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共殲敵近七萬,傷者二萬,韃靼大小二十余部落青壯盡付斯役,軍中伯猛可被火炮命中腹部,被炸得四分五裂,當場斃命,輝煌數百年的黃金家族徹底湮滅於歷史塵埃之中,此戰過後,韃靼部盡數西遷,明軍趁機吞並原韃靼部所在的牧場草原,國境線一直延,直與羅剎國接壤,禍害大明一百多年的北元蒙古終於轟然傾塌,從此不振。
嘉靖八年夏,遼郡王某日王府設宴,赴宴者皆為郡王好友同僚,席間心腹親信丁順醉酒,酩酊之時不知從何取出一件明黃龍袍,強自披在遼郡王上,跪呼萬歲,與宴者莫不大驚,遼郡王然大怒,杖責丁順二十,並罷其職,流放廣西南寧府,兩年後召回,竟升任錦衛指揮使,嘉靖十二年,再賜丁順遠侯,世襲罔替,丁氏一門從此富貴百年不衰,余者如李二,常,牟斌等親信,數年後皆有賜爵。
有此一例,無論丁順先貶後升的背後其意若何,秦堪的邊人從此不敢再提稱帝一事。
*
十五年後,山西名勝汾杏花村。
一家名“臨閣”的酒樓坐落在杏花村外要道的大路邊,三層的酒樓現於路邊紅翠相間的春意間,令無數往來尋詩遊玩的人墨客心神向往,紛遝而至,尤其到了清明時節,得了那首膾炙人口的名句“清明時節雨紛紛”之故,酒樓的生意更是興隆無比。
名聲響亮了,酒樓的掌櫃也漸漸在當地小有名氣,傳說酒樓的掌櫃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姓朱名壽,十五年前舉家落籍於杏花村,為人和藹,樂善好施,整天堆著一臉和氣生財的笑容,任誰指著鼻子大罵也不生氣,不過後來有細心的人發現,自酒樓開張以來,指著鼻子罵掌櫃的酒客出了酒樓後莫名其妙失蹤了,過不了一兩日,失蹤之人的頭顱竟高掛在當地府的城樓上,謂之曰“朝廷通緝日久的強梁匪盜”,有苦主的家眷不服氣擂鼓喊冤,誰知府竟不知被誰人控,問都不問便毫不留將案子駁回,不予理會。
久而久之,來往的酒客們終於察覺這家臨閣酒樓掌櫃的厲害之,可謂手眼通天之輩,於是漸漸的,來此喝酒的酒客也越來越規矩,對那位整天笑呵呵的朱掌櫃更是充滿了敬畏。不管什麼人在酒樓裡喝得多醉,也都保持著最後一理智,撒酒瘋也好,罵人打架也好。終歸必須出了酒樓大門再說。這個不文的規矩一如臨閣裡那一壇壇獨特而醉人心脾的杏花酒一般,一傳便是許多年。再也沒人犯過,比大明律還堅。
然而,世人定下的規矩就是為了被人打破的。
每年的清明時節,總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家人毫不顧這條規矩,一進門便罵罵咧咧不休,一向和善的朱掌櫃見了這人也頓時變了臉,二人就站在門口互相指著鼻子罵開了,罵了許久後又哈哈大笑,互相拍著肩膀進了酒樓的雅間,喝得酩酊大醉。大哭大鬧不休,足足醉了三日後,這家人再啟程告辭,年年如此。從未失約。
今年離清明節還有兩天,這家人又來了。
清晨時分,三輛藍頂黑蓬馬車從遠悠悠駛來,車夫一聲吆喝,馬車停在臨閣門口,隨車兩側的兩排侍衛在門口雁形散開,神戒備地盯著來往出酒樓的酒客們,嚇得人們紛紛驚畏退避。
三輛馬車上很快走出一男六,男子中年相貌,白淨黑須,俊朗的外表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而六位子雖是婦人打扮,卻個個生得花容月貌,宛若剛出閣的一般年輕麗,其中兩位子竟生得一模一樣,顯然是雙生子。
男子下車後便大步進酒樓,仰頭環視一圈後,大聲嚷開來。
“有氣兒的沒?貴客臨門,連個迎門的夥計都沒有,掌櫃你還想做生意麼?信不信我人砸了你這破店!”
砸店是大事,有背景有後臺的朱掌櫃怎能不親眼見證何方妖孽作死?於是很快從致的山水屏風後閃出,這人四十多歲年紀,穿著一普通的布灰短衫,頭戴灰方頭璞巾,頜下二寸長黑須迎風飄拂,看似一副仙風道骨的表象,兩隻眼珠卻機靈勁兒十足的轉溜,顯見此人跳,極不老實。
待到朱掌櫃認出來人,而且見過此人後眾多貌子後,頓時臉一板,氣道:“又是你!又是你!每年大老遠跑來蹭我的酒喝,來就來吧,還把這麼多老婆也帶來,你想活活吃窮我麼?”
