問關山虎,關山虎那天也是喝多了,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我,原來羅老想當廚神想瘋了,雇了關山虎去殺人!關山虎還威脅我,如果我敢說出去,他就連我也殺了,我害怕,戰戰兢兢地忍著,直到徐老太太、林太太回來,我再忍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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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婊.子,你別口噴人!哪個看見我送你簪子了,誰知道你背著我了多男人!」事到如今,既然跑不掉,關山虎便耍起賴來,咬定簪子不是他送的。

兩人開始對罵,言語鄙不堪耳。

「都住口!」縣長突然一聲怒喝,瞪著二人道:「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在說一個字,就打十板子!」

這話管用,何妙仙、關山虎都安靜了。

縣長接過何妙仙手裏的匣子,再請徐老太太、林晚音過目。

關山虎特意留下來轉送何妙仙的首飾,肯定是適合年輕婦人的,林晚音往匣子裏一看,當即認出裏面幾乎全是亡夫送的禮,好多都是背著婆婆送的,都沒戴出去過。徐山對的好一腦涌了上來,林晚音一邊點頭,一邊捂著泣不聲。

屬於徐家無疑,剩下的就好辦了,縣長立即派人去關山虎的家中搜尋其他贓,同時派人速速秀城警局的局長過來,接手此案。

警察斷案需要充足的證據,但據何妙仙、荷順子、富五爺的證詞與證,在場的百姓心中已經有了判斷。關山虎來秀城后依然沒改掉橫行霸道的作風,秀城不人都恨他,何妙仙說關山虎是殺人犯,沒人不信。而關山虎是羅榮的小舅子,羅家要奪廚神名,便是他們指使關山虎殺人的機!

「道貌岸然的畜.生!」

「我們秀城怎麼出了你們這種敗類!」

「狼心狗肺的東西能做出什麼好菜,說不定放鶴樓的都是人.!」

警察押著羅家眾人離開時,百姓們怒不可揭地在旁咒罵,甚至有人抓了廚神比賽剩下的食材,菜葉子、蛋、魚什麼的一腦往羅家眾人、關山虎上扔。不到黃河心不死,關山虎、羅榮大聲地喊著冤枉,只有羅老,低著腦袋,形如枯木,眼裏再無一生氣。

人為財死,一個小時后,警察從關山虎家裏搜到了剩餘的贓

關山虎參與殺人放火一案是跑不了了,警察先集中審訊關山虎,關山虎脾氣再橫皮再糙,也架不住警察的大刑,當天就全招了。警察再審羅家眾人,出乎意料的,羅老主認罪,並把所有罪名都攬在了自己頭上,可惜關山虎的證詞供出了羅榮,羅家其他人確實蒙在鼓裏,但羅老、羅榮父子,誰也別想逃罪名。

殺人償命,羅老、羅榮、關山虎全部被槍決,關山虎的那幫兄弟也到了應有的牢獄之災。

羅老父子死了,羅家的放鶴樓還在,百姓們的憤怒尚未平息,每天都有人往羅家、放鶴樓門前扔污穢之。羅家家眷也沒有臉面繼續留在秀城,低價賣了祖宅與酒樓,灰溜溜地搬走了。

.

仇報了,失去親人的悲痛還在,但生活總要繼續走下去。

再次祭奠父親回來,清溪找到祖母,商量一事:「祖母,我想把秀城的酒樓給孟師傅打理,回杭城后,我再在那邊開家徐慶堂。」

去年孫嚷嚷著開酒樓,徐老太太不信生慣養的孫能幹好,故堅決反對,更希嫁給顧明嚴當豪門。這一年來,徐太太親眼目睹了孫長與本事,當然樂意支持,拍著孫的小手道:「行,蓋個大酒樓,錢我出。」

開酒樓的花銷可比開麵館大多了,清溪確實得從祖母那兒支錢,也沒謙虛,只是……

「祖母,家裏的酒樓小,兩位大師傅就夠用了,我想從趙師傅、魏元中間挑一個調去杭城幫忙,您覺得他們倆誰合適?」

這才是清溪拿不準主意的。

徐老太太略加思忖就有了決斷,提點年的孫道:「魏元有天分不假,但他太年輕,你若讓他現在就去當杭城酒樓的大廚,對他來說無異於一步登天,人啊,一旦實現了最大的願,以後就沒盼頭了,容易因此懈怠,倒不如讓他在秀城多練幾年,沉沉心,等趙師傅老了干不了,再調他過去也不遲。」

清溪一點就,看著年邁卻睿智的祖母,由衷敬佩道:「還是祖母想的周全。」

徐老太太笑,點了點孫臉蛋:「幾十年的鹽,你當我白吃啊?」

清溪抱住祖母,想到祖母會一直陪在邊,會在遇到困的時候幫出主意,清溪就對杭城的酒樓生意充滿了信心。

一室靜謐,徐老太太低頭,輕輕地.懷裏孫的頭髮,聲音微不可聞地道:「你爹的仇,是顧老三幫咱們報的。」

提到顧懷修,清溪心裏一,這陣子全家人都在關注羅家父子的懲罰,還沒來得及詢問祖母證據的事。這會兒祖母主說了,是要同意與顧懷修來往了,還是……

徐老太太能覺到孫張與僵.好笑又無奈:「清溪啊,祖母拿了他的好,於於理都得還他一個人,他只想要你,既然你也喜歡他,你們倆的事,祖母就答應了,不過有些話祖母得說在前頭,顧懷修一日沒將那邊趕出杭城,你們的關係一日就不能公開。」

清溪明白,只要嫁給顧懷修,與顧明嚴、顧懷修這對兒叔侄的關係早晚都會被人議論,但一個顧家不在了,外人的閑話會很多。

「再有,沒親之前,不許讓他佔了便宜。」

扶正孫,徐老太太嚴肅地囑咐道。

清溪垂著腦袋,紅輕咬。

也不想給顧懷修佔便宜,但還有個約定沒履行,一回杭城,顧懷修就要找討債了吧?

視線落到襟,清溪的心,跳地愈發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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