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吸功

「這是吃定我等了？你倒是好膽子！講得一好笑話！」

晏平還未開口，一個面如傅，紅齒白的晏族年已是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他將腳下的明黃真炁一踩，便排眾而出，直朝盤坐於居中石柱上的陳珩飛掠過去。

此人喚作晏嘉，修為已是達至築基第一重——炁海生化之境，又兼得家財豪富，上多寶，因此也算得上是個有戰力的，在這一眾人中亦是不俗。

陳珩僅是個練炁士，縱是再有手段，在晏平看來，讓晏嘉這個築基真修親自出馬來試他的，已是綽綽有餘了。

只是不知花神府的謝覃究竟給了他什麼保命的手段，這點卻不可不防……

此時。

晏嘉已進了那片嵯峨石林，四側儘是如劍似戟的高大石峰，在野原上延展鋪開了足足數里之遠，冥古怪，險惡幽深。

石林里是黑黝黝的一片，再配著凄冷風鑽過大小孔隙的尖嘯之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聞者不後背狠狠發寒。

晏嘉從腳下的嵯峨石林上收回目，眉頭微皺，心頭實則也是有些犯怵，總覺得下面似是寂寂潛藏著無數冤魂厲鬼般，隨時會趁著自己一個不慎，出鬼手將自己拽進那片沉墨般的濃黑里。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強自下心底那沒由來生起的驚悸。