男子喃喃自語:“這麼差的態度,竟每日賓客盈門座無虛席,杏花村的酒客莫非都是瞎子麼?”
屏風後又閃出一道婀娜的影,見到男子後呆了一下,接著盈盈一福,見自己的相公和他互相對視,彼此毫不示弱像兩隻鬥,子抿輕笑不語。
朱掌櫃卻急忙高聲道:“娘子快看,這個不專娶了四個老婆外加兩個丫鬟的冠禽又來了!”
子卻不理他,轉過頭看見六,不由驚喜地上前牽住了們的手,笑道:“姐姐,你們終於來了,等了你們好久呢。”
六中為首的子朝那二人撇了撇,道:“又是這一出,每年都是這一出,也不膩得慌……”
“姐姐莫理他們,其實我家相公前日就開始讓夥計們打掃廂房,還存下了十壇陳年好酒,就等王爺來喝呢……”
原來攜家帶口的來杏花村的男子正是遼郡王秦堪,而臨閣酒樓的掌櫃,自然便是失蹤後又出現,最後又失蹤,玩快閃玩得不亦樂乎的正德皇帝朱厚照,至於酒樓的老板娘是朱厚照最的人劉良,秦堪帶來的六自是杜嫣,唐子禾,金柳,塔娜和憐月憐星姐妹。
“數人名兒都要數老長一串,你大老遠從京師把們帶到山西,不嫌累麼?”已是一平民打扮的朱厚照顯然很喜歡自己目前的份。
秦堪笑道:“我已是中年人了,人這輩子活到這個歲數,至應該明白一個道理……”
朱厚照好奇地睜大了眼:“什麼道理?”
秦堪苦笑道:“如果說娶一個老婆每天只聽兩百句嘮叨的話,娶六個老婆每天就要聽一千二百句嘮叨,其中起碼有一千句是在懷疑我外面是不是與別的狐貍有染,若你想免掉這一千句嘮叨的酷刑,只能把們帶在邊,讓們親自趕走一切敢接近我方圓一丈之的狐貍……”
朱厚照驚愕地看著他:“有效嗎?”
秦堪點頭:“非常有效。”
“所以這一路上你終於換得耳清靜,你的夫人再也不嘮叨狐貍什麼的?”
“對……”秦堪點頭,隨即無限蕭瑟道:“不過雖然不嘮叨狐貍之類的話題了,但們又開始嘮叨為何一路上遇到的人又醜又土又,每天大概嘮叨兩千句以上……”
朱厚照呆怔半晌,忽然仰天笑:“哇哈哈哈哈……”
秦堪了鼻子,喃喃歎道:“都已是孩子他爹了,為何他的笑點這麼多年來還是沒長進?”
朱厚照捧著肚子笑了半晌終於停下,表漸漸正經道:“這一年京師如何?”
秦堪清楚他想問什麼,笑道:“一切尚好,去年冬天閣主發起廷議,由原來的八位大學士增補到十人,平滅韃靼之後,朝廷在韃靼草原牧場築城十座,與朵部屬下的十座漢城相連,新設了五個都指揮使司,共計二十三個衛所進駐,大明北方之患完全平定,九大邊鎮開始裁撤北移至西伯利亞雪原。”
朱厚照悵然若失地歎了一聲,隨即從屋子裡抱出兩小壇酒放在桌上,笑道:“開疆辟土之功,怎能沒有酒相賀?”
說著朱厚照端起酒壇,剛準備喝時,忽然頓住,盯著秦堪道:“去年喝酒,你第一壇酒敬你家第六個兒子出生,前年你敬第五個兒子剛學會走路便咬了看門的土狗一口,此乃家門不幸,將來必有一個混世魔王橫空出世,今年你敬什麼?”
秦堪端起酒壇,深深地看著朱厚照,忽然展一笑:“今年,咱們敬緣分吧。”
“緣分?”
“三十年前,一個穿著華貴賭品卻爛得離譜的小子跟我賭了一下午的鬥地主,輸得急紅了眼氣得甩牌亮出份勒令我不準再贏,賭品爛到如此地步的家夥,三十年後我竟還能跟他坐在一起喝酒,你說我厲不厲害?你說該不該敬一下這該死的緣分?”
朱厚照氣得臉孔通紅, 瞪著秦堪半晌,接著大笑出聲:“對,實在應該敬一下這該死的緣分,希咱們的緣分沒完沒了,等到下一個三十年時,咱們再敬一次這該死的緣分。”
二人相視大笑,一齊飲了一口酒,秦堪放下酒壇神地道:“如果咱們能再活三十年,而且還能喝得了酒的話,我一定要拉著你做一件有生之年沒做過的,瘋狂且不讓自己抱憾的事……”
朱厚照頓時出無限向往的神,不假思索口而出:“咱們一起逛窯子夜十,得花柳而死。”
“這個,恕我不願奉陪,我隻想跟你比試一下誰尿得比較遠而已……”
《明朝偽君子》全本結束。
謝大家兩年的陪伴,老賊深深鞠躬,拜謝。
稍後有完本言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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