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謀快馬趕到了秦州，他和雲燁的關係還沒有好到不辭千里探病的程度，所以他的到來必然是帶著功利目的來的。

李泰笑呵呵的坐在大廳裡，沒有打算離去的意思，這不是他不知道避諱，是雲燁讓他留在這裡看好戲的，魏王爺有資格知道兩個臣之間的談話。

獨孤謀不是一般的臣子，眼見自己沒有辦法和雲燁單獨談話，就長嘆一聲道：”陛下的子骨日漸衰弱，而帝國的國勢卻如日中天，國土之大曠古絕今，青塘日出的時候東海還是星斗漫天，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老夫來到秦州，就想討雲兄一句話。”

雲燁擺擺手斷然拒絕道：“廢立之事豈是臣子可以談論的，即使要談，也是在萬民宮，而非私下裡會，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陛下準備禪位，那也是陛下的事，我們等著萬民宮的旨意就好，何必加到這片洪流裡面，不但不值，還顯得非常下作。”

李泰也樂呵呵的說：“是啊，獨孤你也一世豪傑，爲何對廢立之事如此的關心？按道理，我這個李家子孫才應該是最張的一個啊。”

獨孤謀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道：“如此說來衡山王半點登基的機會都沒有啊，也罷，是老夫多管閒事了，長孫衝也是這麼回答的，他也說從萬民宮傳出來的旨意纔算數，旨意上寫的是誰就是誰，長孫家早年參與奪嫡吃力不討好，現在不打算側其間了。”

雲燁去掉上搭著的毯子，走到獨孤謀的邊認真的說：“忘掉誰是太子的事吧！我們以後都要學會忘記誰是太子，不單我們要忘記，雲壽他們也要學會忘記。無數的事實證明，沒有臣子參與的奪嫡，不管是誰都掀不起大風浪。

誰做皇帝與我們何干？獨孤，我們已經位極人臣，換一個新皇帝出來難道還能封王不？除非這個人懷著取而代之的心思，否則參與奪嫡對我們只有壞沒有毫的好。”

獨孤謀沒想到雲燁把話當著李泰的面說的如此的尖銳。面有些尷尬，確實這個道理，自己和雲燁，長孫衝確實都已經把職做到了極限，位列三公不說，爲國公就已經是個人榮耀的頂點了，想要再進一步，只有取而代之。

既然雲燁，長孫衝都不願意理會李象。獨孤謀知道自己一個人本就沒有辦法左右任何事。喝了一杯清茶，就匆匆告辭，現在有了最直接的答案，獨孤家做事的方向也需要重新調整。

“他是不是一個傻子？這個時候竟然敢當著我的面說誰當下一任皇帝？以爲我是死人嗎？”利泰有些不滿。

“他和我們正常人不一樣，壽兒。歡兒是我生的，徽兒是你生的，長孫璐是長孫衝生的，這裡面有清晰地脈絡可以追尋。可是獨孤復卻是他堂弟生的，你說他是不是傻子？”

雲燁詭異的衝著李泰笑了一下。

李泰的怒火頓時一掃而空。抓著雲燁的胳膊問：“這麼說獨孤謀生不了兒子？可是安康確實生了獨孤復啊。那是我外甥！”

“沒錯，安康生的，是你外甥沒錯……”

在大唐能有機會嚼舌子對雲燁來說是最大的，尤其是這麼高級的舌子，別人本就嚼不來，自從周興把這個大說出來之後。雲燁早就想到宣揚了，只是嚼舌子這種事和楚國公這個名頭以及自己德高重的年紀有衝突，只好憋在心裡，跟誰都沒說。

不過李泰不算，這傢伙就不算是外人。尤其是強烈的好奇心讓他對這些充滿了想知道的慾，最後在他八面風的魏王府裡，雲燁堅信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遍長安。

李泰只傳謠言，這是他的一種惡趣味，但是他從不信謠言，越是高級的謠言他就越喜歡，哪怕這個謠言是關於自己妹子的。

“這麼說獨孤謀很快就沒功夫參與皇家的事了？”

“當然沒有，先把自己不是太監的份洗清再說，當然，傳謠言不太好，如果我們回長安邀請他去幾次青樓就算是賠罪了！”

“能不能傳的再惡劣一點？”

“事實比你想的還要惡劣！”

“那就是說可以隨便編排？”

“誇張，引申，修飾，這些手段你懂吧？你怎麼傳謠言我不管，但是別告訴其他人是我告訴你的就，雲家現在是文華寶坻，丟不起人。”

