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三走了，但他沒有回到自己的牢房。

而是自己一人溜出了大牢。

后來才知道，當夜值的兩位的獄卒不知收了何人的好，放了牛老三不說，兩人也偕同家眷一起逃離了邙縣。很快就了縣衙通緝的要犯，只是這兩人至此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所以，要有確切的證據來指認幕后之人就不可能了。

雖然白宋確定就是鄭家的人在搞鬼，沒有證據，也只能把這比賬記在了心里。

第二天，牛大被放了。

他是被打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還手。

這樣的人都被定罪，顯然是不合理。

同一天，被整個幽州所關注的小歲評開始。

不僅是林府之，便是林府之外也聚集了數不清的文人學子。

這是近十年間，邙縣最熱鬧的時候。

其實白宋很期待小歲評，他想去看看古代文人的聚會是什麼樣子。

但很可惜，今年的小歲評，他是沒有機會去參加了。

到了正午，小翠帶著酒菜來探監，給姑爺帶了最喜歡的蔥燒驢舌。

酒是夏家的酒，喝過了茅臺，自然看不上這個。

不過聊勝于無，有的喝就不錯了。

今天實在是太熱鬧了，連獄卒都在討論小歲評發生的事。

但小翠似乎不興趣，見沒人來驅趕自己，也就陪著姑爺在牢里呆著。

白宋吃飽喝足，也是無事，看著小妮子老老實實守著自己，有些奇怪：“喂。”

“嗯？”小翠一個晃神，扎扎眼睛。

“你是不是轉了？”

“啊？”小翠不是很懂。

“之前不是看我不爽的嗎？怎麼現在連小歲評都不去看，反而在這的牢里守著我？”

小翠臉蛋兒微紅，撅著小滿是不屑：“什麼嘛！一點兒都不好看！全是些小白臉拿著書，搖頭晃腦的，也不知念叨個啥，無趣極了。”

“在這牢里不是更無趣？”

“小姐說的，讓小翠多陪陪姑爺。不然，誰稀罕跟你一起呢！”

“香兒怎麼不來看我？”

“小姐說怕人閑話。”

“這有什麼好閑話的？”

“你……你不會是不想看我吧？”

白宋樂呵呵地搖頭：“倒也不是，主要現在你變得乖乖的，也不跟我斗了，有些沒意思。”

“誰……誰……誰乖乖的！”小翠不滿道，“人家是看你被關在牢里可憐，不然才不會給你好臉。”

“行吧，你怎樣就怎樣，姑爺我要睡覺了。”

“那……那小翠走了喲。”

“走吧走吧，趕去看看小歲評，明兒給姑爺講講小歲評上都有些什麼稀罕事兒。”

……

今年的小歲評有些不一般。

不單是引“贊助商”的環節讓人費解。

好多人都在議論今年的小歲評滿銅臭，但同時卻也沒拿贊助商送的禮品。

另一方面，世家子弟間，討論文章的人了，討論林家贅婿和鄭家爺的人卻是多了。

這些弦外之音多多讓今年的小歲評有些變味。

但到了歷年來最重要的書評環節，各家子弟也都十分在意。

今年共有三十幾篇文章待評，主評人是年過古稀的名家秦老，以及鄭家家主為首的幾位家主作為復評人。

書評要進行兩日。

第一日也公布了十幾篇世家子弟的文章。

盡管主評人極盡溢之詞夸贊，但世家子弟文章拙劣一年不如一年。

文章和評語傳了出去，沒有引起任何轟，反倒被一些在外沒有進小歲評的寒門子弟嘲弄。

此事讓所有參加的世家都無，甚至有些尷尬。

第一天的小歲評草草結束，各家子弟又混在一起說笑打鬧，毫沒有迫之，反倒當夜邙縣的花樓里笙歌四起。

在上頭的各家家主，對此是愁云布，只說如此下去，他們這些傳承數百年的家族怕是要后繼無人了。

……

第二天。

小翠依舊午時前來，給姑爺換了幾道致的小菜。

白宋一邊吃菜，一邊喝酒，一邊問著：“昨日的小歲評可有什麼稀奇的事？”

小翠搖晃著腦袋：“哪有什麼稀奇之事？不過就是傳說一些姑爺打那鄭家爺的故事，都是些胡說八道的，煩死了。”

“難道就沒有一篇像樣的文章？不應該呀，文人之間的聚會，應該會有很多故事才對。聽說往年一開始就會流傳出的很多作品供人討論的。”

“姑爺，你何時喜歡起文章來了？”

“哎！”白宋嘆了口氣，“是我去談的贊助，當時可是拍著脯保證的，一定會讓夏家的酒借助小歲評名揚天下，如今小歲評經過了一天，一點兒風吹草都沒有。豈不是讓夏家的贊助打了水漂？來年人家可如何會再贊助？”