想起後就有一眾族人在作接應，又了袖中那件已家傳了數代的魔道寶，眼神也是微微一厲。

「依著先前商議好的，先將此子打個半死，再灑些月石和紅河砂於他，招來地淵的鬼結果了他！這事就算完了！」

晏嘉心中暗暗道了句，臉上浮出一冷笑來。

他腳下的明黃真炁又繼續向前飛了數十丈。

在算得與陳珩距離大差不離后，一仰脖，將口一張，便吐出一顆子大小的晶瑩寶珠，直朝陳珩面門砸去！

那寶珠通藍燦燦，只被晏嘉吐出，就當空一閃，化作一道十丈長，三丈寬的深藍水浪，如一條夭矯騰挪的巨大長蛇，甚是靈。

這枚仿造「蜃龍珠」而的「浮水蜃珠」，乃是他的得意符，已被晏嘉自祭煉了十數年，收發自如，大小隨心，甚是靈便。

但凡修道人只要被這水浪沾上了一，便會被水中的那蜃氣生生攝定神魄，拖進無邊的幻境裏去，昏厥倒地，再醒不能。

那時候，他便只是一行走，生死都是持在晏嘉之手。

而縱然是有些警覺的，在鬥法時用道、符嚴實護住了自己，分毫不使水浪來沾。

晏嘉卻也自有他的法子。

方才這「浮水蜃珠」在摧發時，便已有一片漉空濛的水霧，暗自浸滿了大氣，仿是尋常的氣一般。

只要與晏嘉鬥法的修道人在口鼻呼吸間，將這些水霧吐納了進去，積多下，蜃氣也便能自然而然，生生攝取他的神魄，使他陷幻境里。

這一招甚是蔽。

那彌散開來的水霧無無味，即便用靈覺來細細知，也亦是分毫察覺不到異樣來，只會讓人覺得，這只是符催發時，正常攪的紊靈機。

晏嘉正靠著這一手，在鬥法時已是謀害了不修士，縱是高出他一個小境界的修士，若是一時不防，說不得亦會中招。

滾滾水浪呼嘯撲空殺來，將不攔路的石柱都打得摧折碎，煙塵騰起，霎時間，便進了陳珩周十丈之。

「水氣似是有些不同了……」

陳珩微微皺了皺眉，玄境五層的太素玉已讓他胎換骨了，出離了尋常修士的範疇，幾可比擬一些年的先天神怪。

這顆「浮水蜃珠」甫一被晏嘉吐出，化作水浪殺來時，強橫的魄，就讓他察到了空中水氣的異樣變化，連忙閉了呼吸。

他將手一指，霎時間雷火霹靂元珠發出重重火焰，將他周罩定，同時又有一道道紅白雷霆旋轉出，頃刻便迎上了那滾滾水浪。

轟隆一聲！

晏嘉面大變，只覺得那雷霆中的力道狂暴無比，簡直不是人力所能敵的，只幾個撞，便將水浪生生削了泰半。

眼見著就要被生生破開，打出了「浮水蜃珠」的原形來。

他連忙將掐了個法決，死命一催真炁，將水浪重新一個鼓盪，回復了不，再重新橫空隆隆一卷，險而險之攔下那些電向自己的紅白雷霆。

「他這是究竟什麼品秩的胎息？參習的絕不是派里的『錠金真炁』！」

連綿不斷的轟鳴聲中，晏嘉只再擋了幾合，也逐漸承不了這等攻伐，面殷紅，被反震力道激得氣狂涌，嚨間已有了幾甜腥氣息。

練炁士哪來的這般道行？

他莫不是已然修真炁了？！

這一幕不僅是令晏嘉驚駭死，同樣也令晏平一眾人不敢置信，只疑心是被什麼幻魘著了。

在他們急忙援手相助時，突然間，只見得石柱上，陳珩軀似乎微微一搖，雷火霹靂元珠所發出的那些炙烈焰也是緩緩黯去。

「了？！果然還是中了我的蜃氣！」

險死還生的晏嘉心頭狂喜。

他的手本已是到了袖袍中那件已家傳了數代的魔道寶，正待打出驚天一擊來。

這時卻也一頓，繼而猶豫了回去。

他又小心翼翼探查了幾番，終是心中大笑起來。

這樁魔道寶乃是喚做河車寶，煉製起來殊為不易。

不僅易遭來玄門中人的敵視，且是有定數存駐的，用上一次，便是上一次。

一代一代的傳下來，如今到了晏嘉手上，至多也只能再催發個四五次，便就是一堆廢鐵，再用不能。

這時候能省下一次，自然是好的，說不得就能在日後鬥法上，救上自己一命來……

晏嘉里心思百轉，手上作卻不慢。

這「浮水蜃珠」雖然也能通過彌散水氣，攝定修道人的神魄，但切實的沾附上軀殼，卻是最直接、也見效最快的法子。

晏嘉飛到了似是搖搖墜的陳珩近前，架起真炁直向他。

將「浮水蜃珠」所化的水浪猛烈祭起，要徹底毀去他周那依稀幾點護火芒，將蜃氣全然打進他的軀殼，將這人拖進無邊幻境中去！

幾乎是在晏嘉志得意滿，才剛來到了陳珩十丈時。

只見石柱上的那人眼中猛得芒一閃，直如兩照寒迸發出，將面前一切照得纖毫畢現！

「不好！」

晏嘉心頭劇，暗不妙。

剎那間，一道青從陳珩袖中飛出，迅疾無比！

這時候以晏嘉同陳珩的距離，縱是想要閃避向別，也是來不及了。

他心頭大悔，下意識又想向袖中的那面魔道寶。

「噗」的一聲，「浮水蜃珠」所化的水浪被一氣斬開，晏嘉凄厲慘了一聲，四肢盡被青律劍斬下，當即便從半空跌落，摔得個頭破流。

「你……」

他倒也算心志堅韌，縱然摔了個半死，還是扭軀，掙扎想朝遠逃去，不過眼中仍是一片駭然的不解。

分明在他的靈覺下，陳珩一氣機紊，流也沉寂了下去，一副被蜃氣所迷的模樣。

