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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業》第107章 鹿臺山中事

第107章鹿臺山中事

赤明派。

鹿臺山。

勢鎮汪洋,威臨瑤海。

在這座如是地脈源、巍峨浩大,直抵得虛風罡雲深的大岳之,正有兩人在峰巔間閑坐弈棋。

長眉老道披九離羅之,戴七映暉晨之冠,佩攝神之佩,履黃日之靴,面發金容,項背圓

在其袍袖隨風飄揚間,氣機略一外泄,也是轟隆照了日月星辰元氣,伏流景,顯莫測,如若一掛出有無間的天河大瀑,涵卷了百山千川!

如今雖是而不發,但也給人一種好似能夠彌天卷地,晃數萬里天象風雲,將一切都擊得碎坍塌的可怖觀

若是有意針對,尋常仙道真人在其面前,都不能夠持定心神,要出汗流浹背之相,失了平素間的風采,大大失態。

在長眉老道後,還有金六人,繞之左右,為他輔真執籙,持寶焚香。

「結丹?那衛令姜不過一介真傳而已,又不是道子,似這等小事,也要勞你長眉大真君費心麼?」

與長眉老道對弈者,只是虛虛一道模糊人影,看不清眉目面貌,只從那婉轉聲線中,能辨出這乃是一名子。

聽得長眉老道故意拿話頭來相問,將持棋的手一停,不咸不淡開口道:

「那拙靜究竟舍了你什麼好,才將你拉得那一方?且有了伱這位大真君還尚嫌不夠麼,竟把主意都打到我這山野閑人上來了?我還說師弟今日怎會特意請我來弈棋,原來是不懷著善心啊。」

「商師姐,言重了,言重了!」

長眉老道聽出了這話語里毫不掩飾的譏嘲意味,連忙拱手起請罪,搖頭不迭:

「師姐於我等恩重如山,法璋一脈上下,都是念不已,片刻不敢相忘,商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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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勿要說廢話了!」

那商師姐不耐煩開口,冷笑一聲打斷他:「我父已隕在了法聖天,我如今也不再是什麼掌門之,無謂的客套話便說些罷,耳便自覺生厭!

我還當你近幾月來是發瘋了不,又是贈福地,又是贈符書的,連那座經營了近千年的白水泰乙地都肯相送,放置在了我的名頭下,原來竟也是在打著這般心思,呵!」

「師姐——」

「你和拙靜想扶那衛令姜當道子,是也不是?」

商師姐冷冷看了長眉老道一眼,道。

這目視下,長眉老道沉默幾息后,終還是敗下了陣來,苦笑一聲,點頭應是。

「原來是想來燒我這口冷灶的,只可惜,我如今已是辭去了涿宮主的位席,在派中權柄比不得往日了。你和拙靜的這一番心思,只怕要落到空。」

商師姐淡淡開口道。

——

赤明派共設有五宮七觀,分轄派大小事務,而七觀又轄於五宮的法印,要唯令是從。

是以五宮之主的份地位極是高上尊崇,只在赤明派掌門之下,凌駕於眾長老、弟子之上,甚是個超然。

就連正常的權位更迭替換,都甚至非得派中道君的手書法旨不可,連赤明派掌門都無權對五宮之主隨意罷黜,否則便得遭來非議、失了人

不過在上代赤明派掌門坐化於法聖天後,派中很是翻覆了一回,惹出了場頗大的風波,還是太文妙道君親下場彈,才將的局勢鎮住。

長眉老道心知,自己這位商師姐雖在那場風波中敗下一陣,不得不向太文妙道君請辭了涿宮主的席位,只在派中掛了個逍遙閑職。

畢竟是上代掌門的獨,莫說世顯赫,單是前代掌門生前留下的香火澤,就足以令派中諸人都對其相敬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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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一道:法地財。

長眉老道心忖,若非這位商師姐在自家生父坐化后,氣急攻心,不顧眾位長老勸阻,在未經得掌門法旨下,就點起兵將,私自奔襲了法聖天。

最後損兵折將,還連累數位長老和真傳弟子凄慘死。

以上代掌門的聲

縱是想要丟了執掌涿宮的符詔,也只怕沒那麼輕易……

在八派六宗,尋常長老、弟子也就罷。

可每一位真傳弟子,都是各派的正真心,千辛萬苦才能得來一位,是日後派中的柱樑,能爭奪道子之位的有力人選。

每失了一位,都幾可算作是一回災劫!

