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沖山林，林地一陣窸窸窣窣。

一行人折返火場，忍著火場揚起的濃煙再離開的山林地帶。

回歸道附近的荒原，已過了四更天。

一行人尋了一蔽停下，白宋開始給陸大人理傷口。

直至天泛微，陸大人的傷口才理完畢。

白宋又囑咐照看陸大人的護衛一些藥方，讓他們保護陸大人去附近的城鎮養傷。

白宋任有些擔心：“陸大人的傷勢很重，一時半伙兒難以痊愈，萬一傷勢有惡化的趨勢，我怕你們理不好。”

張書遠說：“白公子盡管放心，等我們找到了安之，自然會回去通知劉老，等接來了劉老，一定能治好陸大人。”

“劉老？”

“劉老是跟隨爺爺多年的軍醫，醫相當了得。”李舒解釋說。

白宋這才想起那個并沒有和他們一行人離開薊縣的老人。

如此，白宋終于可以放心了。

李舒看看天：“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一行人中只剩了李舒的一匹馬，只有李舒能帶著白宋去往前線。

“小姐，還是讓屬下帶著白公子去前線吧。您一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放心，小黑可是世間罕見的良駒，那些突厥人即便發現了我們，也不可能追的上小黑。而且，你以為你們現在就一定安全了？保護好自己就行，不要……不要再出現何叔叔的況……”

李舒神淡淡，低著頭，然后翻上馬，對白宋出手：“上來！”

……

東邊一縷暖越過山頭，照亮了廢棄商道上的一匹黑馬。

荒涼商道，一無際，蒼茫天地滿是黃沙枯草，一匹黑影卷著砂石，如追著一般留下一道長長的煙塵。天際去鳥北歸，振翅高歌，俯瞰天地中唯一的黑斑點，像是能到其中的張和急迫，鳥群也跟著在空中盤旋相隨。

而在天地的更遠，山外山，云外云的朦朧之中，是只有鳥雀才能看到了的硝煙散盡的痕跡。

唐軍北上勢破突厥的一戰已經打了近半年時間，兩國大軍數十次廝殺，互有勝敗，早已不知寺上了多。

白宋已不知趕了多路，只是覺越往前，所能看到的活就越。

之前還能看到星星點點的人，現在除了頭頂鳥群，仿佛世界里只有他們一隊男和一匹不知疲倦的馬了。

雖什麼都不見，但白宋似是已經能聞到戰爭的味道。

兩人很久都沒說話了，白宋抱著李舒的腰肢，臉到耳邊大聲喊：“前線戰勢如何了？唐軍和突厥軍隊到底誰更占優勢？”

“你關心這些作甚？只要能治好爺爺，你就是大功一件。”

“你爺爺是衛國公李靖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

“嗯？不對嗎？”

“什麼衛國公？我爺爺乃兵部尚書兼定襄道行軍總管李靖！”

“哦哦哦……”白宋連連點頭，心說自己又把時間線給搞混了，這時候李靖還沒有被封衛國公，李世民還沒設立凌煙閣呢。

“前線戰事復雜，敵我雙方互有勝負，我不過一個小兵，更不常在正面戰場，也不知道戰勢況。但現在爺爺被突厥細的毒箭中，拖延已有月余。若我爺爺有個三長兩短，戰局肯定會對我們不利。”

“放心，這一戰你爺爺一定會贏，而且會贏得相當漂亮。經過這一戰，你爺爺會功蓋千秋，名垂千古的。”

“哼，別以為說這些好聽的我就不會計較你當初輕薄我的事！除非你能把我爺爺治好，否則我遲早要跟你算賬。”

這話將白宋拉到了記憶里，想著那天夜里這人跟瘋了一樣要殺自己，結果被自己……了個遍……

那的滋味兒，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現在這麼抱著，就好像那天夜里，若是能把手進這服里面，景就更像了。

白宋想非非，瞧見李舒的耳垂通紅，像是的櫻桃，看著恨不得咬一口去。

也不知這妮子在想什麼，怎麼突然就害了？

正當這時，前方人叱一，屁往后一頂：“收起你的東西！”

“奧！”白宋驚呼一聲，痛得彎了蝦米，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好在這姑娘不似一般的大家閨秀，出生名門，卻有一男子之風，倒沒那麼扭扭。

換做別的姑娘被自己用槍指著，不曉得會哭鬧什麼樣？

沉默一會兒，白宋又轉了話題：“當初你為何要殺我？又為何說我是賣國賊？”