這還是小心探查過幾番后，才得出的定論。

可怎欺到陳珩面前時，卻又……

這時只覺得耳後風聲一，晏嘉驚懼回過頭來，便見陳珩施施然手拿住了自他袖中跌落的河車寶。

再一手，就隔空將自己攝過來，如抓小般扼住了自己咽。

「你方才分明已是被我的蜃氣迷住了，怎會是一副全然無事？」

見陳珩眼中神漠然，晏嘉不甘心掙扎大道：「伱詐我？！」

「河車寶，久仰大名了，沒想到竟是在這裏撞見……若非是為了它，我哪會同你來演這些戲。」

陳珩淡笑了一聲，五指輕輕用力，就將晏嘉一把死。

這一連串作兔起鶻落，迅疾無倫。

晏平等一眾人只見得晏嘉方還滿面笑意的迫近，下一瞬便被突兀削斷了四肢，從半空跌落，落進了陳珩手裏。

而在看得陳珩只微微了，便將晏嘉生生一把死。

這甚是腥兇蠻的一幕，令眾人心頭都是有種說不出的。

「看來是不可力敵！顧不得什麼借鬼殺人了，大家一起上！合力殺了他！」

晏平咬牙大一聲，將腰間的白廬法劍祭起，捲一陣風濁霧，就犀利斬向陳珩顱首！

他周遭的一眾晏家族人也是紛紛各施手段，一時間各的焰大作，道齊發，符掠空。

陳珩只略瞥了一眼，將手指向青律劍，用心神一驅，飛劍便連連幾個破空，將殺來的攻伐悉數擋下，直如一口鐵桶般，水潑不進。

嘭！

寒凄凄照空。

在幾個回合撞后，一眾晏家族人心神大震，而晏平更是面難看。

他驅策的這口白廬法劍乃是晏蓁生前的配劍，品秩也不低，在中品符中亦是算得上佳了。

可陳珩手上的那口青律劍，品秩居然還在白廬法劍之上。

在方才那陣對斬相鬥中，白廬法劍居然泄出了點點靈來，發出哀鳴的聲響。

「這泥子哪來這般駭人的胎息，又從哪得來的這口上乘飛劍？！」

在急忙將白廬法劍喚回后，晏平還顧不上心疼，就見得了幾乎駭得他魂不守舍的一幕。

「你……這是修鍊了什麼邪？還算作是人嗎？」

晏平驚得後退幾步：

「不對！你絕不是陳珩！那個怯懦蠢縱然是有了這般神通，也絕無這般的膽子！你究竟是什麼鬼邪祟附了他的？！」

他雙目死死瞪著前方，眼中突兀暴起。

不遠，只見陳珩正將手按在死去的晏嘉頂門，殘存的縷縷真炁，便從晏嘉的徐徐鑽他的。

過了數十息后，他才淡淡撒開手，而此時晏嘉的已是皮包骨頭了，毫看不出生前的模樣來。

「真炁……以我現今的胎息量，來吸納一個築基真修殘存的真炁，倒也不算什麼難事了。」

陳珩只覺得腹間似有一汪熱泉在漾，讓心神都是一陣舒暢明快。

他從袖中取出一塊白帕，仔仔細細去掌指間的埃塵，低頭微微一笑。

修道人在死後，一靈息都瞬是要回歸天地宇，殘存在的，只是為數不多的毫。

這個景狀，他已是在容國高路上證實過的了。

不過這晏嘉畢竟是個築基修士，量遠非高路可比，哪怕是殘存下的真炁，也讓陳珩覺得微有進益。

「這個手段我深知是不能輕易示於人前，不能留下目見到這一幕的活人，否則一旦事泄，便會惹來一些玄門中人的喊殺……

在懷悟裏，我殺了許多人，好幾個築基修士，都是一忍再忍，沒有使出它來。」

陳珩看著一眾如臨大敵的晏家族人，輕聲道：

「如今，在這等無天無日的場所，我總算是能夠放開手腳，大幹上一場了。」

「陳珩！你濫施邪……難道，難道不怕遭來天罰的嗎？！」

見他含笑來，一眾人竟是不自覺後退一步。

一個暗金的晏家族人厲荏，高聲喝道。

「邪？同此人的這面河車寶相較，我這又算是什麼邪？」

陳珩手一招，將空中飛舞的青律劍收回袖中，緩緩上前一步。

「還有，多謝諸位用命來襄助我道，貧道請了。」

他略一拱手，微微笑了一聲，胎息一併，便將先天大日神傾力催起，使出了這門他唯一掌握，也是上最殺伐之能的上乘道！

霎時間，只聞半空一震，好似一口天地洪爐滿溢開！

自他後飛出了一片金火幕，浩浩，一層層將虛空轟然震，如有一日頭自玄穹中天轟隆墜下，以卷盪掃滅之勢，湮滅所有，耀目至極，映得數里皆赤！

只在眨眼間，一眾晏家族人匆忙發出的阻礙手段，便如沙爍般被輕易掃滅。

一道道人影似是紙糊般被輕易掃斷、燒穿。

凄厲的慘聲才剛響起，就兀得再沒了聲息……

半盞茶后。

陳珩在把一眾晏家族人的和真炁掃一空，將所剩不多的胎息亦做了回復后。

也不留，只騰空而起，便朝著晏平逃去的方向追去。

此人已是被先天大日神中了軀殼，即便用了幾件護來逃得一命，但炎，絕是沒幾月好活的了。

可不見晏平真切死在自己手上，陳珩卻並不心安。

很快。

便是三日過去。

在一番追逃后，陳珩已不知深了地淵幾許，又鑽進了幾座地窟深淵之中。

終於，他在一座種滿墳包的小山頭緩緩停下遁，目視向前。

遠遠，是如死豬般被捆縛在案上的晏平，四肢盡被卸下，被釘在鐵鈎之上。

而在他周圍，好似是村間趕集般，正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