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姐為想如此就將白公子留下，心極好。

這般說話之后，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繼續留在房中有些不妥。

就順勢離開，讓白公子單獨呆呆。

鄭琪畫回到自己小院，在朦朧細雨下，難得地哼起了小曲兒。

冬香撐傘來了，問了幾句，見自家小姐什麼都不說，一臉神游，魂兒不知飛到了何。

這丫鬟年長些，心思細，見小姐如此有些擔心，小聲說：“小姐，我怎麼覺得這個白公子有點兒古怪？”

“嗯？”鄭琪畫聽是談論白公子，心思回來，若有所思，“說起古怪，白公子還真有幾分古怪。比尋常的公子隨了許多，倒是不拘小節。”

“哎呀，奴婢不是說這個。是說白公子來歷不明……小姐落手上，就跟了魔似的。好端端的爺，一夜之間就變得如此狼狽，還去賭錢……怎麼想也覺得是不妥的。奴婢覺得，小姐還是得稍作提防才對。”

“你呀！”鄭琪畫笑盈盈地了冬香一下，“不就是見我跟白公子之間有沒說與你聽，便就說白公子奇怪了？先前招惹他的人是你，如今數落他的人又是你，也不知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先前是見小姐整日苦悶，難得有個心儀的公子上門……奴婢是想小姐開心些，想著能做個朋友，給小姐解悶。可今日一看，覺這白公子似有目的……”

“冬香，你休得胡說，別白公子聽了去。白公子今日之事遇到了難，難得我能幫他。現如今白公子記了我的恩，對我而言，反倒是一樁好事呢。”

“我看這白公子目的不純，都已經有妻室了，也不顧面留在小姐府上，莫不是他一早就看上了小姐，借機接近，騙了小姐的真心，而后著小姐下嫁為妾吧？這可萬萬不行！”

鄭琪畫俏臉一紅，一把推開了冬香，小跑著沖進閨房：“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做你自己的事去。”

……

白宋躺在床上，呆呆地著屋頂瓦片。

他的傷經過自己的調養，已經有所好轉。

只是不知牛大和隨自己一起的其他人況如何？

鄭家的問題暫且放在一邊，那個火燒不死的壯漢才是此刻白宋心中的郁結所在。

此刻，白宋已是困極了，但只要一閉眼，腦海中總會閃過昨夜的種種畫面。

胡禿子直地倒下。

牛大拖著殘軀，用最后一力氣吸引敵人。

還有兩三個不知名的弟兄倒在雨中。

采荷聲嘶力竭地哭喊。

最后，那目驚心的斷臂就落在自己眼前……

想著白宋重重地錘了一下床板，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聰明想要殺了那人，也不會落得如此狼狽的況。

那黑夜里從廢墟中爬出來的火人，已是化作夢魘鉆了白宋心深。

放在以前，白宋肯定已被嚇得肝膽俱裂。

但到了此時，白宋心中竟沒有多畏懼和退，也不知自己何時練就了一膽氣，只是想著因為自己的決定而重傷的朋友，自己就沒有任何退的理由。

即便明知道可能會死，但他還是想要報仇！

一定要報仇！

除非那壯漢真的是神，真的殺不死！

……

白宋尚躲在鄭家宅院之中。

薊縣外卻已經開始了一場大規模地搜查。

只是鄭家的人做夢都想不到，他們要找的人此刻正睡在他們家的宅院里。

鄭家已逐漸意識到事的嚴重。

最近發生的事可不像是一群混混在小打小鬧。

從昨夜這群人施展的手段就足以斷定，他們是有周計劃，且膽大妄為，毫不畏懼鄭家勢力的人。

甚至于那位了不得的人都了傷，差點兒丟了命。

鄭太阿連夜召集了族中所有的宗親，聚在一起商議接下來的事。

一家長輩二十余人，全都坐在宗族祠堂中，大門閉著，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鄭太阿站在廳中，來回踱步。

“事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都說說看，有什麼想法。”

“首先還是要把那正主找到，一個小丫鬟，終究不可能知道什麼重要的信息。”

“找正主？說得容易，如今縣中各方都在搜查，居然沒有一點兒消息。不管是哪兒來的人，總不可能長翅膀飛走了。”

“咱們鄭家在幽州盤踞多年，終究是會有人眼紅的。我看這一次來的人不簡單。”

“一個臭未干的小子而已，能鬧出什麼風浪來？”

“一個小子自然不足為據的，可誰又能保證這小子背后會不會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不錯，這才是癥結所在，就怕是京城的主子盯上咱們了。”

