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之后,寧修卻單獨住了胡汝貞。
“胡部堂,我不帶走你的兵,但是我想找你要一個人。”
胡汝貞心領神會一般地說道:“侯爺是想要戚將軍?”
“知我者,莫過于胡部堂。”寧修笑道:“不過東南沿海的力也是很大的,月斷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胡部堂若是覺得需要戚將軍,那便將戚將軍留下。”
“北邊的力比較大,雖然彥王并沒有直接宣布造反,朝廷也沒有對外公布,但是其白渡江已事實,我這邊雖然需要應對月,但是主要力還是在福建,更何況……”
頓了頓后,胡部堂笑道:“戚有估計也按捺不住了,若不是在溫州練兵,我估計這時候他已經殺到咱們這了。”
“那我先行一步,便戚將軍到京城找我吧。”
“要不要把戚家軍帶上?”胡汝貞說道:“這些年,戚有帶著戚家軍和倭寇你來我往,戚將軍都是善戰之兵,尤其善于對付倭寇。”
“戚家軍留下。”寧修說到這里,卻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開口問道:“胡部堂,有一件事我想問一下,這個……戚將軍懼嗎?”
“嗯?”胡汝貞似乎沒有跟上寧修跳的思路,但是卻還是認真地想了想道:“風聞啊、我也只是風聞,我這個老部下,似乎是有些懼的。”
“那便好,他把夫人也一起帶上吧。”寧修抿一笑。
胡汝貞不明所以,不知道出征帶老婆是個什麼意思,但是眼前這個年早已經在他眼中深不可測,此刻他也沒有二話,只是重重地點頭。
辭別了胡汝貞之后,寧修也沒有二話,帶著一千多個稅務司的新兵便是朝著京城的方向騎馬而回。
來的時候他們是坐船順流而下的,回去卻不得不騎馬了,逆風而行,靠著纖夫拉的話,那速度還不如走著走呢。
只是這一下,速度卻慢了不,本來一天的路程,即便是星夜兼程也需要兩天時間了。
又是連著趕了一百天的路,寧修也不得不停下來。
他也是連著好幾天沒怎麼睡覺了,底下的兵雖然士氣正旺,但是畢竟剛剛經歷戰,沒有修整就往回趕,便是鐵人也不了了。
所以寧修雖然著急,但是還是下令先進城修整一夜。
好在他們也已經趕了一半的路程,來到了南直隸的溧水城。
進城之后,寧修安排好了軍士們休息,自己則帶著幾個親兵來到了一家酒樓。
倒不是貪,而是現在他的腦子里面在不斷地想著事,肚子里面沒有油水是不行的。
他帶著幾個親兵換了服,來到了酒樓坐下,點了幾碗鍋包,又從親兵那尋了一個煙斗,在那一邊煙,一邊等著紅燒,一邊想著事。
煙霧彌漫,他的思緒也開始飄飛。
據今天路上得來的軍報,這群倭軍的進攻勢頭很猛,昨天還沒有拿下王城平壤(即漢城),今天卻已經是攻破了。
高麗的國王金秀全若不是有軍憲司保護,便是險些死在了王城之。
現在跑了出來,可是卻已經是心氣全無,已經向趙極請命,要附山東。
“與其死于賊手,毋寧死與父母之國。”
高麗國王很明顯已經是心灰意冷了。
整個高麗九道四十二城,現在只剩下全羅道一道五城,軍隊也只剩下一個做李舜臣的全羅道水軍節度使。
別說,大夏的軍報中說,李舜臣作戰非常英勇,竟然是連挫倭國水軍,只是可惜,高麗也不能在水上生活,所以他取得的局部勝利,并不能改變現在的戰局。
“彥王之所以不撕破臉,顯然是還不想全面開戰,世家對于新政的態度,應該是沒有達到的他想要的效果。”
“至現在南方經過這兩場戰役,達到了暫時的穩固。”
“后方不,他準備不足,不可能這個時候全面進攻。”
“而他也知道,朝廷這個時候也不想和他撕破臉皮。”
“雙方于一種微妙的狀態之下,可他和姚無孝應該明白,如果按照現在這個進度發展下去,朝廷是可以逐漸蠶食掉這些世家的。”
“顯然他是等待不了,所以才發了全面的朝鮮戰爭。”
“所求的,無非是在這個戰場之上圖變。”
“朝廷若進,異地作戰,必定會耗費大量錢糧,新政的推行也將遲緩下來。”
“可若是不管,一來會令諸多藩國寒心。另一方面,把高麗到倭國的手中,那整個北方沿海都會為彥王和倭國的后花園。”
“到時候攻守易型,南方的世家看到朝廷衰敗,也將不會安分。”
“所以進攻高麗,是必然的舉措。”
“現在的糧草查抄了那麼多人,到是還算充足,銀兩也不缺,可是大軍開拔,最起碼也得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到高麗。這半個月的時間,如何爭取呢?”