此事李舒早在桑桑口中已經得到了答案，他們之間存在著一些誤會，并不想再去說以前的經歷，所以沒有搭理，反而問白宋：“你當真殺了突厥王子？”

“你不信？”

“不是不信，是覺得……覺得匪夷所思……不知有多大唐將士死在突厥王子手中，即便是爺爺，怕也不是他的對手，而你……沒有一點兒功夫。”

“這天下殺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不會功夫怎麼了？”

“那你怎麼做到的？”

“這說來話長，說出來你也理解不了。”

李舒微微皺眉，即便再怎麼不拘小節，一直被男人在后面頂著，心里這滋味兒也怪的，想要通過聊天轉移下思緒，不至于那麼。

“你……你不說怎麼知道別人理解不了？”

白宋也一樣，都是這人勾起了自己的回憶，惹得自己思想逐漸不健康，抱著那細細的腰肢就想非非，槍不住，只好讓自己去回憶跟大鬧薊縣的那天。

白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從自己進薊縣的目的開始，如何調查，第一次遇見突厥王子，自己的兄弟被殺，自己又如何的布局？以及風向儀的原理，引雷針的原理，銅線導電的原理等等……

不管李舒聽得懂聽不懂，白宋都一腦兒地說了。

不想，這麼一說，思想干凈了，終于收了槍。

白宋深吸一口氣，不見李舒有任何回應，問了一聲：“你啞了？回句話呀！”

“你……你……你不僅會醫，還懂得這麼多，我都沒聽過的東西？”

“切，這算什麼？灑灑水啦！”

“以你之才，應當留在爺爺賬下。”

“別，你可別異想天開。”

“為何？你能殺突厥王子，為兄弟報仇。論膽氣、智謀、見識，即便不是出類拔萃，也算難能可貴，以我引薦，你定能在軍中一展才華。”

“我才不要呢！我夢想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打打殺殺哪有漂亮人有意思？”

“你……你這廝！”

李舒有些生氣，一甩頭，不再搭理白宋。

白宋也不說了，乘機抱得更了些。

……

又不知過了的多久，李舒突然喊了一聲：“前面就是楊林灣。”

“楊林灣？”

白宋疑著，看著前方橫梗著的一片茂林地，一眼去全是禿禿的楊樹林，樹梢頂上數沒有禿頭的樹梢還掛著積雪，一點兒風吹草就會有雪團從上方落下。

“到了楊林灣，便是的進戰區了。這里會有一支巡邏小隊，用于監視是否有突厥細作從這里繞道我軍后方竊取報。我們可以找到那支巡邏小隊，依靠他們的保護，休整一日。我的小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是該停下來了。”

白宋應了一聲。

兩人在到了林地口的時候下馬，由李舒牽著馬徒步進林地。

楊林灣自林地口一路地勢走高，在往上走了半個時辰后，又是一路筆直的下坡，下方是一低洼地帶，一條小溪將兩山坡分割開來，遠遠的就能聽到涓涓的流水小溪。

李舒帶路，牽馬到了溪邊，然后開始喝水，又給隨水壺灌滿。

白宋有樣學樣，趕了一天的路，經歷過生死大難，也需要好好休整。

白宋喝著水，看著李舒的背影。

越發覺得這的跟別的人不同，跟比起來，自己這會兒倒是真像個人，才是個男人。

就見一人在溪邊上躥下跳，也不知察看著什麼。

不一會兒，李舒就在前方大喊：“快來，這里有巡邏隊留下的痕跡！”

白宋牽著馬過去，看到溪邊有一個燒過的土灶，還有一堆燒過的灰塵和沒有燒完的柴火。

李舒說：“應該是昨天夜里留下的，證明我們距離巡邏隊不遠。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抓些魚蝦來，就在這里生火，生火的煙能把巡邏隊吸引回來，我們就不必費心去找了。”

“行。”白宋點頭，擼起袖子想去溪邊，又被李舒一把拉住。

“你給本姑娘老老實實牽著馬，抓魚的事就不用你費心了。”

白宋尷尬地撓撓頭：“你一個姑娘家照顧我一個大男人……這不好吧？”

李舒撇撇：“瞧你這文縐縐的模樣，還大男人？頂多算個小男人！你就在這兒等著，別給本姑娘添麻煩就好。”

說完，李舒卷起，了鞋子，撲騰著跳進了溪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