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金丹之威

起初只是幾聲依稀的鳴象聲，時時斷續，幾是微不可聞，但過不了幾息功夫，那聲響便耳清晰了起來，宏音發響，震遍了八方雲海，山河俱！

懷悟主駭然從法壇上起，退後了兩步，臉一片煞白，似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

在他目所及，只見得遙遙穹天虛空，兀得現出了一座十丈高下的瓔珞天宮，華燦燦，瑞靄紛呈，巧璀璨非常。

「司馬氏……堂庭司馬氏的紫素八方宮？」

在懷悟主後，惡嗔勝魔只抬頭空瞧了一眼，便從脈記憶里，認出了這座飛宮的來頭，幾是要驚得魂不守舍了。

「不是艾氏……是堂庭司馬氏？」

不由失聲驚呼，大道：「什麼時候，艾氏竟和司馬氏攪和在一了，艾媛呢？艾媛又在哪裏？！」

「應是和艾媛無關，柳娘，我們只怕被人盯上了……」

懷悟主勉強鎮定下了心神，深深看了陳珩一眼，才聲開口道：

「中了棋局，了網羅，被人設計盯上了……」

金神符——

似這等能祛除害，摒妖去惡的符寶。

縱是連尋常元神真人都要視若瑰珍，箱底藏著，當做是在最後的手段。

如此大籙，怎會用在區區一個練炁士的上？他又怎就偏偏要來聽自己的講道？

而自己分明已是東躲西藏了兩百年，好生生地藏了兩百年。

卻怎就偏生在遇見此子后。

就莫名泄了行藏，被人追打了上來？

念及至此。

懷悟主是自覺著了幾分脈絡，卻又仍是在雲里霧裏，不真切前路。

他心頗有些莫名的荒謬凄然，冷笑一聲后，便也不再多想，只是沉吸一口氣后，屏息凝神相待。

此時。

那座「紫素八方宮」已近了過來，懷悟主特意佈置下的閉鎖天地之，只被飛宮重重一撞！就在一陣「咔喀」巨響聲，整個轟然崩散了開來，靈氣向四面八方散擴去，激起水波盪卷拍岸！

