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事泄

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

這乃是一門勾連寂然天宮，為祟郁魔主的魔子。

爾後便順理章，向這尊大父神來行祈禱、求賜予的佑告之。

殘萬靈，搗毀天地，殺絕一界，打爛海陸——

只要不斷的去行那種種摧卻、滅絕、震怖、毀壞、黑暗之事。

就能夠從寂然天宮之中，不斷得到祟郁魔主的賜福。

而那賜福也並不拘於什麼，完全可按祟郁魔子的心意來做選取。

既可是一尊上佳的紅爐鼎；一件藏骸絕跡、能吞腦嗜髓的奇詭旁門毒蟲；移山改陸之能，能肩抗河嶽的大傀儡。

又能是一卷正宗的玄門高要卷，直指元神返虛的道果；一口前輩劍修留下的法寶飛劍；一顆九轉龍虎金胎大丹。

亦或是人道修行的聖賢手札。

赤籙正神的金殘塊。

斷絕了「五順上分絕」，梵行已立的大阿羅漢的蛻舍利。

能腐絕生煞，幽至絕的真犼魂。

……

……

大道宗虛，涬溟萬象，無有不包，無有不囊——

甚至經文上有言，若是賜福足夠，便是轉生死，浴日補天，亦或是恭請得祟郁魔神親自出手，也未嘗是妄言。

但「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中最至關重要的一點，卻並非這些賜福所換來的種種條目。

而是在為祟郁魔子后，便已超了生死衰病的煩惱，無虞壽限的苦楚！

幾是能夠無限的延生下去！

在生靈煉「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的頃時，一的命本，就已是在寂然天宮注下了真籍。

縱是被敵手打殺，也能很快從寂然天宮中蘇醒，再次於現世重生。

刀兵、神通、咒詛、符陣……

便是死上個千次萬次，也能夠再千次萬次的重生回來。

事實上，在為祟郁魔子的剎時，就已是個司除籍、鬼關無姓的定居。

能決定祟郁魔子生死的，便只唯有祟郁魔神這一位而已……

不過這門大神通雖有無窮的殊勝，卻也甚是個難修。

有道即現，無道則。

單說是與之的生靈，便是萬中無一。

而縱是僥倖過了，後續的剝皮和六塵魔的試法，又足以令得無數人折戟敗亡。

在前古時代，祟郁魔神本就是佛門大覺者的出，后屠門叛教，殺了滿天的菩薩和大阿羅漢，才有一統群魔的景狀，被敬為「魔中聖哲」。

祂所開創的「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自然也是約約，暗帶了幾分沙門真意。

剝皮乃是表之門戶，一旦被及，便是要被剝離顯形二，打空寂無間之所，下場凄慘。

在其之後的六塵魔——

人面大蛇是塵。

紅侏儒是法塵。

無頭魁是香塵。

池弦樂是聲塵。

車是塵。

金人是味塵。

——

此六塵魔試法，非大福緣、大毅力、大氣運者不能化解。

一旦敗落，頃刻便是死魂消的下場。

人擇神通，神通亦擇人。

祟郁魔神對於自家魔子的選取，也自是嚴苛的非常。

在符參老祖記憶中，能夠如陳珩這般毫髮無損的便過了六塵魔試法者，近十萬年之，也唯有一個陳嫣而已。

……

「都是陳玉樞留下的子嗣，陳嫣算是這小子的姐姐了……當初那頁載有』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的地闕金章可是主來投，落在陳嫣懷裏，老祖親眼的所見，讓我都吃了一驚！」

符參老祖心頭嘀咕：

「這老陳一家子看來是頗得祟郁魔神的偏啊，祟郁魔子多久都未再出世了？先有一個陳嫣也就罷，可陳嫣死了才過多久，竟又出了一個陳珩！

不過，祟郁到底死了也未？現在選祟郁魔子究竟是祂的心思，還是由寂然天宮在代勞？

若是未死，將祂訊息賣給那位劫仙之祖，說不得這還真能賺上一大筆呢！狠狠的發財啊！」

懷揣著這般心思，符參老祖又催促了陳珩幾次，卻都是未見應答。

他在這邊不解了半晌。

最後終是猛得想起自己在殿前，曾說過的噤聲言語，不咧了咧。

「好了，如今已是能傳音了，你不必憂心被覺察，無妨了。」符參老祖嘆出一口氣，無奈道。

「這又是為何？」

過了幾息，他才聽得陳珩傳音。

「因萬里照見符眼下已是啟用了，老祖這片參葉子在用盡飛灰前，參葉中的神念自然是要從虛空歸還到本，也因此是能借來本相的一法力。」

符參老祖洋洋得意：

「小子！可別小看老祖啊，老祖可是堂堂的大哉延參，是正宗的長生仙藥！借來本的這法力雖不能改天換日，但屏去一個玄和一頭天魔的神念知，那確是不難！要是以後還能再遇見老祖參葉子的話，你可要對老祖放尊重些！」