“好了！”鄭太阿有些不耐，呵斥一聲打斷，“你們說說看法，不是讓你們打啞謎。別一個個事不關己，你們能有今日風，他日事發，一個都別想好過。”

“太阿……”一位老者笑著說，“你也不必太過張，畢竟這里是薊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在此地剿出風浪來的。這事兒也簡單，多看看近一個月，出薊縣的生人。都說是個年輕的公子，要找出可疑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往來薊縣的可疑之人……”角落里，一位宗室面疑之，“說起可疑的公子，前幾日倒是我門下一個學生說過，在薊縣城外遇到了一個自稱蜀中白家的年，出言極其張狂，毫不把鄭家放在眼中，還當眾打了我那學生。”

“什麼？”鄭太阿正道，“此事你為何不早說。”

“我那學生嘗嘗出言不遜，在外仗著鄭家名號惹是生非。初聽此事，我倒是沒有在意，只想著不過一個云游的士子，不出幾日就會離開，不過是張狂了些，又不是打了我們鄭家的人。況且，那蜀中白家，都從未聽聞，也不知是什麼來路。”

“蜀中白家？”鄭太阿皺眉沉思，又重復了一遍。

然后將目轉向在場其余人，就是在詢問是否有人聽說過。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不解。

先前老者又說：“川蜀地區距離幽州相隔千里，蜀中之事，我等倒是有耳聞。這蜀中白家，還真未曾聽說過。”

“若是真的，這川蜀地區的士族怎會盯上我們鄭家？”

“這還只是一個猜想，到底是不是那什麼蜀中白家搞鬼，現在還不能定論。”

“無論怎麼說，此也算是一個線索，還是人去打探打探這個姓白的……”

屋中還在議論，屋外忽然傳來了一聲：“此事給老夫。”

隨著聲音，鄭家的老太公推門進來。

見了老太公，廳中眾人紛紛起，恭恭敬敬地對老太公行禮：“老太爺。”

老太公擺擺手，徑直到了鄭太阿面前：“你們說的那個白小子，老夫見過。”

鄭太阿一驚：“太爺，您見過？可覺得那人有什麼古怪？”

“此子與老夫有緣，有過一些流。倒是個出類拔萃的小輩，可惜不是我們鄭家的人。”

鄭太阿疑：“太爺還有看重的小輩？”

老太公皺眉：“那小子才學本事不，但到底是不是來針對我們鄭家的，老夫還不是很清楚。等老夫再去會他一會，且看他是什麼來路。不過嘛，老夫覺得那人嫌疑不大，你們還是把目放長遠一些。現在的關鍵不是找出一個小子，關鍵是要把咱們的客人伺候好了。”

“是！太爺您慢走。”

鄭家太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兩句話給祠堂小會下了定論。

……

花前月下，能與傾心之人共餐，是為深閨小姐心中的最浪漫求之事了。

只怪夜風太冷，不能與公子去游園小亭賞景，只得在小小客房之中，備上三兩小菜，請上一壺小酒，過窗，看雨后明月，只有一支帶蕊的臘梅窗而，平添了一抹調。

冬香在一邊斟酒，時而疑，時而皺眉，覺得自己招來的公子如吃心的魅魔，怕是把自家小姐推進了火坑。

瞧這公子調手段何等的高超？與他年齡極不相符。

小姐在他手心，讓笑便笑，憂便憂，宛如一只小貓，別得死死的。

冬香心中憂慮，卻不能開口，自家小姐完全都聽不進去。此事更不能與外人說道，傳出去了，是毀了小姐清白。

想來想去，也只有裝作無事發生，只是心中默默祈禱，希這個白公子對小姐乃是真，切勿包有不軌之心。

白宋專注地看著小姐，倒是忘了后面的丫鬟。

這第一杯酒下肚，滋味雖是平平，但臉上還是表現出極為的姿態：“嘖嘖……好酒啊，幽州的酒比蜀中的酒要好喝。”

“白公子，這是幽州邙縣夏家的酒，頗盛名。”

“就是那個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見白公子一臉驚奇，鄭琪畫覺得有意思，掩輕笑：“是也。”

“昨夜雨疏風驟……嘖嘖嘖……倒是與眼前切。濃睡不消殘酒……今夜難得佳人為伴，阿豆可要與我好好喝幾杯，才能有濃水與殘酒不是？”

鄭琪畫臉蛋兒紅紅，也不多說，回頭看一眼冬香，說著：“給白公子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