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他的樣子,想必是溺水而亡。”
姚瑞輕嘆一聲,眼角卻瞥見沈老三一臉古怪之。
“沈兄可是以為,姚某說的不對?”
沈老三微微頷首,語氣中了玩味,多了幾分嚴肅。
“姚兄,你再仔細看看那尸旁,分明是一群老鼠啊。”
“對啊,老鼠怎麼了?”
姚瑞臉上的疑更深,著沈老三,想要知曉其中答案。
“看來姚兄,生于宦之家,并未見識過天災。”
沈老三輕嘆一聲,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悲涼。
“姚兄有所不知,老鼠與禿鷲并不一樣。”
“禿鷲食腐,而老鼠,則喜歡鮮的食。”
此言一出,姚瑞頓時瞪大雙眼。
“你的意思是,這人是近期才死掉的?”
沈老三沉重的點點頭,繼續道:
“不錯,此人并非死于洪災水患,而是……人禍!”
姚瑞子一,而后迅速穩住。
“不知姚兄可聽過仵作?”
“我有一位仵作朋友,曾描述過死之人的形態。”
“萎,臟干癟,頭發枯黃,皮包骨頭。”
沈老三的話,令姚瑞不默默點頭贊同。
他是西廠太監,自然對尸檢有一定了解。
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那尸的狀態,的確如沈老三描述一般。
他,的確是死的。
姚瑞的眼底泛起一抹痛苦,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那尸肋骨斷掉了許多。
等等,死之人為何肋骨會斷掉,難不是遭過劇烈撞?
姚瑞皺眉沉思,向尸的目也愈發認真。
很快,他又發現了另一怪異。
那就是這尸的部,了一大塊。且斷面整齊,一看就知道此乃利所致。
姚瑞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臉瞬間無比慘白。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楊冬給他的任務,到底多麼重要。
某種程度上講,州幾十萬災民的生死,與他的選擇息息相關。
“姚兄,姚兄!”
沈老三的呼喚,把姚瑞從思索中喚醒。
他指了指不遠的街道,低聲道:
“姚兄,咱們現在已經進了封城。”
“記住我的話,說多看。”
“對了,今晚封城主會宴請林統領。到時候你隨我一同出席宴會。”
“已經進城了啊。”
姚瑞拍了拍臉頰,重新振作神。
可很快,他便被道路兩旁的慘狀再次震驚。
如果說城外的景象是阿鼻地獄,那城的狀況,便是人間煉獄!
有人拼命往里塞著土塊,即便肚皮圓滾滾,依舊難忍。
有人抱著早已沒了樹皮的,生生啃食堅的木頭。
更有甚者,抱起自家的小孩,與鄰旁一家換……
眼前的慘相,就像是一把匕首,深深刺了姚瑞的心口。
他原本以為,自家的遭遇已經足夠凄慘。
可與州的現狀比起來,卻遠遠不如。
這些百姓真是太慘了!
姚瑞深吸一口氣,強住心底的悲傷。他轉向沈老三,道:
“沈兄,今晚之宴會,可是林統領對賑災進行安排麼?”
“或許吧。”
沈老三瞥了眼路旁的災民,順手放下馬車的窗簾。
很快,他們便抵達封城主安排的客棧。
沈老三與姚瑞道別一句,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管家著沈老三,猶豫片刻開口道:
“家主,您今日可是景生,想起了那些往事?”
“景生?”
沈老三微微一愣,繼而想明白,是自己對姚瑞的那番話,令管家擔心。于是開口解釋道:
“管家,你想多了。”
“當我決定做糧商的那一刻,我便不再需要這些無用的。”
“災民死多,與我沈老三何干?賑災的是他林,又不是沈記糧鋪。”
“我來這破地方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撈錢。至于那番話,不過是想借姚瑞之手,給林添些麻煩。如此,你可明白了?”
聽到這些話,管家的臉上再無一憂慮。
他立刻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老奴就放心了。”
……
不知不覺,月上三桿。
姚瑞收起筆墨,了發酸的手腕。
他一到客棧,便立刻取來筆墨,準備向楊冬報告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不知不覺,竟到了夜晚。
算算時辰,差不多該去參加晚宴了。
姚瑞立刻起,走出了客棧。
沈老三似乎在等他,見他出來,便立刻湊了過去。
“姚兄,一會兒你跟在我邊,別隨意開口。”
“今日對林統領來說,極為重要,切莫因小失大!”
姚瑞微微頷首,跟在了沈老三后。
他們上了一架馬車,不多時便消失在濃濃夜中。
約麼半個時辰后,馬車穩穩停住。
姚瑞走下馬車,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與外城那地獄般的慘狀相比,此刻的姚瑞仿佛置于仙境。
雕梁畫棟,樓船畫坊。
大片的園林里,一條小溪穿腸而過。
園林里花團錦簇,品類繁多。
樹木枝繁葉茂,一派生機盎然。
姚瑞甚至在花園里,發現了一些果樹。
的果實散落一地,卻無人撿拾。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好不真實!如此生機盎然的地方,真是遭了水患的州?
此時,兩名衙役快步迎了上來。
他們看了眼馬車,臉上立刻出了討好的笑容。
“二位是從京城來的吧?”
“來來來,快請進。我們主趙大人,已經為大家備好了酒菜,為各位接風洗塵。”
沈老三嘿嘿一笑,朝著兩位衙役拱了拱手,順手遞過去兩塊碎銀。
“如此,便有勞二位了。”
說完,拽著姚瑞,跟在了衙役的后。
穿過花園,轉回廊。
進了院,又撐船劃過一條小河。
如此,才抵達了今日宴會的場所。
今日宴會場所,設在了河心島上的一小樓。
小樓只有兩層,恰好擺了四張檀香木桌。
此刻檀香木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
青菜鯉魚,鴨魚,酒娥。
凡此種種,毫不缺!
若非姚瑞見到林上了二樓,他都以為自己離開了州。
“姚兄,快座吧。”
“這些日子風塵仆仆,虧待了五臟廟。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大吃一頓給補回來。”
沈老三說著,抓起一只塞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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