「萬里照見符已用了？是何時候？」

陳珩一訝：

「可我分明還未手。」

「……在那個惡嗔勝魔出來的時候，嘿！你年輕人把握不住這張寶籙，還是得讓老祖來！伱若是哪兒沒錄照下來，豈不是白白費了老祖的葉子？」

符參老祖訕訕笑了一聲，又連忙找補，轉過了話頭，道：

「話說你小子方才裝得像啊，老祖還是第一次見你臉上有如此之多神。

演得好！好！演得甚好！」

陳珩心下倒也不是太意外，符參老祖的秉他也多是了解些許，只是輕笑了一聲，沒有介面。

萬里照見符——

這張符籙並無什麼殺敵困陣的功用，它僅是能將眼前發生的一段聲象儲下，再傳飛到萬里之，每個修士的心田腦海之。

且催發時甚是蔽，無聲無息，令眼前之人絕難察看到不妥。

按各大玄宗仙門所勘定的奇巧技來算，這張萬里照見符倒多也算是合此流了。

事實上，依著符參老祖的言語，這張萬里照見符乃是近古時代，才被一位高人所創出。

其本意也是用做捉雙的，將荒唐事大白於天下，拼著折損自己面，也要行誅心之事。

后逐漸流傳了開來，另用做了他，才被廣為人知……

「萬里照見符用了便用了罷，老祖想必自有考量，不過祟郁魔子一事倒是妄言了，一來，人並不可使用這門神通，二來……」

陳珩笑了笑，道：「我還不想拋去現下的人，去行天魔的道途。長生大道，自然最終是要求個超逍遙才是，豈能將生死制之於他人之手？」

這時候，那婦人面貌的惡嗔勝魔早已是臨近了陳珩畔。

微微俯下，出前那一抹膩雪白的壑，目在陳珩臉上遊離不定，仔仔細細打量。

其中的火熱意味毫不加掩飾，似是簡直恨不能出舌頭來，來把這張臉來回滌一遍。

「小郎君，你好漂亮啊。」

凝了許久，婦人才幽幽嘆息一聲：

「你真的好漂亮啊，像個玉人一樣，我都要捨不得奪舍你了……」

抬起青蔥的尖長玉指，將陳珩下挑起，頭滾，一雙眼簡直像是黏死在這眉目上，渾然忘我也似。

「萬里照見符還能再儲下一段聲象，你小子趕再賣幾個笑臉出來，套出的底細，最好坐實了這什麼懷悟主和天魔有染的罪責，那樣就完事了。」

見著這一幕，符參老祖幾是要樂得開始打滾了，強忍著笑意，對陳珩傳音道：

「賣個笑，賣個笑，趕套話，快！快！」

陳珩心知這老兒完全是想看樂子，但他心底本就也對天魔存了幾分疑，沉思了一會，便也開口。

「這位夫人——」

「小郎君，妾本名是查和娜仁。」

婦人打斷他，吃吃一笑：「你喚妾為柳娘便是。」

「夫人和主這兩百年來，以聽講之名，來行的都是殺戮之事嗎？這幾多年歲里，便未曾有人發覺過嗎？」

他道：

「若只是為了選取能與『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者，又何必下死手？

又或者，今番是我連累了路玉和那位蓮宗的練炁士？若我並未與神通，他們也不必死？」

「……郎君倒是心善，可惜了，縱是郎君並未與神通，他們也是活不下來的。」

婦人搖頭：「那些資質高些的，有仙道玄境界的，自然不可涸澤而漁，妾會將他們煉魔眷，日後他們道行若是增進了，也能有一份反哺道妾手中。

而那些資質低劣的……郎君不知嗎？天魔最是修道人的了，那可是大補之，」

了嫣紅的角，態橫生：

「至於被發覺？放心罷，一來，我們都是只對散修下手，命如草賤的東西，值得甚麼。

二來，我可是惡嗔勝魔，僅次於天魔中的王族，我的魔眷傀儡，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窺破的！」