寧修腦海中閃過一個個辦法,又一個個否決,最后排除了所有的方案,剩下了兩個。
一個是刺殺。
一個是談判。
刺殺好說,搞死一些倭國的高級軍,讓倭國軍隊陷短期的群龍無首的狀態,這樣可以拖一段時間,但是壞是如果失敗,那麼可能會加速對方的攻擊速度。
談判的話,則不好說了。
一個關鍵在去的那個人。
另一個關鍵,則在于大夏軍隊的表現。
“該如何去做呢?”寧修一時之間有些糾結。
這個時候,他的一袋煙也已經完了,紅燒也上來了,寧修決定先吃幾塊,然后再說。
幾個親兵和他開始筷子,這從海樓里面流出來的手藝,這時候已經發展的有些爐火純青了,這家酒樓做的還不錯,寧修和幾個親兵吃的食指大。
左右也了一天了,開始大快朵頤。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長相奇丑的男子忽然晃晃地走上了酒樓,在他的后,還跟著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
幾個人一邊走,一邊大吵大嚷道:“小二,把你們這的好酒好都給爺上來。”
店小二看著這幾人這樣子,趕迎了過去,堆起笑臉道:“幾位大爺,實在是抱歉,咱這麼有地方了。”
原來正好是飯口時間,寧修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最后一桌了,現在已經是沒有多余的地方了。
那奇丑的男人卻撇了撇,嗤道:“我呸!你他娘的是新來的?不認識大爺我?沒有地方了,那就讓人騰桌啊!”
那小二還真是新來的,不認識這人,爭吵聲一起,掌柜的到是過來了,一看這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哎呀,寧大爺,原來是您來了。”
“嘿,吳老二,你這新招的跑堂可不咋地啊。”那奇丑男子把眼睛一翻,出了大大的眼白,嗤道。
被做吳老二的掌柜的明顯很厭惡這人,可卻又似乎很害怕,便是堆起笑臉道:“這是我遠房的一個侄子,今天剛來,小孩,不懂規矩,不認識寧大爺,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孩子一般計較。”
“我自然是大度的。”這人擺了擺手,然后說道:“行了,別墨跡了,快人給我騰張桌子來吧?”
其實也不必騰桌了,幾個人這一番大吵大嚷,早就有客人不愿意在這待下去,扔下了銀子便離開了。
吳老二心煩的很,知道這家伙一會吃上飯里更沒有人話,客人不一定要走多,可沒有辦法,誰這人來頭太大,只好把這奇丑的男子引到桌邊,道:“寧大爺,你看你吃點什麼?”
“和昨天一樣,十個碟,十個碗。”這丑男和他那幾個流氓同伙坐下,同時朝著掌柜的一手。
那掌柜的心理和吃了蒼蠅一般,卻是臉上堆笑著從懷中掏出了十兩銀子放到了這人手中。
“嗯,去吧。”這丑男掂量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沖著吳老二擺了擺手:“快點上菜。”
“娘希匹!”寧修的親兵看不下去了,這家伙竟然當著他們的面勒索百姓!
這還得了!