“姑爺，你關心這個干嘛？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小翠就盼著那鄭家的人早點兒走，那樣姑爺就能早點兒離開這鬼地方了。”

白宋沉思著：“不行，拿人手短，吃人……收了夏家的錢，不能啥都不干。林尋的文章有沒有被評過？”

“二爺的文章……好像是在今天下午的最后。二爺那點兒水平，能寫出什麼來？”

“馬上找紙筆去。”

小翠一臉不解，卻見姑爺一臉嚴肅，也不好多問，趕去找紙筆。

一刻之后，小翠帶紙筆返回。

白宋急急執筆紙上寫著。

小翠一臉好奇，在一邊默默看著。

小丫頭全部看姑爺寫的什麼，只覺得姑爺這字兒奇形八怪，人好笑，在一邊捂著小兒眼淚都笑出來了。

但白宋本不理，一直寫了半個時辰，方才甩甩手，覺有些累了。

白宋輕輕將寫好的紙張拿起，吹了吹墨跡，待其干后，疊好給小翠，叮囑道：

“這上面的東西給林尋，就說是他寫的，讓他給小歲評的主評人點評。若有人說言語過白，韻律不同，文不整，無詞牌對仗。就讓林尋回答說，好文隨，信手拈來，無需規整對仗，執拗于文詞牌，只是無能之人畫地為牢，我不屑為之。若定要遵循古法，詩文對仗工整，我亦可隨一首。然后就讓林尋從這些詩中酌選擇一首誦讀人前。”

說完，白宋拍拍小翠的肩膀：“快去，時間迫，別讓林尋的文章已經被評過了。”

小翠似懂非懂，又把姑爺的話重復了一遍，確認沒有記錯之后，揣著白宋寫好的文章往家跑去。

……

小歲評第二日，文章質量有所提高，各家長輩的臉上好看了一些。

不過，昨日影響，外有寒門學子揚言不服，說是世家文章鼠啃蟻爬，爛不可聞。

主評之人卻極盡贊，實乃指驢為馬，有辱大家之名節。

寒門子弟往日被世家欺負多了，今日有此機會當眾質疑，都無人放過。

一人高喊，無數人積極響應。

林府外面的噓聲越發地高漲起來。

換做平日，林府早就沖出一幫家丁把這群人給打散了。

但今日聚集了幽州所有的世家子弟，無論是長輩還是小輩，都在這里看著。

誰都不想主提出說要把人驅趕走，大家都想保住這最后的一分薄面。

“林兄，你看外面如此鬧騰，怕是難以消除寒門之怨。既然他們不服，不如讓外面一兩人小歲評來瞧瞧，看看他們的文章到底如何？”

林庭正聽了有些驚訝，汗：“鄭兄，那寒門的文章若超越了我等士族子弟，豈不是被人笑話？”

鄭太阿也同，深吸一口氣：“那也沒有辦法，與其掩耳盜鈴以避之，不如正面相迎，我鄭林兩家的孩子怕是難當大任，只看其他家族之中，有沒有年輕人能……”

“罷了，只求能保住世家面！”

林庭正主意已定，招呼劉管家去外面傳話。

林府大門打開，外面圍著的文人哄聲更大。

“黑幕！黑幕……”

“什麼狗屁大儒，牛頭不對馬的文章也能被吹得天花墜！”

“你們這些世家就是輸不起！”

“有本事來看看我們的文章！我們雖出生寒門，卻毫不必你們差……”

劉管家耳被震得嗡嗡作響，示意大家都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群收斂，劉管家才有機會開口：“各位，我家老爺說了，從各位之中選出兩者文學最好的參加小歲評，且看看爾等寒士有無真才實學。”

一聽此話，滿場高呼。

雖只兩人，卻也是寒士的一場勝利，顯然是士族不堪重，開始服了。

“徐選、馬尤！”

“徐選、馬尤！”

“徐選、馬尤……”

兩個名字震天地，足見此二人在寒士之中聲之高。

看來由他二人以寒士之姿參與小歲評是早已定下了。

同一時間，為應對寒門沖擊，林庭正和鄭太阿也在想辦法。

林庭正皺眉沉思：“那些寒士此次如此鬧騰，顯然是有備而來。若以他們事先準備好的文章作評，怕是對我們不利……”

“林兄的意思是……”

“今年的小歲評有所謂贊助商，夏家曾提議小歲評上以‘酒’為題，讓他們作文章，被老夫一力阻止。眼看小歲評局勢不明，不如讓他們臨時以‘酒’寫文章，我們方更有把握。”

鄭太阿點點頭：“如此不失為一種辦法，就照林兄的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