「我還有一個疑，傳言懷悟主曾去東海尋龍，最後娶了東海龍君賬下，靈照顯應大將的子嗣為妻。」

陳珩聞言嘆了口長氣，緩聲道：

「我原還以為夫人是蛟，沒料想竟是天魔……

這麼說來，莫非連東海也與兩位立下了什麼盟約不？」

聽到這話。

婦人本是帶笑的面，微微僵了剎那，眼底眸也一沉。

「東海的龍君何其自傲，我和柳娘在他面前不過是蟲蟻，立下盟約？什麼癡心妄想。」

法壇上。

這時懷悟主淡淡瞥了陳珩一眼，開口道：

「我以求娶龍之名帶柳娘去東海，本意是想獻了全的家財，以祈求一個能出罡氣層的名額，逃離這九州四海。

但莫說龍君懶得理會，連那些公侯將相，都只把我當個笑話，甚至因柳娘是惡嗔勝魔，還要將奪來當魔寵，是靈照顯應大將收了我的家，又以蛟之名替我偽飾，將我二人又送回了南域。」

「好了，你該問的也都問完了，看在你所立的功勞份上，老夫已是讓你當了個知鬼！」

懷悟主冷冷一笑：

「陳珩，乖乖去死罷！」

這時，婦人已是臉酵紅，如若飲了醇酒般，綻了萬朵桃花的，襟半開。

懷悟主這一聲厲喝，終是將震得狠狠回過神來，不得不從陳珩臉上回手來。

「夫君，妾失態了。」

婦人眼波百轉，朝法壇委屈一禮。

而懷悟主只是冷哼了一聲，神頗有些難看，但卻也未有多的表態。

「主一世英名，好歹也是名鍊師，就甘願如此下賤？」

這時，符參老祖已是笑得瘋了。

陳珩也不理會這聒噪老兒，只略一抬頭，問道。

「若是無柳娘，老夫早已是朽骨一堆，我和之間，又哪得到你這小兒來評說！」

懷悟主面厲聲一閃。

「這老兒倒像個癡公。」

符參老祖心道。

婦人也不再多話，依依不捨收回目，將一搖，便有重重魔煙霞將其罩在了正中，繽紛燦爛，如群星映月，又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厲聲喊聲，從虛空傳徹出來。

「我雖能與『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可夫人若奪舍了我，也能繼承這門神通不？」

陳珩看著這奇詭一幕，有些好奇問道。

「郎君這是想套妾的話嗎？

告訴你吧，這『兩相生轉』之乃是惡嗔勝魔的本命神通，轉生之後，不單是神通，連郎君的命格、氣數，妾也能悉數繼承下來呢！」

婦人赧然一笑。

皮一寸寸從上剝離，像被水泡糊了的黃紙，先是頭髮、手臂、眼球、腳趾，最後再是臟和，等到一切垂墜在地后，魔煙霞的正中，只有一副白骨。

那白骨巍巍走了幾步，就坍倒了了一堆骨架，只餘下了一道艷麗魔，晃了幾晃，真奔向陳珩心口！

「嘖！吹得牛皮都比天大，不要臉！」

符參老祖嘟囔一聲，將手一拍，整個軀都潰散靈一團。

萬里照見符登時發出！

浣花劍派、小甘山、狄北渡、雲島、五歧崖、丹熏大淵……

萬里之，無數宗派山門，無數仙道修士。

此時不拘是誰，不拘正在做何事，腦中都突兀浮出了一片莫名聲象。

……

「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

……

「小郎君，妾本名是查和娜仁。」

……

「東海的龍君何其自傲，我和柳娘在他面前不過是蟲蟻……」

……

懷悟主和婦人的面目仿是近在眼前，聲音也清晰可聞。

雖有些修士仍是茫然懵懂，並不知這兩人是怎就突然闖進了自己腦中，但還是有不人突得然變，驚得手足無措。

尤其浮玉泊這片，在短暫的森寂后，更是嘩聲大起！沸反盈天！

而此時。

在無窮遠。

千山深，流雲映霞，水瀑條條掛落，好似晶簾也般。

在群瀑拱衛正中的峰頂，蘭亭之上，一個面目俊的華服男子先是略怔了怔，旋即拊掌大笑，聲如飛雷。

「萬里照見符？好！好！竟是一頭惡嗔勝魔嗎？」

他將眉梢一挑：

「我還以為來南域是樁苦差事，不料竟能遇見這等玩？謝師兄的丹爐正好還差一味主材，這魔類，便由我玉宸派的司馬靈真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