譬如胥都天和佛家的無琉璃天,兩者你來我往,暗鬥明爭了足有萬載,都不知死了巨萬的道兵傀儡和金剛力士,骨足以填塞滿一界了。

可就因新晉的一位大菩薩不懂規矩,也興許是被打出了嗔怒心,竟縱容手下的護法殺了斗樞派參戰的幾位真傳,還傳書到了斗樞派本宗。

這舉,就甚至激得斗樞派的神屋樞華道君親自出手,斬殺了那尊新晉的大菩薩,攻破了祂所居了那座禪門凈土。

盡奪所藏經典,擒了兩百萬孔雀僧兵,獻俘於斗樞派山門,邀八派六宗都前來觀禮。

只因著幾個真傳命,斗樞派甚至和小半座無琉璃天都要打將出真火來,形同仇寇。

而在此之前。

縱是兩方再如何廝鬥。

胥都天的【丹元大會】,總會有幾位菩薩大士攜弟子前來觀禮;

無琉璃天一方的【無礙大會】,也不乏玄魔兩方的道君分出功夫,去凈土做客。

但在斗樞派那場獻俘大典后,除去先天魔宗等幾家魔宗還與無琉璃天偶有些纏外,整個玄門八派,幾乎都是同那座佛家天宇斷絕了聲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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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的法會,也自是不會再相互遣使前去觀禮……

自己這位商師姐擅襲法聖天事敗,還連帶著折損了幾位真傳命的慘事。

若非父是上代掌門,在派中還留有不餘蔭,讓不長老都向道君來說

只怕便不是區區卸位去職的懲

就能夠了事了的……

而在長眉老道心思電轉之時,想再提出些什麼條件,以換得的助力時,商師姐忽得開口笑道。

「道子的名頭,道君究竟屬意誰?」

問。

「道君?商師姐所說的……是我派的哪位道君?」

長眉老道先是聞言一怔,再苦笑搖了搖頭。

赤明派中的三位道君中,太文妙道君向來態度曖昧,也不甚管正事,只喜歡作樂尋歡,帶著那方陵明金霞印四地去看熱鬧、施善緣。

上次見得這位道君難得正容肅,還是上代掌門坐化於法聖天,門中各方派系的時候。

其餘時候,都難得見祂有個正形,放浪形骸,事荒誕非常。

不僅長眉老道,連帶著五宮宮主,都被祂狠狠戲耍過數回,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只是因這位道君想要解悶,為了聊博一笑。

這話語自然不能當面說出,長眉老道只敢腹誹而已。

而除去太文妙道君外,剩下的兩位,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或在雲中一爪一鱗耳,已有數千載都未聽得切實音訊了。

那兩位心中只存著無上長生仙道的冀,只求摘得一枚天仙道果,餘下派中雜事,都漠不關心。

便是連冊立道子這等派中大事,也是未有毫表態。

長眉老道揣測,恐怕唯有赤明派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這兩位才肯現出來真形了……

「那兩位祖師遨遊宇外已久,早已是失了聯繫的,至於太文妙祖師……」

長眉老道有些頭疼,小心斟酌著言辭,幾是一字一句都是思量著開口:

「祖師的無上心意,又怎是我等小輩能夠妄自揣測,商師姐怕不是說笑了。」

「司馬枋、謝坦、左彭宗、宋倫、娥姁、郭黛君……」

見長眉老道說得小心翼翼,商師姐用手指輕敲了敲棋盤,淡淡道:

「除了衛令姜,上面這幾位,都是想爭一爭道子的位置,你說,我到底該應承哪一位才是呢?」

「這些人都已來尋過師姐不?」長眉老道臉一變。

商師姐笑而不語。

「衛令姜,天資畢竟不是那些人能比的,……」

「長眉師弟,你又說笑了,都是派中真傳,司馬枋和謝坦又能比差了不,更況且,衛令姜與當今的汜葉衛氏家主,可是存著殺父之仇的,甚是不睦。」

商師姐搖頭:「十二世族而今雖不過是冢中枯骨,早晚要被掃滅的,但我也不願平白無故,就與一個世家的主人了仇敵。」

「我若是應承了你的相請,幫了那衛令姜……」

商師姐故意低嘆一聲:「且不是就與汜葉衛家對上了麼?」

長眉老道眸微微一沉。

似他們這等大派長老,尤其掌過派中切實權柄的,對十二世族哪有如此忌憚的心思?

他這師姐面上說得雖甚是肅然,但里念頭,不過是坐地起價罷了!