李泰直著眼睛嘿嘿的笑，不知道他腦子裡想些什麼，安康是他妹妹，估計聯想不到頭上去，總之這一次獨孤謀想要過輕鬆日子，不太容易。

大病一場剛好，經不起折騰啊，陪著李泰在麥積山上爬了兩層就累得氣吁吁，雲壽看不下去了，要把雲燁背下去，至於對同樣風箱的李泰視而不見。

還沒有走到牛兒堂，所以只能看到不多的風景，雲燁原來打算從散花臺丟一些紙條下來的，現在看樣子玩不了，只好意興闌珊的往回走。

年紀老的時候保持一顆心很重要，這就是爲什麼好多人越老越混蛋的原因，高雅一些的心讓人覺得和藹可親，低俗些的就讓人覺得面目可憎，至於老程現在玩的心就非常的惡劣，程夫人去世以後，程默就徹底的完蛋了，因爲他老子玩的非常開心，一度要給他找一個十六歲的後媽，如果只是弄回來當歌姬養，這就沒有問題，還會被認爲是風雅之事，自從當年雲燁笑話張亮一樹梨花海棠之後，這句話就迅速的被大唐人引用開來。

老程堅持認爲自己應該續絃，馬上就要六十歲的程默寧死不同意，於是一意孤行的老程就打算把程默驅逐出去，讓他另立門戶，還滿世界說自己的爵位不留給程默。

爵位其實就是一個笑話，程默自己現在就是侯爵，再過幾年熬資歷也能熬公爵，這個爵位可是程默自己一刀一槍的打出來的，毫不比盧國公這個虛銜差多。

雲燁大病一場，程默從驪山行宮回來的晚了，知道的慢了一些，等他跑到秦州來看雲燁的時候，雲燁和李泰已經準備回長安了。

“那個子是歌姬？”雲燁和李泰聽完程默訴說之後一同對這件事來了興致。

“沒錯，什麼燕回春！我去看過，長得就那麼回事，本來想直接弄死的，偏偏程福守在那裡，不讓我弄死那個歌姬，你們是知道的，程福就聽我爹一個人的話。

想想法子啊，這麼下去程家會被人笑死的，買回去養在府裡我絕對沒二話，家裡多一個玩，不算什麼，現在那個人要當程家的主人，這不是笑話嗎？憑也配當國夫人？”

李泰在椅子上蹭蹭自己碩的屁壞笑著說：“如果真的能夠回春，這樣的人我也娶，不過看樣子程伯伯想的有些多啊，好像在害怕什麼，我明白了，老爺子是在擔心程家的勢力太大了特意做的防範。

你繼承不繼承盧國公的爵位就那麼回事，亮現如今在嶺南水師混的風生水起，弼也已經朝堂上站穩了腳跟，堂堂的刑部侍郎也算是威風八面啊。這個時候是該考慮分家的事了。”

程默黑著臉說：“分家的人多了去了，大家族到了一定程度是一定會分家的，誰分家有用這麼惡劣手段的，這不是在分家，是打算毀掉程家的名聲。”

雲燁無奈的說：“老爺子的目的就在這，就是要毀掉程家的名聲，搞得誰都不登門最好，你想想啊，我要是去你家住幾天，見著那個人喊不喊嬸嬸？

就算我臉皮一向比較厚喊得出來，辛月那個小氣鬼人說不定隨著我喊完嬸嬸之後就會上吊，老爺子要是娶了這個人絕對可以把當門神使喚，至辛月打死都不會登你程家的大門。

以此類推，現在和程家來往的哪一個沒有一點份？如果那個人的出高貴，大家也就著鼻子認了，可是出自青樓，就讓人惱火了，尤其名字還做什麼燕回春，老爺子不但不尊重自己的份，還連帶著侮辱了幾乎所有的勳貴，老爺子這就是要把自己弄狗屎一堆，讓所有人都繞著他走，一旦大家都繞著他走，他老人家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雲燁吧嗒一下又說：“計謀雖然糙了一些，但是效果絕對不錯，回想老爺子一生，他的計謀從來都是這樣，簡單實用，方便，非常的有可作。

對程家來說不費什麼力氣，娶一個人進門，辦一場沒人去的婚宴就算是大功告了，以後只需要在家裡來客人了讓這個燕回春去招待兩次，保證連野狗都不登你家的大門。

人人都想家世顯赫，卻不知家世顯赫的人唯恐別人知道自己家世顯赫，不管怎麼說，程家的這個家算是分定了。”

程默慘一聲道：“難道我真的要喊那個婊子母親？”

“以後尊敬些，那是你繼母，不能喊婊子！”

“我喊母親，難道你們就不用稱呼伯母？”

“不去就不用喊，以後見面繞著走就是了。”

“不！我不能讓程家爲長安城的笑柄！”

“拉倒吧，程伯伯的老而彌堅，做事老辣無比，本就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會你已經有一個做燕回春的十六歲後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