這宏翰的靜自然是傳徹出了不知幾許裏外，聲勢浩大，但詭異的是，整個偌大浮玉泊，竟沒有一道遁膽敢升起察看，也無人前來援手。

氣氛霎時一寂。

懷悟主角出苦笑，心頭沉沉嘆了一聲。

「一頭惡嗔勝魔，上佳的魔眷和法材啊，甚好！甚好！此正合該為我司馬靈真所有！」

絢爛華忽得齊齊一斂。

只見著一個俊的年輕道人一步至虛空中，將頭頂的混元巾一掀，那龐然的「紫素八方宮」便頃時化作一顆盈盈星子，沒到了巾幘里。

他側有五的煙雲滿布，結龍虎獅象等的種種禽形貌，好似萬靈都在敬尊拱，氣勢懾人至極，勇猛奪烈，好似山嶽崔嵬！

司馬靈真先是淡淡掃了陳珩一眼，眸中略一吐，好似若有所思。

頓過幾息之後，旋即才又將視線投向懷悟主和他後的惡嗔勝魔，微微一笑，面頗是譏嘲。

「俚俗村夫，居然還同天魔結了眷，倒也真是毫不挑，你若說是華珠魔、墮魔也罷，好歹也是有著幾分相。」

司馬靈真嗤笑一聲：

「可居然是頭惡嗔勝魔嗎？你這一輩子，也是未曾吃過什麼好豬了。」

「……」

懷悟主面沉如水，沒有輕易介面。

金丹就，仙道真人！

從惡嗔勝魔方才的驚聲中，他已知眼前這人分明出顯赫、來者不善。

這氣象！又凝練出大道金丹的了！乃是個諸炁渾、道天賜之境！

雖不知真切品秩，但哪怕是最低劣的九品黃白金丹，也遠不是自己一個玄鍊師能夠抗衡。

若在應對時哪怕只有一失了妥當，頃時間，便就是一個死魂消的下場。

在眸幾次閃爍后，他猛得下了法壇，更不猶豫，當即便匍匐拜倒在地，

「這位真人……我可否以錢財來贖命？」

「郎君？！」

惡嗔勝魔見狀驚了一聲，懷悟主卻並不理會，只繼續匍匐在地。

「贖命？」

司馬靈真也並不意外，笑了聲：「你這區區散修能有多家，能夠用來贖命的？莫要貽笑大方了。」

「葵水真，在下在一暗室儲有一瓶葵水真，可奉獻給真人。」

懷悟主聲音低沉：

「我亦甘願為真人驅策效勞，種下制，萬死莫辭！」

「葵水真？是能夠輔修出玄冥真水的葵水真？可惜……可惜。我而今還正在參習龍變真火，法道貴而不在多，這樁造化卻是於本真人無緣了。」

司馬靈真微微怔了一怔，頗有些憾的搖搖頭。

不過他雖是無意耗去心神，再增修出一門玄冥真水來，但葵水真也是極罕見的一類法材，縱是不留作己用，拿去當個人來贈予，也是好的。

而據司馬靈真所知，如今派中的好幾個弟子，都是急需此來修鍊神通。

若只是舍了區區葵水真，就能換來他們的人，令他們日後在爭奪真傳的席位上，援手相助一二。

這無疑也是一樁好買賣……

見司馬靈真雖未開口，但臉上神已是微微有了些鬆，懷悟主頓時大喜過，又重重行了一禮。

「伱願捨出這些，只是求個活命嗎？」司馬靈真笑道。

「並非是在下命，實是在下夫人命。」

懷悟主將頭一低：「只求真人大發慈悲，寬恕夫人一條命，容離了此地，在下必銘五！」

惡嗔勝魔聞言先是一怔，旋即喜不自勝了起來。

「倒是個癡種子，確要如此？」

「請真人開恩！」

「可惜……」

司馬靈真背著手，注目懷悟主良久，才慢慢地笑了一聲，道：

「只可惜，區區一瓶葵水真，倒還是不夠啊。」

「真人——」

「謝師兄正巧要煉一爐小五丹，你這夫人，合該鼎爐中走上一遭，至於那葵水真和你的家財——」

司馬靈真瞇眼：

「殺了你之後，再搜個魂，不還是我司馬靈真的嗎！」

「你！」懷悟主驚得然起，繼而大怒道：「你在耍我不？！」

「似你們這等出低劣的散修雜道，個個都是畏威而不懷德，活在胥都天，也是污濁了這世間的靈真本貌。在西素州的時候，本真人最喜歡先給你們留出一線生機，見著你們淚眼婆娑，搖尾乞憐的樣子，再又狠狠破了你們冀，如何，可是個好玩的嗎？」