「那麼多的福地丹書,都還填不滿你的胃口?老夫可是連『白水泰乙地』這方地陸都送了出去,還嫌不足?!你真以為你父還尚且在世嗎?」

儘管心忍不住要喝罵。長眉老道臉上仍不,只拱手笑道:

「恕師弟冒昧了,不知那司馬枋與謝坦幾人,是請得哪位師兄弟來同師姐分說的,又是怎般的條件?」

在商師姐淡淡說出一番言語后,長眉老道臉便瞬得有些沉。

猶豫了好幾轉后,終還是狠下心來,加上了一回注。

兩方又繼續敲定了幾個細微,你來我往,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后,才總算談得妥當。

「商師姐,有勞了,待得令姜登得大位后,今日恩,必不敢相忘!」

這時,長眉老道臉上又復掛起了笑意,懇切拱手稱謝。

「此後便都是一家人了,何須分什麼你我。」

商師姐聲線也放緩了不,似極是滿意長眉老道方才允諾的條目,也難得和開口笑道:

「不過,道子的人選乃是關乎派中萬年大計,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急切間可求不來,還需我等從長計較……

並且,如司馬枋、謝坦、娥姁等,他們後也不是沒人扶持,師弟和拙靜可勿要因一時心急,卻壞了來日間的好事。」

末了,商師姐又告誡了一句。

「怎敢,怎敢。」

長眉老道連連擺手。

兩人隨後又閑談了一陣,說了些奇聞軼事和派中昔年景,因好歹也算是站在了同一方,這回,倒是氣氛極是融洽。

而在拱手辭別前。

商師姐似突得想起了什麼,又多問了一句:

「聽說衛令姜如今在南域,竟是傾慕上了一個凡俗的野道人,不知是也不是?」

「這……」

長眉老道聞得此言,頓時臉上現出十足尷尬之,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當他正要隨意找個說辭搪塞過去時,商師姐又開口:

「而且那野道人好似還是玉樞真君,陳玉樞的子嗣,這倒是有趣了——」

「商師姐是從哪聽來的?」

長眉老道沉聲打斷道。

「從哪聽來的倒是無足輕重,我自有我的考量,師弟,男歡本是人之常,按理來說,這不是我該多的事……可赤松宮的周師妹不同,所修的乃是太上無道,卻未必能容下這顆沙爍。」

商師姐意味深長說了句:

「若衛令姜真因男而延誤了道行,縱是有我說,你們只怕也難得到所在的赤松宮的助力,你方才說快要結丹了麼?那便在好生煉三寶罷!

若是能夠丹一品,這五宮七觀,對上任道子的阻聲,也會上個不。」

長眉老道心頭一,還分說些什麼。

商師姐形便已一散,離了這峰巔,不知投去了何

山風盪卷,罡雲如

不知過了多久,長眉老道才幽幽嘆出一口氣,搖了搖頭。

「如今那惡嗔勝魔已除,已是勉強還了艾氏贈法的泰半恩,按著道君說出的天機運轉,那惡嗔勝魔本該三百年後,了艾氏的一小害,木元——」

在長眉老道後,一個持寶扇的圓潤子拜倒在地,恭聽領命。

「你將我前年得來的那盒混元珠子拿去,去上虞艾氏走上一遭,順帶將惡嗔勝魔的事由也說清,讓那群蠢趁早息了心思!真以為靠著昔日贈法的恩,就能手我派真傳的道途了?愚不可及!」

木元的子應了聲是,就駕著一朵青雲,拜別遠去。

「大老爺,那衛師姐和陳珩一事……」

見長眉老道眉頭仍是鎖不已,一個大膽的子忍不住開口相詢。

「什麼男歡?待得一品之後再來分說罷!」

長眉老道不耐開口,目一沉:

「那麼多人都在為其奔波效力,這般時候,怎麼退?又怎能退!在汜葉衛氏里,可還有一樁殺父之仇未報呢!

道子,要如何威臨一州,又要如何才能報了父仇?!」

話畢,長眉老道又嘆了一聲:

「不過此事,卻幸好不必老道去妄做惡人,惹了的不快……」

「大老爺的意思是?」

子不解。

「拙靜師姐早已在南域浮玉泊等候了,傻小子,你莫非還不知嗎?有在,老道卻是樂得清閑,也要省去一番得罪人的口舌了。」

長眉老道嘿嘿一笑:

「能說得商師姐來投,今番已是事畢了!聽說玉宸派的師弟特意花費八百載,釀了一壺火宿仙,那是極好的佳釀,正要去叨擾他一二,去休!去休!」

說完,峰巔便也頃時不見了他的形。

嵐霧拂過。

原地只有一片空空

……

……

而同一時刻。

南域,浮玉泊。

衛令姜正輕輕將茶盞放下,展一笑,眉梢都微微沾染了幾分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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