前天發生的事還沒有過去呢,那浙江吳家干的缺德事,他們還在眼前浮現著。
這時候頓時灌瞳仁,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他娘的狗日的,竟然天化日敢行此不法之事,小爺我弄死你!”
說罷便是當先躍了出去。
剩下的幾個親兵看向了寧修,寧修這個時候也放下了筷子,點了點頭。
幾個親兵再不猶豫,沖向了這丑男和他幾個流氓小弟。
這丑男還在那自鳴得意呢,卻哪里料到在這還有人敢管它的閑事,猝不及防之下被稅務司的兵丁一拳揍翻在地。
幾個流氓小弟見狀出手,卻哪里是這些經過了戰火洗禮的稅務司兵馬的對手,三拳兩腳之下,便被打的哭爹喊娘。
奇了的是,這被稱作寧大爺的丑男,卻并不告饒,竟是大聲地威脅道:“狗日的,你們竟然敢打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白侯的遠房表弟!”
這時候那掌柜的也沖過來了,雖然看著這群人胖揍這寧大爺心中過癮,卻也趕阻攔道:“各位大爺,別打了,可別打了。”
而這寧大爺說他是寧修的遠房表弟之后,幾個親兵還真的住手了。
回頭看了寧修一眼,寧修卻是沖他們搖了搖頭,幾個人倒也沒有手,站到了一邊,有些奇怪地看著這寧大爺。
這寧大爺卻仿佛覺得自己的名號嚇破了這幾個人的膽子,頓時從地上爬了起來,齜牙咧地看向寧修道:“小子,你是他們的頭吧!我告訴你,今天這事,沒完!”
“你當真是白侯的表弟?”寧修卻是一臉玩味地說道。
“草!這還有假!我告訴你們,你們攤上事了,你們攤上大事了!”寧大爺囂道,幾個流氓跟班也是下意識地把脯一抬,卻是疼的一陣的齜牙咧。
可這寧大爺卻不肯善罷甘休,竟是繼續說道;“我告訴你,今天這事,沒有個一千兩,我就去告訴我哥!”
寧修臉上的玩味更多,再度說道:“難道白侯的名號,就值一千兩?”
“你什麼意思?”寧大爺一愣。
“我沒什麼意思。”寧修卻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說道:“在打一頓,丟到大街上!”
“好嘞!”幾個親兵咧一笑,又是一頓拳打腳踢之后,把幾個人像是死狗一般地扔到了大街上。
順手又從這些人的上搜出了五十多兩,給了掌柜的。
掌柜的哪里肯收,連連擺手拒絕,并且說道:“幾位大爺,你們快走吧,等一會這家伙來報復,可就壞了。”
“一會有什麼損失,我們賠償就是了。”寧修呷了一口茶道。
“不行不行,幾位大爺還是走吧。”掌柜的看著已經跑了的客人,心痛地說道:“這錢我也不要了,我在給你們五十兩行不?”
“你再說什麼屁話!”寧修的親兵忍不住了,遇到了個假冒大人的親戚,這家伙畢恭畢敬的,卻要把真侯爺趕出去,這算是什麼道理?
旋即怒道:“這錢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小爺我把你的店給砸了!”
得!
掌柜的無可奈何,剛才那寧大爺他惹不起,眼前這幾位,他看著似乎也惹不起,只好揣著那幾十兩銀子,戰戰兢兢地躲到了柜臺后面。
幾個親兵回到了桌前,寧修卻瞪了一眼剛才那親兵道:“誰你對百姓這麼兇的,這個月的俸祿沒了,再記十個軍!”
那親兵卻是嘿嘿一笑:“侯爺,那我也認了。”
寧修也被這家伙弄得莞爾,擺了擺手道:“算了,拉倒,繼續吃飯,等著看看這家伙,能弄出什麼手段來。”
幾個人繼續吃飯,那掌柜的看著幾個人風輕云淡,渾然不怕的樣子,卻是一時之間莫名慨。
這群人,到底是有后臺,還是混不吝呢?
當然,很快他就清楚了,因為一炷香后,那個寧大爺帶著溧水縣縣令進來之后,那溧水縣的縣令看到寧修的剎那,便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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