司馬靈真輕輕嘆了一口氣。將手一拍：

「只可惜在派后，門規——」

話還未說完，懷悟主便厲喝了一聲，從袖中飛出了一道凄艷的刀，帶起渾腥的煞味道，直刺向司馬靈真的面門！

而在他後，惡嗔勝魔也仿是不約而同般，臉猙獰之，將魔氣猛得一催，便有一道道幽影如群蝗般竄出，遍了漫空，爭先恐後地撕咬上去，霎時風大作，滿室都是鬼哭神嚎的尖嘯之音。

司馬靈真只笑了一聲，也不閃不避。

懷悟主發出的凄艷刀在斬中他面目頃時，便被一法力兀自穩穩接下，任憑是如何地費力騰挪，也寸進不得。

見得這一幕，懷悟主亡魂大駭，正想使出其他手段，卻見司馬靈真突得斂了容，舌綻驚雷，朝空便是轟然一聲大喝：

「吒！」

梁折牆摧，瓦崩殿沉！

這一聲發出，那飛空殺來的千百幽影軀先是齊齊一僵，然後猛得碎一攤水。

而非僅如此，宏翰的天音更是直接將這座偌大宮闕都震了個稀爛，一時間，煙塵滾滾騰空，渾褐一片！

懷悟主只覺得腦海轟然狂震了一下，如同被人以一柄大鎚重重擊了頂門，幾魂飛魄散，軀也不控制拋飛出去。

等到他七竅流，從一片斷壁殘垣中凄慘爬起時。

司馬靈真指尖微微一，便有一細細白飛，只幾個盤旋，就將惡嗔勝魔殺得步步後退，完全不能相抗，隨後都會斃命。

「柳娘！」

懷悟主目眥裂。

這時，司馬靈真淡淡瞥了他一眼，懷悟主只覺得腦海一疼，又狠狠拋飛了出去，大口咳。

慌之下，急切取出了一枚丸祭起，護住元靈，才免去了顱腦迸裂的下場。

只聽得丸噗嗤轉了幾轉，裂聲尖銳，待得聲響稍停后，懷悟主才敢駭然注目。

此時，這件用來護住神魄的寶已是缺失了大半，華黯淡。

「金丹真人！金丹真人！玄和金丹的差距，怎就大到了如此的地步？！老師也是金丹真人。我也曾見過他生前與人鬥法，哪得這般的可怖？！」

還未等得懷悟主緩過神來。

司馬靈真軀不，頭頂便已浮出一層絢爛璀璨的神，倏忽橫過近百丈距離，兜頭便朝懷悟主刷去。

等他手忙腳祭起一件鼎狀的上品符時，那神只是輕輕一，懷悟主便頓覺心頭一空，失去與那件鼎狀符的心神應，猛得吐出一口來。

「這是……」

他心頭大驚——

在懷悟主這邊使盡了渾解數，以求掙扎活命時。

惡嗔勝魔那方，卻比他還要來得更凄慘些……

司馬靈真發出的那道細細白乃是他法力所化，其至金至銳，比一口飛劍，也差不到哪去。

白每繞著惡嗔勝魔轉上一圈，天魔的軀殼就要被平白削去一層，且白越旋越快，不過短短數十息功夫，在白碟轉中的魔類，就僅剩模模糊糊的一層虛影，連慘聲也逐漸低弱了下去。

一的手段神通都來不及運使。

每當要搏命之際，白只是飛掠一繞，登時便破去了醞釀中的氣機，只能束手等死。

……

「看來果然沒有天魔王族的脈存啊，只是一頭尋常的惡嗔勝魔，雖是法材，卻也算不得是上佳法材。」

見惡嗔勝魔的生機在逐漸消弭，司馬靈真憾嘆了口氣，也終是收起了玩鬧心思。

他起手一指，白便霎時便做一條繩索，將奄奄一息的惡嗔勝魔捆住，收進了自家袖中。

懷悟主見得此狀，一腔怒都轟隆衝上了頂門，剛要不顧不管，直接自了懷悟這件下品法，將這整片浮玉泊都炸飛上天時！

便已被司馬靈真抖落出的一團龍變真火，給燒穿了層層疊疊的護真炁。

只一沾，連慘都未發出，就了炭黑的枯骨。

「蠢貨，你莫非不知修士與修士之間，比人與犬彘之別還要更大些？」

幾息后，那枯骨中才有一條虛實不定的元靈跳竄出，想要遁走到虛空裏去，只才一作，就被司馬靈真出兩指微微捻住。

「我乃堂庭司馬氏的族人，現在又拜得玉宸派之，就你？一介南域野人！你怎配與我司馬靈真來鬥法？」

那道元靈正是懷悟主驚惶的面目。

司馬靈真微笑斥了一聲，便將他收進了一枚養魂古玉中，然後冷眼四。

此時這座懷悟主所居的浦嶼已是一片狼藉，遍地的斷梁碎木，侍和僕僮們爭先恐後般，在駕著遁逃遠。

而遠遠，那個被轉煉了紅妝魔的綠珠也在其，雙手勾在力異魔脖頸，整子都黏附在上，

兩頭天魔嚇得魂不守舍，發狂也似的在奔遠。

「真是一座小魔窟啊，除去你們，去功德殿上記上一件小功，應是不難。」

司馬靈真慢悠悠從袖中掏出一隻小銅鈴，只震了三震，所有魔類都當即頭顱開，斃命當場。

不拘是懷悟主的弟子、侍還是子嗣或是其他魔眷，都悉數死魂消。

至此。

偌大的一方懷悟勢力，終是被司馬靈真給斬殺了所有魔類，滅了滿門……

他負手向下看去，斷壁殘垣里，只見陳珩正挪開了在上的一銅柱，在煙塵中起。

在看見陳珩上那層薄薄的護金后，司馬靈真眉頭皺了幾皺，因到底是不底細，終還是緩緩鬆了手指。

「什麼檔次，跟我用一樣的符籙。」

他心頭冷曬。

旋即將袖袍一抖，低喝了一聲。

其聲大而隆隆，如萬馬奔騰而至，在偌大浮玉泊之，都久久回不絕

「玉宸派司馬靈真除魔於此，所有鍊師，速來此地見我！」

而在司馬靈真出言的同時，遠隔了不知幾萬里之外。

赤明派，鹿臺山。

一個長眉老道停下了落子的手指，抬頭，向對案那人微微一笑，道：

「除魔已畢，看來道君的謀算總算是結了，師姐，之後又該如何，要將我派那位真傳召回山門嗎？

如今，也該是時候閉關結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